纳兰容若认定纳兰明珠给了徐家兄弟钱,纳兰明珠也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样的态度让纳兰容若很是恼火。
“阿玛,您为什么要拿钱给他们!”
纳兰明珠一言不发。挥手示意让青诗先下去。青诗好像是获得了特赦令赶紧松了口气小跑着离开了。
“阿玛!您倒是说话呀!”
纳兰明珠不说话,径直走进纳兰容若的书房。唐凉引跟着他们父子俩也一起走进了书房,只见纳兰明珠绕到书桌前拿起了纳兰容若还未抄完的心经。
“成德,当年太祖统大兵长驱直入踏入中原地界,雄兵百万将这些汉人吓得屁滚尿流,靠的是什么?是手上的武器。如今天下一统,但这朝堂之上的战争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无法避免的。我们纳兰一氏,是靠着顺从才活了下来。你不会不知道!”
纳兰容若听着纳兰明珠的话,脸上的怒色消退了不少。纳兰明珠放下手上笔墨未干的心经,坐在纳兰容若常坐的椅子上。
“成德,我从小就培养你学习汉文,我给你请的老师都是汉人中数一数二的文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纳兰容若站在一旁不言,等着纳兰明珠再说话。
“因为我们现在就是被关在铁笼子里被拔掉牙齿和指甲的老虎,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兵权握不到,我们就只能在文官上占据地位。这就是阿玛为什么一直努力往上爬的原因,我们不能做案板的肉,至少让别人觉得我们还是有威慑力,是不能惹的!你明白吗!”
纳兰容若点点头,看着纳兰明珠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敢言语,将一旁的茶端到他的面前。
“成德,这次的科举果真有把握吗!”
“是!孩儿当真有把握!”
纳兰明珠点点头,父子两人默然不言的模样十分相像,唐凉引侧倚在门边看着他们父子俩这般模样,实在可爱得很,只可惜手上没有相机,否则将这纳兰父子这般模样拍下来岂不就成了一条大新闻吗!
“阿玛,你是不是真的给那徐先生钱了!”
“成德,我问你,你去国子监是不是遇上格尔芬了?徐元文说你和那格尔芬似乎关系不好,你去国子监的那一天他就三番四次地去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纳兰容若显然不想把格尔芬威胁自己的话告诉纳兰明珠,可是既然父亲都开口问了,也不好不回答。
“阿玛,那格尔芬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来做些小孩子把戏罢了!不足为道,阿玛,我并不是因为格尔芬才离开国子监的。只是那国子监中鱼龙混杂,多有些不堪之语,故而成德才转念想回府中自己温习的。阿玛不必多心!”
纳兰明珠显然是明白纳兰容若想要随便将自己糊弄过去的心思,但是这知子莫若父,纳兰容若本性善良,自己也不必再过多追问。
“阿玛,那你是不是给了……”
“好了,成德,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等你自己踏入官场你便会明白,阿玛的一番用心良苦了。好了,你方才有没有去见你额娘,她一听说你回来,一直念叨你!”
“是!孩儿刚从额娘那回来!”
纳兰明珠和纳兰容若父子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去。唐凉引有些慢慢读懂了这个老狐狸纳兰明珠,虎毒不食子,他对纳兰容若这个儿子果真是疼爱有加。
唐凉引慢慢悠悠地跟在父子二人身后,看着这父子俩也是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心中不由得感动起来。
纳兰容若死在公元1685年,而父亲纳兰明珠则是死在公元1708年。这漫长难熬的二十三年之间,他的另两个儿子也相继死去。被罢相,被弹劾,到七十四岁的时候郁郁而终。唐凉引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一直努力往上爬的纳兰明珠,他精明才学满腹,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唐凉引猛然之间想起另一个精明人的判词,王熙凤也算计一辈子,临终了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唐凉引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物故事,难免唏嘘。她慢慢地跟着纳兰明珠父子走到觉罗氏的院中来,想要跟着进去,却不料一道强光从门顶射出直中唐凉引的胸口。
“哎呀!”
唐凉引顾不得纳兰容若,赶紧离开了这个院落,藏在院落外将头探到院门口仔细看了看方才发力的是个什么东西,却发现那觉罗氏的门上挂着的正是那天那个法师给的黄符。唐凉引全身一震,想着幸好这次命大,要不然又要现出原型了,就算是纳兰容若也是保护不了自己。
只可惜不能跟进去看看了。唐凉引一个人待在院门口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在现代的二十年间,自己一向是充耳不闻窗外事,现在却天天的每时每刻几乎都在偷听别人讲话,还亏自己是个博士。
“凉引,凉引!”
“是冷雀的声音!冷雀,我在这儿呢!”
唐凉引远远地能听见冷雀在不远的地方叫着她,所以马上大声地回应。
“凉引,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个门上的黄符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一靠近它就有一股力量打向我!”
冷雀听了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探出身子看了看在门上贴着的那张黄符纸。
“凉引,这没关系。黄符的功力只要一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减弱,到时候你的护身衣就能制压住这道黄符的力量,你也就不必担心了!”
“还要等七七四十九天那么久,那我不就很久都不能跟着容若进觉罗氏的房间了吗!冷雀,我是鬼,那黄符对我发力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你是个神仙,总不会也害怕那黄符吧?要不,你帮我把它摘下来吧!”
冷雀看了唐凉引一眼,一改往日的和气今日显得很是不耐烦。
“我虽然是神仙,但也不能违背规则。再说了,你也确实没有必要每时每刻都跟着纳兰容若。”
唐凉引有些奇怪今天冷雀一反常态的态度,以往总是很有耐心地对自己,但是今天他却显得这么的不耐烦。
“那好吧!那鹤云呢?”
冷雀向来提到鹤云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今日提起鹤云却直接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冷雀,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凉引见鹤云脸色十分苍白想着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伸手去扶冷雀,却直接被他用手推开倒在了地上。地上的碎石子磕得唐凉引生疼,这让唐凉引一下子便开始怒火中烧。
“冷雀,你究竟是在发什么疯!我不过就是看你脸色苍白想扶你一下,你为什么像发了疯一样地推开我!”
冷雀迟迟不说话,唐凉引满肚子的火却也没有地方发泄,两个人只好背对站着,唐凉引此时的心中实在琢磨不透,这个一向善解人意的冷雀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唐凉引,我今天只是来警告你一下,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很容易魂飞魄散的魂魄。别总是跟着纳兰容若,表现出一副痴心妄想的样子!”
冷雀的口气极差,唐凉引想开口争辩些什么。冷雀却马上就使用了隐身术离开了,唐凉引怎么也没有想到冷雀今天居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遭了,连冷雀如今都变成了这幅模样,那自己在这府中不就没有人庇护了吗!这当初鹤云和冷雀都是说要帮助纳兰容若,找到他的有缘人,让他这一世有个朋友和保护他的人。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该不会就是因为当初我不顾一切而种下的苦果吧”
唐凉引在心中设想了千百种冷雀的态度如此转变的原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因为自己一直缠着纳兰容若。单数自己留在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纳兰容若吗。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方才冷雀会对自己说出那么冷漠无情的话。
“成德呀,你阿玛都说了让你安安心心地待在国子监里读书等着考科举,可是你这个孩子总是有自己的和别人不一样的主见。既然回来了就回来吧,反正你阿玛也没有多训斥你,你这孩子!对了,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鸡汤,回房之后就趁热喝了吧,趁你阿玛还不想多说什么,你就赶紧先回房去吧!”
唐凉引心中颇不是滋味,看见觉罗氏十分亲热地送纳兰容若走出房外,本来很是思念父母的唐凉引更是触景生情,自己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心意,但是方才冷雀那番话确实让自己有些心灰意冷,唐凉引再在心中问了自己一遍,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是,额娘。今后我一定听阿玛的话,您快点进房间里去休息吧,我这就回房去喝鸡汤。”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嘛!对了,成德,下午那两位徐先生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凉引趴在门处听见这母子两人之间的对话,意外的是,觉罗氏在低声问着那徐乾学来到府里是有什么事情,这觉罗氏真是十分难得到会温柔。
纳兰容若似乎没有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意着想要离开。
“成德,你说的,这科举当真有把握,额娘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也为了你呀!”
这些话在其他父母说来也许会使人十分感动,但就传入站在不远处的唐凉引来说,觉罗氏城府和心机是极深。
“对了,这个让大家都极为看中的科举考试既然你的心中十分有把握,那额娘也就不再催促师傅他去看你的功课了!”
“额娘,你早就可以放下你的心里面,你一直担心不放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