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晚打电话来的时候,许清浅正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顺便思考后天的订婚典礼上到底是用香水百合还是粉玫瑰。
“亲爱的,请跟我保证你现在绝对淡定!”电话刚一接通,张小晚急吼吼的紧迫感就让许清浅有些发懵。
许清浅在电话这边眼珠滴溜溜一转,“张小晚,你又搞什么鬼?难道你又对谁一见倾心,打算以身相许了?”
“别贫,我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哈哈,你哪有什么正经,你的正经不就......”
不等许清浅说完下半句,张小晚便急急地吼起来:“我刚看见宋思淼了,他正跟一穿掐腰旗袍的小妖精在我对面喝咖啡呐!”
许清浅的笑顿时僵在脸上,滑稽的很。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于是,憋了半天只能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后便径自掐了线。
许清浅怎么可能淡定呢?!那个她在心里尘封了七年的名字,现在就这样被张小晚这个坏家伙毫不设防,活生生的揭开了封印,害她瞬间就六神无主,使劲仰着头才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约摸还不到半个小时,张小晚就站在许清浅的小公寓外砸门。
许清浅瘫坐在地上,压根动也不想动。无奈张小晚那小妮子在门外又喊又叫,不知情的还以为里面是一未婚少女为情自杀了。
许清浅无奈,只能起身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张小晚就夸张的冲上来给了许清浅一个扎扎实实的熊抱。
“亲爱的,你没事吧?”张小晚松开许清浅,眼角眉梢里都满溢着对许清浅的关心和担忧。
“死不了!”许清浅丢给她一个白眼后坐回到沙发上。张小晚倒是一反常态的低头装深沉,不时偷瞄许清浅几眼,明明就一副有话不说要憋死的样。
“张小晚,有屁快放!”
“那个......”张小晚眼珠滴溜一转,抓着许清浅的胳膊,“你猜那掐腰旗袍小妖精是谁?”
许清浅心里烦起来,手一挥,“爱谁谁,关我什么事!”
“不行,你必须知道!”张小晚说着便一屁股在许清浅身边坐下,扳过她的肩膀,“那个妖精就是魏淑淑,贱人魏淑淑!”
许清浅在凝结的空气里清晰地听到自己漏了两拍的心跳,半晌才无限哀伤又倔强的盯着张小晚冒了句,“关我什么事?!”
张小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杏眼,“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儿了?你就不想找宋思淼问个清楚,你就这么便宜了魏淑淑那个贱人?!”张小晚一腔怒其不争的模样愤怒吼道。
“张小晚你够了!”许清浅突然从沙发上“腾”的弹了起来,“你是觉得我心里还不够堵怎么着?你那么关心你去问啊,你就那么想揭我的伤疤?是不是我鲜血直流,为爱壮烈死在你们跟前,你们就都高兴满意了?”许清浅几乎是连哭带喊的吼回去。
张小晚见状立马倒吸一口凉气,赔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清浅,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张小晚说着也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哭得梨花带雨的许清浅。
其实,许清浅一点都不怪张小晚,她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平日里总是宠辱不惊的女王范,可一旦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她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像兽类发狂般地撕咬上去。
过了半晌,许清浅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后对着张小晚一脸的黄牌警告,“这件事,那些人,以后都不要再提了,给我烂死在肚子里。”
张小晚朱唇欲启,却还是对许清浅怒瞪的杏眼甘拜下风,只得乖乖点头。
“张小晚,你给我记着,后天就是本宫的订婚典礼了,我马上要嫁的是我家行之,顾行之!”说完还不忘敲敲张小晚光洁的额头“酒店和宾客名单那边你可得帮我操心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张小晚眨巴着眼睛,她终于从方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该无知的去扎许清浅的心。许清浅现在心里一定比谁都痛,哪怕她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微笑。
许清浅丢下手里的杂志,最终决定还是用粉玫瑰和香水百合的混合搭配。
张小晚在一旁百般赞许,恨不得将英明神武之类的赞美都用在许清浅身上,可是话锋一转,还是不甘心地问“亲爱的,你真能甘心?你真的能烂死在肚子里一辈子?”接着,玉手一伸,毫不犹豫的盖在了许清浅的樱桃小嘴上,将她的反唇相讥扼杀在摇篮里。
“清浅,如果你真的甘心,大可不必像刚才一样反应强烈。如果你真决定放下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胆小鬼一样小心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你为什么选香水百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是宋思淼最喜欢的花吧,而且他第一次送你花,就是送的香水百合。”
张小晚看到许清浅已经雾蒙蒙的一双眼,伸手握住她,“清浅,你是我最好的姐儿们,婚姻是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我一定要问,你真打算把宋思淼放在心里,和顾行之过一辈子?”
许清浅看着张小晚的眼睛,心里的五味瓶已被打翻在地,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又能说什么呢?于是,身子一倒,又软在了沙发里,失神的样子让张小晚忍不住心疼。
张小晚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角,她知道这对任何一个曾经用情至深的人来说都是一次艰难的考验,“清浅,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了。”
许清浅看着张小晚走到玄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清浅,我可不想看着你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好不容易又遇上!”说完便摔上门走了,只留下一声微弱的叹息还飘在空中,若有似无。
许清浅拿起桌上的名片,反复摩挲着宋思淼的名字,这是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在远方。她以为七年的时光她终是可以忘记他的,她曾经无数次的设想和练习,倘若有一天再遇到宋思淼,她一定会挂上自己的招牌微笑,优雅知性地sayhello。
可更多的时候,她都默默祈祷还是不要再见到他。
犹豫良久,许清浅像是终于狠下心来一般将名片撕得粉碎,眼泪随着细碎的纸片一起砸在顾行之送她的进口地毯上,氤氲成海。
张小晚说的对,她是个胆小鬼。她不敢去找宋思淼问个明白,也不敢狠下心来打破当下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定美好。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写上百封书信的十七岁傻乎乎的姑娘了。
生活已经足够艰难,容不得她放肆。那么,从此以后,不见便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许清浅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兀自下定决心。
生活并不会因为谁的出现就急转弯,一发不可收拾,这便是成人固守的安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