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就先把这个‘鬼’当成凶手的代称。我先说说第一个奇怪的现象,当我们上车大约十分钟,先后陷入了一种睡眠,似乎有种默契似的。我想这个司机的死亡就是在我们都在昏睡中的时候造成的。”老者有些沙哑的声音不急不慢道。
“你们都睡着了?”陈欣讶异道,他以为只是自己因为困顿睡了一小会。这不是一个合理的情况,冥冥中似乎又在指向一个大家都不愿多想的方向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健身男满脸怀疑道。
“实际上我是最后一个睡着的,当时车厢太过安静,虽然我很喜欢这安静的环境,但是这种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让我很压抑和不安。很快我就发现其中一个不寻常的现象了,你们像是中了某种奇怪的催眠一般,等我开始观察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沉睡了。你们的怪异引起了我的警觉,很快我也感觉到了困倦,我一把年纪了,瞌睡少得可怜,作息很规律,我从没在这个时候睡过,在心里抵制这种异样,但是这种异样太过强大,当时我都以为我会永远沉睡不会醒来。当时司机还回头看了看,可能也觉察出了不安。”老者思路很清晰,口齿清楚。
“老头,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所有人都睡着了,没有人看见这个司机是怎么死的。”肌肉男瞪着铜铃般的双眼问道。
“估计连声音都没有听见,上了年纪了,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我以为我的最后安稳觉回事进棺材的时候。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老者环视众人,那浑浊的双眼背后像是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彩。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一切像是有一种力量事先安排了所有,您在使我们朝着一种我们不愿承认的思路前行。”陈欣点头道。
“老头你谁啊,叨叨个什么劲,不就想说有鬼吗?你有本事把鬼叫出来,老子就服你,不然老子还是信我的拳头。”说着,展示着臂膀的骇人的肌肉。
“凶手也许高明得很,他事先在车子里散播了让人昏睡的药物并且安放了屏蔽手机信号的装置,等待我们睡着的时候逼迫司机开上这条陌生的路上,随后杀了司机,在车子上动了手脚,返回座位,又伪装成了一个无辜的乘客。”保安发表了他的想法。
“这个分析才对头嘛,刚才那番封建迷信换到几十年前,你们估计连渣都不剩了。现在看看这个局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莱坞大片,玩得挺时尚啊,不过要是被我找出来,我非得让他尝尝滋味。”说着,又要展现下自己身上的肌肉,那像是能给他带来一种安全感,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也会给众人的保障。
“谁第一个醒来的。”保安问道。
“还是我。”老者也许是站得有些累,挨着最近的座位坐下,接着说,“我睁眼的时候,车厢还是死寂沉沉的,若不是我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或许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时恍惚。我发现我度过了一个小时的高质量睡眠,随后就是这位孔武有力的先生,他发现了我们并不在原本应该在的路线上,于是就发生后来发生的事。”
“又是你?”健身男一脸狐疑的看着老者,随后不屑一顾道,“只要凶手是个人,只要他没离开这个车厢,老子肯定能弄死他。”
“也就是说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有嫌疑的,而且都是有危险的,接下来怎么办?”女大学生面如土色,身子都有些哆嗦。
“司机是被什么利器杀死的,我想凶器也许还没有被转移吧,我们先搜身怎么样。”保安提议道。
“这倒是一个打开突破口的方式,即使我认为凶手能够进行这么缜密的计划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老者说道。
保安显然愣了下,随即向老者友好地点了点头,后者也颔首回应。
女大学生却是反对道:“你们都是男人,我一个女人的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被你们羞辱吗?”
“现在不是讨论权利的时候了,你就将就下吧。”保安安慰道,但是他还是瞟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健身男一眼,叫来了那个一直在座位上的小女孩,小女孩很乖巧,似乎明白所发生的事,她听着众人的指挥,在女大学生身上寻找可疑的目标,女大学生知道这已经是一种最好的方式了,到了生存的境地,道德与法律都是浮云。随即,众人也都很默契地相互监督地相互搜身,包括两个小孩在内。这是洗清自身嫌疑最好的方式,质疑反而让大家怀疑。天气闷热,大家只穿了单薄的衣裳,要是藏了什么东西很容易凸显出来,一眼就能被发现。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并没有任何线索。
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凶手潜藏的越深,他们就越危险。
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呼啸的风声在耳畔久久萦绕不去,让车厢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陈欣抬头看着电视上的几个大字,那个鬼字还是狂魔乱舞般地,让人心中砰砰乱跳。
陈欣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心中像是灌了铅似的,缓缓坐下。窗外的景色还是那般荒芜,如漆的夜色里似乎藏着一头洪荒巨兽在匍匐着往这里冲来,一口就能吞噬这里的一切。
陈欣看着窗户倒映着车厢的众人,众人还在那面面相觑,相互猜测凶手是其中的哪个。
突然,窗口的玻璃如水的涟漪一般颤动了一下,陈欣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窗户。异动一闪而过,陈欣不相信是自己看错了,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触摸了下窗户玻璃。出乎意料,他并没有触摸到玻璃,玻璃表面有种力在排斥他,很轻,恋人欲拒还休般。陈欣加重了力道,排斥力也加重了,似乎有个壮汉在粗鲁地推搡他。
他站起身来,盯着众人开口道:“看来我们要真的重新考虑下了。”
健身男看到陈欣如此的举动,并不相信,他拿起一旁挂着的安全锤,猛击而去,没有任何声响,健身男就感觉所击之处有着巨大的反弹,虎口一痛,安全锤被震飞。健身男再次看了看自己有些胀痛的手,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全无恙的玻璃。
“这玻璃这么结实!真是见鬼了!”健身男讶异道,他茫然看着周围的众人,希望得到一些答案。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覆盖在了上面。”保安轻轻地摸了摸玻璃,一脸不可思议道。
“这可不是现今人类能发明出来的东西。”老者查看了其他的车窗玻璃,竟带着些许惊喜道,“真是神奇啊,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这种情景。看来我们之中确实藏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人也好,鬼也好,目前就它所展现的力量,我们都难以对付。”
“我们还是有希望的,看它所展示的力量,杀死我们和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但是它制定了一个规则,它遵循所指定的规则的话,我们还有希望生还下去。”陈欣指着电视上的一行字继续说道,“找出它,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我们没有选择。”
众人抬头看着那一行字,‘鬼’字愈发显得妖异古怪,嗤嗤怪笑的脸一般。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相互大眼瞪小眼吗?”健身男有些急躁,有些莫名的东西让他不甚惶恐。那可能是肉体无法对抗的东西,“如果那个你们所说的东西又让我们陷入沉睡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觉得不会,如果这样何必和我们玩这些花招,这个游戏就没有丝毫的价值了。”老者从容地说道,“接下来我们只能等?”
“等什么?”健身男问。
“等一个契机。”老者道。
其实是在等下一个受害者,陈欣明白‘等’的另一个含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厢里一片死寂,众人并没有陷入一开始所担忧的那种昏睡中,只是各自沉默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这两个小时里,车子一直沿着直线行驶,没有任何的偏移,更不要说什么拐弯了。期间,陈欣去看过驾驶室,司机还是那个姿势死不瞑目地斜靠着,最主要的油量已经显示为空了,但是车子的速度依然没有下降。这辆车似乎就要这样永无止境地行驶下去,抑或是想把他们带入地狱?
“哥哥,我有点怕。”坐在陈欣后两排的小女孩低声对旁边稍大的小男孩说。
男孩开始倒是像个大人一样,安慰小女孩:“不要怕,有我在呢,等回家了,我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吃的东西,我们再和妈妈姑姑一起去迪士尼去玩。”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哭了起来,小女孩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反倒小声安慰起他来。
听着话,他们应该是对表兄妹,陈欣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跟随着大人一起上的车,但是后来才发现他们跟其他人没有瓜葛。小小年纪,竟然不在大人的看护下就搭车乱跑,不得不使人有些怀疑。
如果说‘鬼’就潜藏在其中,除了自己又有谁没有嫌疑呢?陈欣想到了电视上的那行字,“你们之中藏着鬼,找出它!”那么是否只要找出它就行了,这个‘找出它’肯定就是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凭空乱说。那么怎么找出这个‘鬼’。第一,静等事情发展,等到事情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能看出来其中的疑点。这样的坐以待毙其实是自寻死路,陈欣可以想象当这个车厢就剩下两个活人时,其中一个怪笑着对另一个人说:“终于被你找到了”,先不说最后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就以目前的诡异谁也没把握变成最后的两人之一。第二,主动出击,沿着各种蛛丝马迹找出它,守不如攻。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与其坐以待毙,等待救援,不如拼出一条生路来。
那么怎么开始?陈欣不动神色地环视着车厢,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忽然,那种不祥的感觉又开始了,心中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压抑。
又要开始了吗?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