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之域陆家家族所在的小镇叫白霓镇。白霓镇亦称为白蜺镇,这个镇之所以叫这个名称传说这个镇子当初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天空中曾经连续出现过一个月的七彩副虹,为了顺应天意遂以白霓作为这个镇子的名称,一直延续到现在不曾改变过,镇子虽然地处偏僻也不算大,但也算得上是大陆上历史比较悠久的一个镇子。
往昔一直比较平静的镇子这几天却颇为有些热闹,当然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比较热闹,因为再有几天就是十月初十,但今年却比往年的热闹显得更热闹。说是热闹其实也有些夸大其词,只是对同福客栈的店小二来说,用热闹这两个字来形容此刻客栈里面爆满的住客是再好不过的。各式各样服装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的进出客栈,店小二的笑脸似春天盛开的鲜花,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客人同时住店。
和店小二想法决然不同的是客栈的老板一个鬓角已经开始微白的年老汉子,在他眼中进进出出的客人带来的绝对不单单是滚滚而来的财宝也许还夹杂着隐藏的灾难。
毕竟他也年轻过,闯荡过,不像店小二一样一辈子窝在他的店里。他甚至在暗暗地猜想:今年的十月初十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想到几年前陆家发生变故老人摇了摇头,他不大相信当年要么被卖为奴隶,要么被卖为艺妓,要么被追杀的那群年轻人会有机会重新夺回曾经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十月初十,这一天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于陆家来说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们举族上下白天要进行祭祖活动,晚上则对那些为家族做出过大贡献的人员进行赏赐,当然那些拖家族后腿的人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原来那些没有什么贡献的人是不要受到处罚的,自从陆展宏担任家族族长后他便颁布了这一规定,虽说这一规定有促进族人对家族尽最大力量的作出自己的贡献。但是到底怎么样才算没给家族拖后腿,这个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长老会现在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摆设,长老们虽然有一部分有意见,但在他的淫威之下也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哪一天因为自己表错了态而给全家人带来无妄之灾,他强硬野蛮的手段在整个陆家现在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虽说家族在他接任族长之后家族事业有了不小的起色,但却也失去了一个家族该有的那种有事一起商量,而是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众人还得鼓掌附和。他们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怀念陆展飞担任族长的那段‘和谐’的时光,虽说底下暗涌不断,但至少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家人。
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是简单粗暴的顺者昌逆者亡。
店小二正咧着嘴开心的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听见老板一声轻轻的叹息,不解的问道:“老板,生意这么火爆,怎么还在叹气呢?”
老板看着店小二一语不发,直把店小二看得遍体生寒才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做老板,而你也许只能做一辈子店小二的原因。”
店小二突然没心没肺的傻笑道:“老板,我还是不懂,但是我为什么一定非要做到老板,而不能只做一辈子店小二呢?”
老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店小二道:“我还是高看了你,就你这点出息我本不该和你讲这些的。”
店小二不依不饶的道:“我就喜欢做店小二,做一辈子的店小二,我乐意,就算你让我做老板我还不乐意哩。”
老板见状,顿时无语,觉得没必要继续对牛弹琴,就闭上嘴巴省的耳根清净。
但事与愿违,本想清净耳根的他却被一个沙哑冰冷并充满侵略性的声音吓了一跳,“你的想法不错”。
店小二也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大跳起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夸奖我也用不着这么吓人,人吓人会死人的。”等他看清来人时他就和老板一样立刻闭上嘴巴一言不发,简直就是噤如寒蝉。这个人整个包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面,看不出他的体型和年龄,因为他的脸都被黑色的围巾包住,只能看见他一双冰冷得可以摄人心魂的眼睛,恍惚中他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没有包裹严实低垂在眼角的紫色头发。
他和老板谈话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好像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也本该在这里一样。店小二觉得自己的逻辑实在是乱套了,完全变成了傻子。
店老板双眼死死的盯住着斗篷人道:“你要住店?这里已经满客了。”
斗篷人依旧冷冷的道:“我不住店。”
店小二突然神经错乱的说道:“老板,你怎么能说谎呢,我可是从来没见你说过慌的,明明还有三间房子的,你怎么说没有了?”
店老板双眼似要杀人般的盯着店小二道:“就你多嘴,我说没有就没有,还不去招待客人?”
斗篷人道:“我讨厌说谎的人,希望没有下次,店小二,你不错,连你的梦想都不错。”
店小二傻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一个人一辈子傻傻的不好高骛远,没心没肺的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不理睬有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店小二恰恰就是这种人。也许斗篷人曾经也是这种人吧,只是他所坚守的那一亩三分田是什么呢?
店老板紧张的道:“你想干什么?”
斗篷人道:“别紧张,我说过不住店。”
店老板道:“那你来干什么?”
斗篷人道:“找人。”
店老板道:“找人,找谁?”
斗篷人道:“坤字一号房的客人。”
店老板道:“你确定?”
斗篷人道:“你问得太多了。”
店小二道:“就是,老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坤之一号房吗,客官我这就带你去。”说完,留下满肚子怒火的老板站在哪里,自己带着斗篷人朝楼上走去。
店老板在店小二离去的时候威胁的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信不信我让你连店小二都没得做?”
斗篷人回头看了一眼店老板,店老板被他那冰冷肃杀的眼神一盯立马和颜瑞色的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店小二道:“客官,不要理他,找人要紧,做店小二做得像我这么娴熟的难道还怕找不到地方做店小二?何必在意他。”
店老板在等斗篷人回过头跟随店小二上楼的时候低下头细声的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斗篷人跟在店小二的身后看着他欢快上楼的身影,觉得他越来越有趣,被遮盖在围巾后面的脸忍不住露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丝丝笑容,脸上的肌肉由于长时间没有笑过,现在突然的发笑肌肉似乎有些不适应的僵硬。
店小二在前面没由来的说了一句:“客官,你笑了。”
斗篷人觉得非常奇怪,止住僵硬的笑脸,问道:“你怎么知道?”
店小二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别人露出笑容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到,是不是很奇怪,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
斗篷人道:“你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开心吗?”
店小二道:“对啊,开心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对吧,客官。”
斗篷人没有说话,他终于明白了一个像店小二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人能感觉到别人在笑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一个人如果内心时时刻刻充满开心的笑容,那么他想对笑容不敏感都很难。原来有些人的生活是可以过得这么简单那么开心的。
斗篷人突然问道:“小二你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露出夸张的笑脸高兴的道:“客官,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斗篷人道:“当然。”
店小二道:“客官,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因为今天终于有客人问我的名字。”
斗篷人看着他这种过于激动的表达方式有些不适应,问道:“你还是直接告诉我的名字。”
店小二开心的道:“客官,我叫小辉。”
斗篷人知道了他的名字没有和他继续交流,他怕在这样下去,他也会成为一个话唠,这在他这一行管不住自己的嘴时绝对难以生存下去的。今天所说的话比他十几天甚至一个月说的都还要多,他实在是太惊讶了,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一个同福客栈一个叫小辉的店小二的缘故。简直太不可思议。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叫小辉的店小二的生活轨迹其实一点也不像他的笑脸那么乐观顺利,出生在贫民区的他在很小便失去了双亲,但他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怨自艾,这一切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生活的艰难和不易,在生死线的挣扎徘徊上他学会了让自己更加有精神面对不可捉摸的生活,那便是保持一颗乐观的心和一张随时保持开心的笑脸。
随后为了生活被奴隶贩子从贫民区带了出来,因为他那张充满笑容的脸庞实在是太过讨喜,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一个大家族的族母看中了,随后他的生活便开始了翻天福地的改变。虽说在那个家族里面只是做最低等的佣人,但是和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贫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由于他对那时生活的热爱和对生活态度的积极和乐观,很快便得到了家族所有人的认同,从此那张笑脸便成了他的名片。被吩咐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上的这间同福客栈做店小二是在七年多前族母领回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不久,店小二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那个粉脸虽然稚嫩却透露出一股对生活不屈不挠的韧性的小女孩,一次偶尔的机会他知道了那个小女孩是被族母从艺妓管带回来的,后来这个小女孩就成了族母的干女儿,他的主子。再后来他就成为了店小二,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怨言,他相信族母的安排是有她的用意和目的的。
如他所想,在同来客栈熟练了店小二这个身份后,族母便给了他一个任务:定期尽可能详细的给她汇报陆家的大小动静,就算是道听途说的也要汇报上去。所以他每天尽可能在客栈用餐的时候仔细的‘偷听’客人的谈话,或者工作之余到离饭店两条街道的‘老刀’茶馆去喝喝茶,因为他知道除了客栈,茶馆也是一个信息量流通相当大的地方。
正是他这样勤勤恳恳的工作,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他到底给族母那里汇报了多少陆家的点点滴滴,也许连陆家人自己都没有在意的小事,他也把他当作工作的一部分给汇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