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秋风飒爽,艳阳高照,村东头赵虎子家中走出几个人来。只是这个组团有些奇怪,这几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两条腿走路的,有三条腿走路的,最后还四条腿走路的。
是的,这几个人正是赵虎子他们。两条腿走路的是赵虎子,赵天和李秀娥,三条腿走路的是佐藤介夫,他正拄着拐杖。至于四条走路的,呵呵,是大黄。
本来昨天佐藤介夫就想去斜塔那里去看看,但李秀娥觉得她今天穿的不好看,非要回家换衣服再去。这一来一回的不知道耽误多少时间,再加上赵虎子觉得佐藤介夫的伤还没太好,反正斜塔天天杵在那也丢不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样。所以,才有了今天之行。
只见李秀娥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裤子也是红色的,鞋也是红色的,就连她的小脸蛋也让娘亲抹了红色的胭脂。整个人就像天边初升的红日,让人不仅看得喜庆而且有些耀眼。
赵天在前面低头走着,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他今天还是平时那身土布的衣裳,平日挺干净利落的衣服在李秀娥面前就有些失去颜色了。是啊,这些人里谁有李秀娥那么一身红色显眼呢?
赵天边踢边嘴里不住的嘀咕道“穿的跟过年的大红包是的,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地主家的闺女吗?”
不仅李秀娥今天吸引人,佐藤介夫也同样吸引了村里人不少的目光。毕竟,他对于村里人来说是一个外人。而且,赵虎子家里来个日本人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村子。
村里的大人还好一些,远远的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村里小孩子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跟在佐藤介夫后面喊着“日本,瘸子,日本,瘸子。”
赵虎子对这些都见惯不惯了,赵天低着头走路寻找他眼中可恶的石子哪有功夫管这些孩子,佐藤介夫做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意思哄走他们,只好尴尬着边笑边走。只有李秀娥像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一样,带着大黄把他们赶走。没过一会,小孩子们又追了上来,李秀娥只好再次把他们赶走,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着。
村里的斜塔位于村西头的位置,从赵虎子家到那里正好走个对穿。这沿路上可热闹喽,除了下地干活的,只要家里有个闲人都蹦了出来看稀罕的“日本人”。这可是村里建成以后来第一个来自外国的人,不出来看看热闹,将来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怎么能有谈资呢?就连杨寡妇都带着花妮远离人群在一旁偷偷打量着。
当赵虎子几人快到斜塔附近的时候,后面已经乌泱乌泱的跟了一大群人,像一群大尾巴似得怎么甩也甩不掉。
赵虎子一看这样不行啊,这么多人是干啥啊,俺们又不是啥稀罕物件。让人家佐藤感觉咱中国人这没出息,这哪能行。他对着围观在后面的人群说道“老少爷们,都该干啥干啥去吧,有啥好看的,日本人也不比咱多啥,不都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散了吧,都散了吧。”
后面的人群可不干了,凭啥你赵虎子说不让看就不看了,你又不是村长。没人搭理赵虎子,继续跟在后面。
“哎,虎子,此乃何人啊,为何从日本远渡千里来我中华之地?”不用问,能这么酸了吧唧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秀才。
“方先生,你不记得啦,这就是那天我救回来的那个人,佐藤啊,这也是当时救你的人之一,方秀才,方夫子。”赵虎子先是对方秀才说道,然后又同佐藤介夫解释道。
“哦,那真是太好了,不如让方先生同我们一起前行吧。”佐藤介夫听到还有一位救命恩人就直接邀请道。
“方秀才,佐藤先生请你过来,说你也救了他,要谢谢你。”赵虎子冲着方秀才就喊道。
方秀才踱着步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朝佐藤介夫双手一抱拳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刚才老夫所问,不知这位日本友人如何回答啊。”
佐藤介夫先是把拐杖从身体边拿开,然后对着方秀才深深一鞠躬,感激的说道“多谢方先生救命之恩,佐藤介夫难以报答,唯已铭记心中,不敢忘怀。”
方秀才看佐藤介夫说话也是文气十足,不似村中这些山野村夫,心中便有了几分结交之心。他双手虚扶起佐藤介夫说道“老夫饱读诗书,也曾了解我中华之邻海有一小国,名曰东瀛,想问这位佐藤介夫先生不远千里来我中华,是为求学而来,还是游览我国大好河山啊。”
佐藤介夫对有学问的人是很尊敬的,看到这位村里唯一的有学问的人提问,自然是有问必答。佐藤介夫说道“佐藤久仰中国之文化,今日来此,确是为更多了解中国历史与文化。说是为求学而来,这话倒也说没有错。”
赵虎子看到这两个人酸溜溜的说起个没完,就打断他们说道“哈哈,那啥,你两人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别杵在这说啦,到地方再说吧。”
佐藤介夫早已了解赵虎子是个粗人,也没有对赵虎子说得话在意,只是笑了笑,对着方秀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而方秀才呢,他虽然也了解到赵虎子没文化,说话粗俗,没想到今日说这话如此粗俗。他一边对着佐藤介夫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边甩着袖子对赵虎子喝道“粗俗,山野村夫,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真是扫兴,打扰了我二人的雅兴。”
赵虎子摸了摸鼻子嘿嘿的笑了笑,就准备跟上去。还未得他抬脚,听得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那啥,赵虎子,带上俺一起去呗。”
赵虎子定睛一看,原本笑笑的模样一下收了回来,他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指向着对方骂道“来福,你个狗日的,哪都有你呢,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凭啥,你们都能去,俺就不能去。俺偏要去。”说完,来福就抬脚跟了上来。
赵虎子一看来福就生气,这里谁跟着来都行,就这个烂人不行,自己娘都能扔山里的主,要是他跟来,赵虎子恶心的一天都不想吃饭。
想到这里,赵虎子打个呼哨,只见从李秀娥身边窜出一条黄色的影子,顺着赵虎子的手指就向来福咬去。
来福正得意呢,就看到一条大黄狗冲自己而来,吓得他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赵虎子,你别嘚瑟,不就抱了一条日本人的狗腿吗?等有一天,老子出人头地的,整不死你。”
为啥大黄这么听赵虎子的话呢?一句话概括是不打不成交。本来赵虎子就对驯养动物有些本事,再加上这些天赵虎子白天黑夜的伺候大黄吃药,吃饭,就处出感情来了。所以,赵虎子是除了李秀娥之外第二个能指挥动它的人,就是赵天也不好使,大黄现在见赵天还呲牙呢。
这场闹剧过去,佐藤介夫几人已经到了斜塔下。佐藤介夫看着眼前的斜塔,观察了一会,手竟然有些哆嗦,他指着斜塔对方秀才说道“犯罪,这是对历史文化的犯罪。方先生,为何此塔变成这般模样,难道贵国政府就没人管吗。”
方秀才也看到了斜塔现在的样子,听了佐藤介夫的话也是脸色发红,本来能言善变的他这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更不要提那个两个小家伙了,他们更不知道为什么佐藤介夫会如此激动。两个小家伙心里在想“这有什么啊,这塔这么些年来不都是这样吗?和政府又有什么关系?政府又是一个什么玩意?”
那么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佐藤介夫如此失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