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E杂志冷清了许多,年会临近,黎炎虽没有明说要来加班,但话里话外那替着E杂志着想的话不正表明了一切?
“师父,早。”慕莘把包放下后带着些许不满的情绪对秦庸说,“师父,你每天来这么早,让我这个徒弟情何以堪?你这是不是要暗示我应该来的更早?”
秦庸无情的递给慕莘一个白眼,翻看着手中的杂志说道:“你个小屁孩整天就琢磨这个?不过你那黑眼圈怎么回事?琢磨这个琢磨的?”
慕莘撇着嘴无比想对着秦庸怒吼:你才小屁孩,你才黑眼圈!而说出口的话却是:“师父,你为什么每天来的这么早,回去的那么晚,难道你这么爱E杂志?”
秦庸翻看杂志的手停住,脸上停留的悲伤慕莘还未捕捉到,就听到秦庸面无表情声音淡淡的说:“有些地方不如公司的好,没人爱所以只能爱工作,自己不去争取等着谁来送给你?”
秦庸瞥了一眼正琢磨他话的慕莘,将手中杂志丢给慕莘说:“今天没时间教给你排版了,这些是以往E杂志年会资料,那边还有影碟,你今天的任务是把这些整理整理,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明天交给我。”
“好,我知道了,师父。”
慕莘抱着笔记本开始从那堆影碟开始下手,一上午除了最开始那半个小时是津津有味,只剩下快进与哈欠连天,慕莘依旧抱着电脑努力完成秦庸给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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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太阳选择躲在一片片云层后跟充满寒意的人们玩捉迷藏,像是迟迟未曾被找到而心生了怒意,他露出一片光只为留下痕迹。
倚着树干的薛倾雯抬手遮住刺眼的光芒,凋零后的树枝像是一个个孤孤单单的寂寞之人,犹如此时的薛倾雯。
薛倾雯今天请了假没有去加班,她独自坐车来到墨林市边上的小镇。这是她小时候的家,那时候家里有恩恩爱爱的爸爸妈妈,还有肉球一般的妹妹,记忆已经模糊,清晰的却是一颗孤单而寂寞的心。
薛倾雯没有去墓地,她不敢看冰冷墓碑上父母那温柔的笑脸,像是能回想起从车祸现场最后见到父母那血肉模糊的样子。薛倾雯只是默默守在家的位置,已经待了一上午,可依然没有享到家的温暖。
薛倾雯裹紧外衣,任冷风袭身,有何还能比心痛更痛?
像是定点拨出的号码,薛倾雯定时接起大哥的电话:“喂,哥,不用每年都这么准时给我打电话吧。”
薛倾雯靠在树干上,丝毫不惧带着冰冷寒意那呼啸而过的风。
男人讨好答:“呵呵,好久不见,很想你。”
薛倾雯勾起嘴角对他下套,“你少贫,舅舅最近老是打电话提起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未来能见到完整的你。”
“嘿嘿,小四,你得替我守住秘密,下次来浦岩我请你吃饭,梓杨已经回去了,让他先请着,算我账上!”
樊桀嘴角上扬,还真是很想这个小妹了呢。樊桀的父亲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叔叔家有两个弟弟,而他的姑姑给他生了薛倾雯这个妹妹。樊桀更喜欢叫她小四,总觉得这样更亲切些。
薛倾雯的心渐渐被樊桀的话暖起来,脸上也浮上笑容,“你可别忽悠我,等过年我再过去吧,不跟你聊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慕慕该到处找我了。”
自从那年薛倾雯跟慕莘提了自己父母车祸双亡的事情,慕莘每年这个时间都会陪她吃穿同住。薛倾雯掸落身上灰尘起身向村口走去,或许也是为了丢下冷意。
“你在那边?”樊桀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哎呀,我这就回去了,马上就走。”
“小四,你要好好的,你知道我们都希望你好。”
“哥,你也好好的,梓杨回来了,但你还在那。你要保重身体,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了,真的。”
一滴泪划过薛倾雯苍白的脸,滴落泥土,慢慢晕开。
这滴泪像是穿山越岭被薛倾雯带到了墨林,滴在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慕莘脸上,一个激灵慕莘从美梦中惊醒,耳边仿佛还是昨晚阳的低沉声音:我想你了……
正是这一句话,慕莘像个没头没脑的小女孩为此兴奋了一夜,直至天快亮了才睡着,而看着影碟打哈欠的慕莘,再看书面报道时就直接抱着杂志睡过去了,酣畅淋漓不掺一丝丑恶。
“师父呢?我睡了多长时间?”慕莘活动着有些麻木的胳膊环顾四周喃喃自语道,“这个秦庸,走的时候也不叫我,现在几点了?”
慕莘找到手机一看便倒吸一口凉气,六点四十,慕莘捶着自己的脑袋心中大骂自己贪睡,由于她的活动,披在慕莘肩上的衣服落到了地上。慕莘将衣服捡起来打量着,脑海中没有丝毫记忆。
慕莘收拾好桌上的资料便要离开,大厅空荡荡的坐落着一排排办公桌,只见角落的办公室里还点着灯,回头看看搭在椅子上的大衣,慕莘惊讶无比地想:不会吧,这衣服不会是黎总给我披上的吧?完了,这回黎总肯定会说我工作不认真,竟然上班时间睡大觉,怎么办?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嗯,还是把衣服还给他吧。
慕莘深呼吸三次,拍拍脸颊,让自己看着精神些,敲敲门轻声喊道:“黎总。”
门内并没有声响,慕莘心生疑问,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屋内磁性的声音响起,“进来。”
黎炎睁开眼眸,眸中卸下威严,留着倦意,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一人,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历经风雨的他瞬间平复自己的心绪,抬头问道:“还没下班?”
慕莘恭敬的回答:“黎总,我是来还衣服的,非常感谢,至于我上班睡觉的事,我会写检查的。”
“衣服不是我的,今天也不是正常工作日,我不会管那么多,你走吧。”
黎炎说过话便重新闭上眼,具有磁性的声音回荡还在房间里。
“好的,黎总,我先回去了。”
慕莘将衣服放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后乘着电梯走出大厦,顺着路走上天桥站定,桥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排排霓虹灯闪着各样色彩,慕莘只觉轻松畅快,有时候真的需要停下脚步,细看周围风景,别是一番滋味。
想起自己竟然能在办公室睡着,慕莘还是乐得笑出声,忽然,慕莘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薛儿,你在哪儿呢?什么?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慕莘急忙跑下天桥,伸手拦一辆的士,“师傅,去星空,快。”
山的那头还残留着太阳的温度,不似星空酒吧门口凄凄凉凉,或许夜幕还未真正降临,人们还未接到命令摘下面具。
慕莘大步走向吧台,薛倾雯穿着她最爱的黑色,就那么坐那,不动,不哭,不笑,慕莘的心狠的落一拍。
薛倾雯似乎察觉到身后异样,回头就瞧见慕莘红着的眼眶。
“过来。”薛倾雯朝着慕莘招招手,脸上也浮上笑意。
“薛儿……”
慕莘想要上前抱住薛倾雯,却看到薛倾雯身旁的沈梓杨正举着酒杯一脸笑意的看向她,慕莘避开他的目光,坐到薛倾雯的另一侧将头靠在她硌人的肩上。
“哎呀,给你五分钟,泛滥泛滥你的母爱光辉,今年比去年多给你两分钟呢,够好了吧。”
薛倾雯双手撑着下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有棱有角的侧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慕莘沉默盯着她,好似要把薛倾雯看穿,却好似又读不准。
每次都是薛儿看透自己的心思,每次都是薛儿附和自己的情绪,每次都是她躲在自己的小天地消灭悲伤,然后只把所有欢乐带给自己,转身又为自己遮风挡雨。
慕莘在她的肩头蹭来蹭去,她的确是心疼这个女孩,她明明那么好,可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不公?
“咦,你受什么刺激啦?你还有三分钟哦,过期不侯。”
薛倾雯利落的短发垂在耳后,几缕落在慕莘头上,随着薛倾雯扭头而贴着额上皮肤飘动,有些痒痒的。慕莘透过薛倾雯的发丝偷偷看向沈梓杨的位置,却不见了他的身影,慕莘慌忙放开薛倾雯,打量着四周。
薛倾雯笑嘻嘻的看着慕莘,拿起杯子问:“要喝嘛?还挺甜的,适合你。”
慕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薛倾雯拉着走向门口,“剩下的两分钟给你留到晚上,一会儿人该多了。我可不想领着个美女招摇过市,走,去海边。”
正当慕莘四处寻找沈梓杨的时候,她已经被薛倾雯扔到后座,扣上安全帽,慕莘不满地说道:“薛儿,现在是12月。”
“嗯,然后呢?”薛倾雯已经头也不回地穿梭车流之间。
慕莘伏在她的背上,心道:就由她去吧,有时候也应该做个装傻的逗比。
沈梓杨站在星空门口望着飞速远去的二人,思绪飘向方才樊桀那声音颤抖的哀求,“梓杨,你去看看小四,她一个人在老家那儿,我怕她会出什么事!”
沈梓杨赶到星空的时候,薛倾雯正一个人发呆,直到慕莘来了,她才多了几分笑容,今日不该打扰她们的小时光。
“帅哥,一个人吗?”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裹着貂皮大衣一只手轻轻搭在沈梓杨肩上,沈梓杨厌恶地看了一眼,迅速向前移了一步甩掉那只令他作呕的手。
“帅哥,提个价,一切好说。”
沈梓杨回首间冷笑道:“我只属于一个人,而且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