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没进病房，只是远远地站在外面，担忧地注视着病房里一言未发的凡一。

继锋没跟钟一客套，他请钟一帮忙，带着凡一先离开医院，找家宾馆先住下，自己和凡一父母还有闻讯赶来的自己爸妈，一起处理这里的后事。

钟一拥着呆立麻木的凡一，就近在医院旁边找了家宾馆，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凡一没反对，她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任由钟一拉着，像个失了心的空心人。

从钟一打开门进房间，到把硬邦邦的凡一按坐在椅上，凡一始终都一声没吭。

钟一也没说话，站在窗前，担心地看着她。

凡一像画家笔下的静物一般，很久不动，眼神空洞无神。

风吹动窗帘飘起来，凡一打了个寒噤，似乎是清醒了。

钟一移步到她身边，安慰般，用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凡一还是没发声。

“你哭一声！凡一！”钟一着急地说。

凡一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她伏在钟一怀里，放声痛哭，钟一不敢动，只觉得自己胸前湿了一片。

天渐渐暗下来，屋里的光线黯淡，凡一哭累了，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钟一也困了，他想在沙发上凑合一宿，但是犹豫了一下，和衣躺在了床的一侧，面对着睡梦中的凡一。睡着的凡一蹙着眉头，脸侧泪痕犹在。

他一阵钻心地难受，抓过凡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很晚了，继锋处理好一切，匆匆赶来看望凡一。

凡一已然睡了。

继锋和钟一关上房门，到外面客厅说话。

继锋告诉钟一，凡一亲妈也是下乡知青，那时她还年轻，和另一个知青相恋，没结婚就生了孩子。当时为了回城，就把孩子放在继锋家门口。因为看到继锋妈刚生了继锋，有母乳。继锋爸开门上工，见一个襁褓婴儿被放在自家门口，抱回家，不知怎么处理。生活困难时期，一个孩子都勉强养活，再添一张嘴，这日子真的没法往下过。

凡一爸妈结婚几载，始终没有孩子，也查不出什么原因。

凡一妈见这个小孩嫩嫩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很可人疼，动了心，跟凡一爸一商量，就决定收养这个孩子了。继锋和凡一，都是喝着继锋妈妈的奶长大的。

凡一不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孩子，但是继锋从小就知道了。

有一次，爸妈在屋里说话，他们以为继锋睡着了。妈说，凡一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他亲妈了，又说他亲妈回城后，没有和凡一的亲爸结婚，和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结了婚。

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从那以后，他对凡一言听计从，像个她的守护神伯勒克斯一样保护着她。小时候，继锋处处护着凡一，从不让她受欺负，有什么好吃的也留给她。

钟一默默地听完他的话，拍了拍继锋的肩膀：“继锋，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和你一样好好照顾她，不为别的，我永远是你和凡一的朋友，我祝福你，真心的。”

第二天钟一很晚醒来，凡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