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瞳知道银筝一定会在迎娶自己的入东宫的时候难为自己,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银筝居然敢这样的怠慢她,距离她到太后那里哭诉不过三日,东宫就派过来了一顶小轿子,那小轿子外表瑰粉色,四个内监搭在肩膀上,也没有个红花,也没有个喜庆的样子,乍一看不像是喜轿,倒像是七八品的小官夫人乘坐的轿子。
徐瑛瞳自幼在徐府中娇生惯养,平日里说一不二,这会儿见了如此简陋的轿子,不由得咬牙道:“就算是我是入东宫为妾,也是太子侧妃,你们,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为了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位徐小姐,明苏派过来迎亲的人是蔺真,蔺真不笨,自然是知道此行目的,见徐瑛瞳居然认认真真地绣了一件粉红色的嫁衣,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中觉得着实的好笑。他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面孔道:“还请徐小姐上轿吧。”
徐瑛瞳死死地盯着那顶小轿,只恨自己的眼睛无法喷火,狠狠地说道:“我不要,我堂堂丞相嫡女,太子侧妃,怎么能够坐这么破烂的轿子进门,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吗。”
蔺真不为所动,继续摆出那份恭敬的表情道:“太子妃说本来打算过些日子等风平浪静的好好儿的迎娶您,然而如今时间仓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还请您担待一下。”
徐丞相这个时候真的是觉得闹的不像话了,他拂袖道:“我的女儿,就算是名声尽毁,也是能嫁出去的,东宫不要这样的糟蹋我的女儿!”蔺真装作惊讶道:“这么说,徐小姐是不嫁了?”徐丞相一愣,蔺真一个手势,抬轿的四个人便将轿子抬了起来,然后作势要走,徐瑛瞳一把拉住蔺真道:“不不不,蔺大人,有话好好说。”
蔺真做手势命令停下来,徐瑛瞳咬了咬牙,抱了最后的意思希望,对着蔺真哀求道:“这样太……真的不能……”蔺真坚决地道:“这是礼部的意思,也是太子的意思。”徐瑛瞳抿着嘴,委委屈屈地上了轿子,徐丞相站在门口老泪纵横,这是自己最心疼的女儿,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鲜红的嫁衣,甚至连一顶像样的轿子都没有,这让自己怎么能放心啊。不是说太子对徐瑛瞳暗中倾心了许久吗?怎么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且说徐瑛瞳这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轿子,前往东宫,到了东宫,满心里希望着能够见到太子,可下了轿子才发现,不仅是太子不在,居然连太子妃都不在。轿子直接将自己带到了一个看似幽静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侍女等在那道:“徐侧妃以后便住在这里吧,丫鬟婆子一会儿就到,现在,还请徐侧妃稍安勿躁,安静的等一会儿。”
徐瑛瞳蹙眉道:“不用拜天地么。”那小侍女十分不耐烦道:“拜什么天地啊,您不过是侧妃罢了,哪有资格拜天地。另外,太子妃怜惜您辛苦了,所以免了您今日拜见太子妃的礼,每日也不用晨昏定省,只需要好好儿的住在这里养胎就是了。”
徐瑛瞳这时候才知道,侧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的风光,说是侧妃,其实真的不过是一个妾,从今天早上开始,所有的人都在找自己的麻烦,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她眼中含着泪水,自己走进了含香阁中,见周围景色不错,心中稍稍有点安慰了,也许太子不过是在礼法上坳不过礼部,又要给太子妃面子,所以才这样简待自己,背地里还是给自己好多的照顾的。她满怀希望地等着太子晚上到这里来,她好跟太子诉诉相思之苦。
而此时被徐瑛瞳心心念着的明苏太子正呆在璇玑府一脸的懊恼,叶维云在他身边还不知死地煽风点火道:“太子妃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楼家的传统便是男不纳妾,女不为小,您现在忽然间给她弄出来个妾室,她能开心吗?”明苏皱着眉头道:“可是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没生气吗?”叶维云道:“太子爷,您是不是被徐瑛瞳那个白痴给传染了啊,那一个妾室,跟一个怀孕的妾室,能是一个等级的吗?为今之计,还是早早的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让太子妃安心才是。”
明苏垂头丧气地又低下了头道:“我不就是查不出什么才在这儿干着急吗?”叶维云此时真的是彻底的无语了,谁能告诉他,他那个睿智的太子爷,去哪了去哪了去哪了。正巧这时候沐妍出来倒茶,叶维云一把抓住了沐妍道:“快,女人总是最理解女人的,你说说这该怎么办吧。”
沐妍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丝毫没有太子之仪的明苏,凉凉地道:“自作孽,不可活。”说罢转身便进了里间。叶维云看着她潇洒而去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娶回家去。
璇玑府此时正压抑着,忽然间鲁昇闯了进来道:“殿下,您交代属下查的那间宾悦堂有了发现了。”明苏抬起了头,鲁昇又道:“那宾悦堂是一间药堂,属下查了查,那间药堂平日里营业时间甚少,店面很大,但是内中人很少,大部分还都是江湖人,而且属下发现那药堂大部分药都是市面上不常见的。”
叶维云听鲁昇如此描述,有几分奇怪了,这样的药堂究竟是怎么支持的呢。
明苏想自己在东宫中也是心烦,便说道:“我去看看吧。”鲁昇大惊:“殿下,那地方说是一个药堂,实际上算是半个江湖组织的,您去,有了危险我怎么交代。”
明苏道:“那人出了那样一张字条,目的就是引我前去。字条上的话是元鸿致与我初见的时候说的话,想必这些人与元鸿致有着割不断的联系。”
明苏带了几个侍卫,并着鲁昇,收拾收拾微服去了宾悦堂。宾悦堂的伙计见了明苏,笑嘻嘻地道:“贵客前来,请后堂坐。”明苏倒是好奇。这里有趣,纵使自己带着护卫,然而也不过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形象,这些人这样做,摆明了就是认识自己。
他随着伙计进了后堂,刚坐下不到一刻钟,便见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进了屋子,一袭白色长袍,手拿一把折扇,躬身见礼道:“草民顾长歌见过太子殿下。”明苏笑了,站起来还了个礼,顾长歌笑道:“可是受不起太子这个礼。”嘴上说着,却是毫不避让。
明苏道:“顾公子将本宫约到此处,可是有事?”顾长歌手持折扇,模样甚是悠闲道:“太子这话说的不对啊,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歌小小地草民,怎么能够将太子约到此来呢。”这就开始打起太极拳了,明苏摇头笑道:“顾公子既然能够了解本宫与元鸿致的谈话,必然就是有那种无孔不入的能力,这时候在打哑谜,便是顾公子不聪明了。”
顾长歌“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太子聪明啊,那顾某也就不多废话了。其实元公子的那些资料,都是楼将军送来的。”
明苏呆住了。
顾长歌继续说道:“天枢是当初东离开国之时,护国将军府一手建立的情报组织,二百多年下来,天枢一直是一个秘密的存在,只有每一届登位的皇子才有资格掌握这个组织。宾悦堂不过是天枢在京城的一个分处。元公子,也是天枢中的一员。”
明苏思考了一会儿,道:“那现在天枢的负责人是谁?”
顾长歌应声答道:“太子妃。”
后来,明苏与顾长歌在宾悦堂矮小的厅堂中谈论了许久,明苏才知道,银筝虽说是天枢最高层的负责人,但是并不大直接管理天枢的事务,一应大小事情几乎全部交给了顾长歌和楼银钺来打理。那元鸿然不过是这件事情中的小角色,奕王那头收买了元鸿然,派他到东宫混淆视听,却不想东宫压根就没注意过元鸿然的说辞,倒是银筝直接就发现了元鸿然的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明苏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道:“按常理而言,世代传承的组织不是应该交给男子吗,为什么天枢交给了女子呢。”顾长歌笑笑道:“那是因为,楼家现在只有银筝小姐一个嫡女。楼银钺并不是楼老将军的亲生儿子,他不过是楼老将军在养婴堂抱过来的孩子。护国将军府一向子嗣艰难,到了楼老将军这一代,楼夫人早逝,楼家传统上又不在续弦,所以便只有银筝这一个孩子,然而堂堂将军府总不好没人继承,楼将军便抱了个男婴养在膝下,权当是自己的孩子。”
明苏看得出,顾长歌是那种胸有大志的人,整个谈话的过程中他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不安之色,让人看着如沐春风,谈论之时胸有成竹,一文一句,没有一丝的迟疑。明苏不禁佩服起护国将军府的第一位将军,这样强大的组织,居然能由一个人建立,也真真地是个奇迹。
而其实,此时东离的世界并不是十分的太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