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中毒的人数较多,城中的茅厕根本不够用,索性便将这帮人集中在空旷的地方,碧禀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急匆匆的跑向树林,好在四周空气畅通不至于产生异味。
“属下参见主帅!”碧禀到达飞云峡的第一天,军中的大小官员都曾经见过这位战神一般的人物,因而对军医来说认出碧禀来并不奇怪。
“找出解决的办法了么?”
“回主帅,属下无能,只能给乡亲们暂时压制的汤药,完全解除以属下现如今的医术无法做到。”军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由于常年行医脸上常常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感,现如今这丝情感上加上了一些对自己学艺不精的羞愧。
“不是只是简单的腹泻么?怎么会如此难解?”
“主帅有所不知,这天下毒素有千万种表现方式,解法也是完全不同,对方志不在杀人,属下若是随便配药,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因而属下不敢随意动药。”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本帅莽撞了,只是这样托着也不是办法,还请先生早日找到解决之法!”
“公子关外北漠将领正在叫嚣,我们是否出去迎战?”飞云峡出现了变故,碧菡言守卫的虎牢关也并不轻松,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北漠的兵马开始聚集在虎牢关外,起初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自从这北漠大将蒙奇出现之后,每每遇见避而不战的情形总会像这般在城外大骂半个时辰,这激将之法着实激起了城中守将的怒气,就连碧菡言也多次忍耐不住,好在碧禀临行前的交代让他宛如冬日的一盆凉水。
“诸位守将父亲临行前特意嘱咐菡言,不管北漠如何叫嚣均不可鲁莽迎战,如今对方特意辱骂咱们恐怕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咱们万万不能上当,在等几日,如今正是冬日北漠的粮草断不能支撑很长时间,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碧菡言将自己心中的算计讲与众人听,见众人脸上怒色消除才说道。
“北漠此次行为着实有些古怪,与平日作风大不相同,诸位将军可知晓原因?”
一个身长五尺,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出来说道:“少将军咱们城中还有几千人马,城下蒙奇那龟孙子只带了几百的兵马,何不让俺带兵下去灭了他们出一口鸟气!”
“陈将军如今敌军情况不明,咱们贸然出去只会害无辜兵将丧生,何况若是北漠趁将军出去之际攻打虎牢关,届时又该怎么办?”碧菡言认得这人,是父亲手下的一员大将,作战勇猛、十分好战,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少将军老让这帮人这么骂也不是长久之计,左右咱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不如冒险让陈将军下去试探一番,咱们虎牢关也不是那么好占的,总不至于这么一直待下去寒了弟兄们的心!”城墙上聚集的都是碧禀信得过的手下,边关将士都是脾气火爆之辈,未必看不懂其中的阴谋,只是要咽下心头那口气着实不好过。
“这……”
城上正在犹豫之间,城下的蒙奇也是嘀咕起来了,碧菡言猜的并无问题,蒙奇也是一介莽夫,对于兵法的参透程度跟陈将军几乎是一个等级上的,这招激将法还是静隐先生交的,只是静隐到底是苍玄人,王子渡无意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现,这出面之人自然就是大将蒙奇。
“先生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啊!本将军这嗓子都快喊哑了,要是今日再不出成果,那本将军可就撤兵了!”
静隐先生沉稳的举起眼前的茶杯,杯中的茶叶正是王子渡特意从江南带来的,味道纯正、隐约带着水乡的气息,细细啜饮一口满口清香“将军喝杯雨前龙井清清心,这事急不得,将军若是相信小人,不妨再加把劲,城里的人就快坚持不住了~”
“先生有这个自信便好,这茶本将军就不喝了!”笨重的盔甲随着蒙奇的一举一动发出沉重的响声,掀开帘子前蒙奇嘟囔了一句“都不知道苍玄人怎么想的,这几片树叶子有什么好喝的!”
不过有了静隐的保证,蒙奇骂的更加起劲了,本就是草莽出身的汉子,自然是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且不说城上镇守的将军,就连已经出行的碧禀都名列其中,这草原汉子看着憨厚,可是一点都不傻,这几天骂的人也是越来越有分量,都不带重样的,眼看着碧禀都不起作用了,眼光便转向了远在帝都的皇帝。
“苍玄的龟儿子们,你们就缩在乌龟壳中吧!等大爷的铁骑踏破虎牢关,直奔你们的狗屁帝都,取了皇帝老儿的性命,说不定还能捞个嫔妃耍耍,哈哈哈哈!”话音一落这虎牢关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落下。
“蒙奇小儿敢口出狂言,老子这就让你看看我苍玄的儿郎如何让你们滚出我们的土地!”陈将军大喝一声,率先朝着蒙奇的大军杀过去,一时间虎牢关外乱成一片,上方的碧菡言看着异常惨烈的杀戮心中也甚是紧张。
战争呈胶着状态,两方兵士都有伤亡,先前异常嚣张的蒙奇在打斗中也备受照顾,战争呈一面倒的局面,就在此时蒙奇挑了一个空档,一个纵身上马,向着西南方向逃去,陈将军憋了好几天的气自然不会眼看着仇人离去,带着一众兵将策马追去,临行前碧菡言的穷寇莫追完全放在了脑后。
“穷寇莫追,再三提醒还是上了当!这下可怎么办?”碧菡言陷入两难之境,明知道眼前就是一道陷阱,可还不能不跳。
“少将军这老陈已经追去了,都怪蒙奇这个小子太狡猾,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咱们也得追过去,不然可就让敌军大将逃走了,咱们既然知道是陷阱了,总不能不救陈将军吧!”
“救?怎么救?现在出去,出去一个死一个,你们要是嫌虎牢关的兵力太充足就出去!”说话之人是纳兰翊璟,这几日北漠来犯,碧菡言也没有多少时间呆在府中,因而还真没多少时间与这个纨绔皇子玩游戏,一见他上来,说话口气还这么冲,就知道坏了~
“这位是?”
纳兰翊璟虽说为人纨绔,可却没有惹是生非的性子,整日不是黏在碧菡言身边就是呆在碧府,与这些将军还真没有接触的机会,是以众人虽知道七皇子来了边关,却是从未见过尊荣。
“少将军老陈好歹也跟在主帅身边十几年,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然属下带着一百骑兵下去接应他们?”一名姓李的将军站出,并未理睬刚才纳兰翊璟的话,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逼迫碧菡言救人!
“本殿下说不许就是不许,谁都不准踏出虎牢关半步,否则以违背军令论处!”纳兰翊璟见碧菡言有些动摇,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厉声喝道。
一声殿下在场众人皆猜到了纳兰翊璟的身份,敢自称殿下的人除了京城的七皇子,还有谁?一时之间静若寒暄,倒不是纳兰翊璟的威严过甚,只是大家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在碧菡言眼前能摆摆长辈的架子,到了纳兰翊璟这边谁敢?
时间一点点过去,城外苍玄的兵马一人都未回归,蒙奇带着满脸的伤痕和无数苍玄兵将的脑袋回来了,血淋淋的画面让在场的人心痛如搅,只是却没有什么办法。
“龟儿子们看到爷爷的实力了吧!还不快快下来投降,或许本将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蒙奇嚣张的笑声和陈将军血淋淋的那张脸在碧菡言面前不停的交织,一时之间右手握紧了剑柄,正想下城楼,纳兰翊璟道。
“就你这么冲动还想当一军统帅?”说完慵懒的起身,快速夺过身边小将手中的弓箭,三剑同发,只是一瞬间下面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碧菡言正想说什么,突然帐篷中突然钻出一个身穿北漠服饰的汉人,脸上带着些许的惊慌“看来还真是我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随手丢了刚才的利器,先前的锋芒宛如利刃回鞘一般。
“众将听令自今日起谁都不许迎战,违令者斩!”
城上喜出望外,城下便有些惊魂未定,蒙奇颈上被一只利剑刺破,人当场便气绝身亡,而射进帐篷中的两只箭恰好插在静隐先生两边,中间的距离恰好是脖子的距离,静隐先生无论智力怎样超群,终究是个读书人,这样的人让他做个谋士还行,只是直面杀戮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这是怎么回事?谁射的的?”
“先生属下只看见对面城墙上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蒙奇将军便身亡了!”
“走咱们回去!对面出了一个棘手的人物必须报告给王子殿下!”静隐虽是书生,但对边疆的基本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这还得归功于碧禀的亲民,从江南一路逃出来,静隐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至于说参军他是怎么也不会考虑的,可恨意支撑着他在边关带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静隐相信没有见过那个红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