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此时,另一事件横空而出,令凡一和钟一冷凝的关系雪上加霜。
当初刚进校时,凡一就在班长董其昌极尽地撺掇之下,被绑架一般加入了董其昌为社长的文学社。
文学社有一条明文规定,每个月,文学社的社员都要向社里交一篇文稿。
临放寒假前的一个月,凡一临急抱佛脚,东拼西凑,应付着写了最后一篇文稿。
她写完后,就把文稿折好放在自己床前桌子上,自己施施然去了图书馆。
适逢凡一不在宿舍,画家又偷溜进女生宿舍来找她催稿件。
宿舍里此时没有别人,只有爱干净的于秋颖一人在洗一些小东西,她听说画家说是来取凡一写的稿子,于秋颖手上湿淋淋的,就让画家自己去桌上拿。
当时桌上仅有一份稿子,画家就取走了那一份。
快要放假前几天,蒋丽从外面回来,举着一本杂志朝凡一晃晃,“兔子,你的锦绣文章出版了。”
凡一暗自奇怪,自己从未投过稿,怎么会发表?不会是和自己同名同姓弄错了吧?
这份杂志是报刊亭里的常客,蒋丽逢期必买,是有一定读者群的、正能量刊物。
凡一抢过蒋丽手里杂志,翻开自己那一版面,妈呀,凡一一下子叫出声来。
这怎么回事?这明明是自己写给继锋的信,怎么会发表在这里?难道它自己长了腿?谁来给自己解释解释。
莫会是是继锋投的稿?
对,只有一种解释,只有一个人,准是继锋干的,他总爱干这些偷偷给你一个小惊喜的事。
想不到,这篇文章招来了久未露面的钟一,凡一暗笑,哈哈,还是你先妥协了。
不过看他冰冻三尺的脸色,似乎不是负荆请罪的。
图书馆里,他手里也拿着那本杂志,看面色好似来兴师问罪的。
凡一见钟一来了,满脸堆笑,“钟一,你来了?”
其实,她早就想和钟一和解了,只是苦于没有契机。
“我就这么招你烦?”钟一一甩手,杂志摔在桌上,发出大于正常分贝的音量,把凡一骇了一跳,姑娘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儒雅斯文的钟一第一次发脾气,个个面面相觑。
凡一一看不是什么好事,忙把钟一拉出了图书馆。
两人驻足在一条人少小路上。
“怎么了?”凡一惊问,自己和钟一近来关系一直很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自己看看!”钟一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失望。
“那是我给继锋写的信,不知道怎么继锋就投给了杂志社。”凡一解释。
“就算是你给继锋写的信,这上面写的,也是你真实的想法不是么?”
钟一指的是,凡一给继锋写的信中,大骂自己喜怒无常,难伺候,不好相处,最后还说了句:真是讨厌他!
这让钟一很受伤。
若是她当着自己一个人的面这样讲,他或许不会这么伤心,可是她把这些事写成了文章,并拿去发表,在外人面前说讨厌自己,他一想起来就难受。
不知道何时,他已然把自己和凡一之外的人,都当成了外人。
“我……”凡一词穷,但并不服气,反而暗暗抱怨钟一小心眼,不就是随口说了几句,至于这么大动肝火么?
她和继锋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写信时,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从来不斟酌词汇,哪怕是写错别字也没有顾虑,因为彼此都明白。
也许是自己一时大意,忙中出错,错拿了稿件,给继峰寄去了!而画家以为没有抬头落款的信,就是凡一写的稿子,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吋!
谁知道结果会这样啊。
本来他们关系正处于冰冻期,此事一出,更觉天寒地冻,大有千年冰川,难以化开的趋势。
最后,凡一拂袖而去,钟一也负气背道离去。
几天后,继锋打电话给凡一,问她什么时候放假,说自己要请假去接她。
这时继锋才顺便提及,“你上次给我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凡一恍然大悟,自己给文学社的稿子,错寄给了继锋。是自己疏忽,是自己的错。
不用说,发表的稿件,肯定是文学社投给杂志社的。
她写信给继锋,从来不拘格式,抬头从来没有什么“继锋你好”之类的,向来开门见山,信守拈来,别人弄错,误以为是自己给文学社写的稿子,怪不得别人。
这明显是一起乌龙事件。
这件事,让钟一很伤心,也很失落,很长时间缓不过来。
他失落地地发现,原来自己在凡一心目中,是那样一种不受待见的形象。而且,现在通过凡一写得文章,周围同学都知道了,凡一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自己还天天巴巴跑去找她,钟一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挺跌份的。
他一时不知道怎样缓和和凡一的关系,一直冷处理着。
直到放寒假,两人都谁都没理谁。
凡一本来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可是偶尔碰见,凡一还没张口,就被钟一包公一般的冷面吓回去了。几次想开口,想在放寒假前解除误会,但是钟一像是强弩一般,绷得很紧,就是不给凡一这个机会。
钟一也不好受,他其实早就心软,从别的同学那里也渐渐了解到,那件事是个误会,但是,他没有台阶下,拉不下脸去找凡一。
本来,他想着能在放假前,一定要跟凡一和解,但是几次到凡一楼下徘徊,没能侥幸碰见凡一,他没勇气上楼,再说,这几日,他一直在这里徘徊,楼管已经认识他了,早就对他产生了警惕,他更不能轻易上楼了。
本来他打算去车站送凡一的,可是现在这种情景,他不愿降低身份屈就,所以只好硬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