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魏碧颖还没有说,她就这么一句。看我不说话,然后她才说,郭欣桦一直都以为我已经喜欢别人去了,所以就没有找我了。魏碧颖也是多少有点为她说话吧,说郭欣桦伤心了好久,是去年国庆才接受别人的追求的,现在他们关系稳定,应该会一起考到广州去读书。”说到这里,高敬鸿叹了口长气,多少还有点失落。
彭美珍抓抓他的手,也有点感伤地说:“你当时很失落吧?”
高敬鸿摇头,“唉——那感觉挺复杂的,好像也不单止是失落,只记得手脚冰冷,全身都发抖。后来就借口说有事情饭都不想等了就走了。往回走的路上特意岔到河边去,坐在码头上一直发呆到天都黑透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才回家。”
彭美珍抱住他,替他难过,良久才仰起脸问:“后来呢?还有见面吗?”
“没有。”高敬鸿叹气,摇头,“再没有后来了。——不过,有过一次电话,她打来的。”
“她还给你打电话了?什么时候?”
“就那年差不多过年的时候。是个周末,忘了周五还是周六。傍晚时分先来过一次,我没有接到,我爸接的,说我还没回来,可能还在学校——我那时候周末经常和同学打球到天黑才回家的。因为是女孩子的声音,我爸就没多说什么只叫她晚到8点多9点再打来应该就在了。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就给我说了有这么个女孩子来电话的事情。那时候经常会有同学来电话,我也没当回事,吃了饭就洗澡,然后复习。9点左右的时候,她电话来了。听到是她的声音我愣了好一会。其实她一个喂我就听出来了是她,她也是一下子就听出是我来了。喂过之后一下子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怎么说起。那时,据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年少时期,快速成长阶段的三年啊!就像绑着一块在激流的河里漂流的一对桨,松开了,散掉了,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都再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了!那时候,我们年纪都不算大,但是好像都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然后她就哭了,我也流泪了,握着话筒一边抽泣一边听着她哭。哭了好久,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就问我是什么时候去她家找的她。我说了时间,她叹息说看来是命。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说?她说那天她在家,窝在床上等去女朋友家的大哥回来吃饭,东西都收拾好了,下午他们就要到韶关去了;她听到了敲门声,就只以为是那些平时一起玩的同伴,她就懒得起来了。她说她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去找她,而我又什么都没给她留,留个纸条在门脚下或者就是喊几声,都不会不知道是我!唉——唉————”
听不得他一声长过一声的叹气,彭美珍把他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头。
高敬鸿沉浸在往事里,伤怀起来,有点想哭的冲动,吸着鼻子,呜咽着:“一松手,就是一辈子……”
彭美珍也跟着流了泪,无声地,抱着他的头,一下下地,加了点力气摩挲着。
高敬鸿过了那阵,平静了一些,还是有点哽咽着说:“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丢失一件稀罕的宝贝。”说着仍然叹气,不过好像也终究是放下了的,那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会后他继续说下去。“说清楚了大家都只能叹气,叹完了她再问起我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就说还是那样,上学,打球,看店,就这些。她或者是想知道我的一些别的什么,但是也没有直接问,我也没主动说起。她为误会我表示歉意,我说都过去了别多想了。——唉,这些全都过去了,真的不好说了,”高敬鸿回忆着,“后来也没说什么了,就挂了;还约了下叫她回来源江有空来我家坐坐——这些都客套话了,我也知道她不会来的。这个电话之后,我平静多了,也慢慢想淡了,就没有再怎么想关于她的事情了。”
彭美珍抚抚他的喉结,轻轻地说:“这个电话,是你们的祭奠;那时候,魏老师家也比较少去了吧?”
“是的,不用补习了。”
“那个——她送你的那些东西呢?”
“搬家收拾的时候都搬回老家去了。因为高一过年后准备搬下来,我妈就说东西多,叫我和弟弟把不用了的东西都收拾好提前送回老家去,店里要用的就会一车拖下来。”
彭美珍自顾自地点头:“放在你老家,还真是很对的地方。——那个魏碧颖呢?她后来考什么学校了?”
“她考了个省中专,好像报关之类的专业,毕业后直接分到海关工作了。”
“那不是很好?”
“魏老师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后来还有没有给你买衣服?”
“还买过一次夏天的,两套,都是好牌子,还有一双很好穿的球鞋;魏碧颖初三毕业的时候,她大哥还送了我一辆很专业的山地车。”
彭美珍很惊异:“怎么样专业的山地车?比赛那种?”
“还要好,玩杂技都可以的。”
“后来车子呢?”
“我一直骑到高中毕业。因为家里也没地方放,去读大学的时候我都带去了,又一直用,工作的时候还用,直到离开广州。那时车子也破得不行了,才转手了。”
彭美珍笑:“确实好东西啊!”
高敬鸿对着她嘟着的丰满的嘴唇啜一口:“这里也是好东西。”
彭美珍故意推他:“你没个正经!”
高敬鸿就笑:“好了故事讲完了,准备出发去接小朋友了。”说着率先下床,彭美珍也跟着下来,各自整理衣服。到她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不想高敬鸿又凑过来把她抱了,毫无征兆地搜寻着她的嘴呢喃起来:“我怎么那么不想和你分开,一刻都不想!”女人被这样的情话弄得神魂颠倒,但是接人的闹钟早已经响过了,怕小孩等的时间太久,不能再耽搁了,便只能像哄小孩那样拍他的脸:“乖——晚上再给你。你要这么吃的话,一天十个鸡蛋都不够你消耗的。”
高敬鸿悻悻地放手,撒娇地嘟了嘟嘴,还想再去亲她的样子,被坚决的女人拉着出门了。
像送园那样,彭美珍只负责开车,不下车,到班上去接天如是高敬鸿一个人去的,接了出来坐车回到高家店放下守在车上,等他安置好小孩吃点心喝牛奶吃水果看电视,再和他一起去买菜放进店里去。高敬鸿放下菜的时候给高妈妈说晚上有同学聚餐不回来吃饭,并叫天如要好好吃饭,晚上再来接她回雅居苑的家。
再上得车来,高敬鸿问:“现在干吗好?直接回去做饭?还是回你那拿衣服——你刚才是忘了拿还是特意的?”
彭美珍沉默了下,边启动车边说:“本来我是想着的,后来又想了些什么又放下了——不管了,现在去拿!”
高敬鸿笑:“这才是本性!”
回家去,彭美珍只拿了两套家居服和洗漱用品。高敬鸿问怎么这么少?她直白地说:“够了,去你家主要活动地就在床上,要不是天冷,我什么衣服都不带。”
她话还没完,高敬鸿一把把她扑倒在床上,简直想把她吃进口里去。女人挣扎着推他,但是发情的男人力气超级大,何况他平时力气就不小。她仰着使劲还不够他一个手格开的。既然够不过,她干脆不费劲了,只是任他胡来,一边享受着一边任意唠叨:“你这样怎么行呢?一天要几次啊?”
高敬鸿感受这来自下体的舒畅,只顾喘着粗气,消停会的时候才似不经意地说起:“不知道。反正只要有劲,一进房间就想要你——肉啊,你要原谅我哈。我没有过过多纯粹的家庭生活,这几天我体会到了,我要和你过这样的生活——我要你,要你,要你!要和你一起过——”
彭美珍明白了男人的心思,迎合着他给他有力的回应,“我给你!只要你要,我什么都给你!可是,这样不是很损身体吗?”
“让他损!再损也只有这几个月,管他精尽人亡!没有女人,要这牛一样的身体有什么鬼用!”高敬鸿像是发了狠,对着女人的后背一顿狠捣,终于发抖着趴在她身上,女人任她压在身后,动都不动一下。
终于,歇够了,高敬鸿翻身躺开,女人便下床去拿了水来,细细地给他擦洗。等她擦完拿开毛巾要走时,高敬鸿一把拉住她,扯她回到床上身边躺了,拥住。
彭美珍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看着他问:“怎么了?”
高敬鸿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钻了钻,“也有过几个女人,但是你——”
彭美珍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心里发紧,掩了他的口不让他说。
高敬鸿便没继续说,四下看看躺着的床,有点别扭地,“可能是因为下午和你在这里说那个故事,现在一在这床上,我还有点回到那故事的情绪——很奇怪哦。”
彭美珍不觉就笑:“你呀,就是个长情的人。——下午的时候不是说已经放下了没事了吗?而且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之后还那么多女人!”
高敬鸿双肘撑床仰起上半身,还是迷惑着,“所以嘛!我就奇怪这一点啦。不过,”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这个故事我没有和别人讲过呢,可能是这个原因才会这样走不出来吧。”
彭美珍有点不敢相信:“和宋媛她们都没讲过?”
高敬鸿摇头,“那时候,好像都没想过要讲这些。可能,在真正的谈过恋爱之后,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交往算是谈恋爱吧?你想那时候什么都没做过,连手都没牵过的,甚至什么接近恋爱的话都没说过,就连一个接近于‘喜欢’之类的字眼都没有!但是,却那么记得,只要一说起就全部都记得了,还叫人这么记忆犹新,连一个小细节都记得特别清楚。”
“所以人家说初恋宝贝就是这样的嘛。”
高敬鸿一愣:“我那算恋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