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美珍识趣地:“好,继续。”
“她比我更奇怪,说,你说你一直就没有女朋友?我蓦然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误会,而郭欣桦可能就是误会才没有再找我的!所以我有点急了,问她为什么认为我有女朋友。哎,幸好她说了,否则我到死都可能不会知道我被误会这么深——”
彭美珍晃他:“什么误会啊?你快说,不准卖关子啦!”
“原来,我是被这样看的——魏碧颖说的。说我还是初二下学期那时候就有女朋友了,有人看到我们放学后一起去矮桥头那边的小竹林去的,然后,我放学后还到她家去找她呢。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的。那个她,就是和我学习上‘比翼齐飞’的小学同班同学谢春灵。‘比翼齐飞’也是魏碧颖说的。——唉,你不知道当时听得我发抖。都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现在说了你已经知道我怎么会和她放学后一起去矮桥头那吧?也知道我为什么去她家找她吧?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啊!乱七八糟地传!而且他们竟还都知道,郭欣桦送给我的保温杯呢被我弟弟摔坏了,我把它放起来都没再用,后来一直用的是‘新的女朋友’送的那一个。魏碧颖还说郭欣桦在信里跟她说的时候开始她也不信,郭欣桦也不相信,但是她俩留在古桥的同学都这么说!于是那年的五一郭欣桦回来她们姐妹就一起去了古桥——当时我急了,说怎么没有来找我?我没有看到你们啊。魏碧颖说是没有给我看到,但是她们看到了我。那时的我就在店里忙碌着。她们只找了我弟弟。她们躲在我家后边大院那里,还叫我弟弟偷偷地拿我的杯子去给她们看。郭欣桦送我的那个,她在杯子底部用发夹划了有记号的,写的好像是什么数字,而我用着的那个,什么记号也没有。郭欣桦看了之后,她就信了,信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唉,你说,她也不来找我,就这样认定了。”高敬鸿不住地摇头叹息,“但凡她来问我一下,我坦白地跟她说清楚这个事情,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彭美珍不免也叹息,“小时候的那一心一意的心眼啊,是一点沙子都容不下的。何况,两个人又分隔得远——现在看来古桥和韶关的距离是没有什么远的,个把小时的车程,但是那时候交通不便要几个小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在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孩看来,古桥到源阳也算远呢。本来,送围巾那时她就很担心会有别的女孩子把你先抢走了,所以她不是一直很不安心吗?结果,你看,杯子在那,证据十足,她还能怎么样?肯定伤心死了,不知道哭了多久呢。”
高敬鸿摇头,“唉——她肯定很伤心了——她也是有点自卑吧——所以说这样的事情,很冤枉啊。”对着身边的女人,“所以以后无论什么情况,有疑问就要说出来,大家坦诚地把问题解开,不要再发生这样冤枉的事了。不值,知道不?”
彭美珍点点头,也简直不忍多想这个遗憾,便转移一点焦点,问开去,“你们不也还来得及吗?毕竟都还在上学,也没有怎么样啊?联系起来就可以了?后来怎么样呢?”
“没有那么简单啊。魏碧颖说了那经过之后我才知道郭欣桦是产生了误会,当时除了可惜还有点怨,怨她怎么不找我问一下呢?也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魏碧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跟她说了和谢春灵的小过节。她就笑着说那人家女孩子也是喜欢你啊——”高敬鸿抓头,问彭美珍,“哎,这样就表示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吗?送个杯子什么的。”
彭美珍往他的头皮使劲一按:“是的啦,你个猪头!这么明显你也不知道啊!”
高敬鸿耸肩:“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谁给我说啊!她也没说什么呀!”
“那你就冤枉人家谢春灵同学了!一片心意被你那么毁掉!肯定恨死你了!”
“难怪她那么看我不顺眼。”
“错了!”彭美珍以过来人的了然心态超脱地说,“一个女孩子,除非是对着她压根看不上的人,要是对着曾经动过心的男孩子,很冷漠,很高傲,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不愿意看到他——那说明啊,这个女孩子对这个男孩子还有想法,只是在掩饰。掩饰!懂不懂?这些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事实上,私下里默默地都会对这个男孩子发呆的;写日记的话,本子里一半大都是关于这个男孩子的话!”
高敬鸿搞不懂,“会吗?谢春灵那样的女孩子不会吧?”
“她也就是个刚开始怀春的女孩子而已,怎么不会?”
“你不知道,她平时是昂着头走路的,那下巴翘得高高,都可以吊起一桶水来了。”
彭美珍对这个这方面不怎么开窍的大男人又是亲又是咬,开怀地咯咯咯咯笑了个够,然后才说:“让她高傲去,不理她。不过,她后来呢?考什么学校了?”
“好像说是韶师,英语专业,听说就在县中初中部教呢。”
“离我们这不是很近?”
高敬鸿摊手,“管她呢。”
“哈,她竟然成了‘第三者’!——故事继续。”
“当时魏碧颖那样分析,我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一方面,魏碧颖给说了我就是因为用那个杯子才被误会后,我就恨起来了,认为要不是她谢春灵害我买那个杯子用着,郭欣桦就不会产生误会了。——我之前一直认为就是她害我才多买了那个杯子的,否则郭欣桦送的我都还可以用。一方面,我发现我可能是太自大了点,至少当时那样的做法对谢春灵是过分了些;人家是一片好意被我那样对待,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惭愧的,之前对她的逼我买杯子的事,慢慢地,也就释怀了些——不是当时就释怀,是之后,慢慢地。但是那时候她已经去韶关读师范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了。但是后来,很久之后了,都工作了吧,那个初中同学聚会遇见了,我给她端了酒去道歉,说初中那时候不懂事错怪她了,她那时候可能长大了吧很多事情也看淡了竟然给我说那么久才发现错怪她了,是不是太晚了?还罚了我三大杯酒。”
“她应该也是放下了。”
“应该是。”
“继续哦,下午的时间不多了。”
“当时,魏碧颖说谢春灵是因为喜欢我才会给我换杯子的,否则谁会买那么贵的杯子送人啊。我就说即便她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她,也没有和她在一起,也没有和任何女孩子在一起。她可能听出来了或者以为我是一直等着郭欣桦的,就说那为什么她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她呢?我就说了我去过她家找她的,只是没有找到。她按我给的时间推断了一下说,应该是下韶关去了,所以没有人在家……”
“等等!”彭美珍即时切断,“你刚才说有的——有人在家!”
高敬鸿晃她的头,“说有人在家是郭欣桦说的,现在是魏碧颖说的,确切的她也不知道啊。她是推断的。”
“哦,”彭美珍发现是自己急切了点,不好意思地咧嘴。
“所以这个事情就这样咯。误会,我这边是解开了,但是郭欣桦还不知道呢。魏碧颖也没给我她的地址,我也不太好意思要,也想着就等她来电话吧——如果,她还想跟我联系的话,她自然会来的。”
彭美珍表示担忧:“但是魏碧颖会不会不给她电话什么的?”
高敬鸿颇有深意地看她:“你又想多了不是?——魏碧颖还是很实诚的人啊。第二周去到她就说上周我回去后她就给郭欣桦写了信即时就去投了,告诉了她我家的电话号码,也说了之前我们的误会。她跟我说了后,我对她都更有好感了,毕竟她这么善良,也很用心地帮我。我表示了谢意,她却说我也是这么好的人,这么用心给她补习,她别的帮不了我,只有这个帮我做一点了。”
彭美珍又忍不住插话,“是很好的人呢。”
高敬鸿顺着话说:“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嘛。”
彭美珍冒冒他:“我说你也很好!”
高敬鸿笑笑。彭美珍就说:“所以人家才对你好——再继续!”
“再第三周去到,补习完后魏碧颖才给我说,收到郭欣桦的回信了。我自然是很急切,问她说什么了。魏碧颖没有急着回答我的话,只说周三就收到信了,说没有收到信后的做操时间就给我说是怕我上课受影响。——那时候我和魏碧颖虽然还是天天在学校见得到,但是也就是打声招呼随便聊聊,不会说到这些挺隐私的事情。她这么一说,我就猜到事情可能不好了。果然,魏碧颖说你不要怪她。”
彭美珍没有听懂:“怪她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