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顶上的幽绿色吊灯依旧在吱呀吱呀的摆动着,酸牙的声响很是清晰,一丝锈迹斑斑的粉末微微的散落,带上了拱顶上不知积压了多久的尘埃……
惊恐的尖叫声在回荡,包猛一瘸一拐的往厂房大门跑去,腿脚不方便的他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脚重重的摔了出去,锁链滑落的声响在头顶响起,冰冷的铁钩虽然失去了曾拥有过的尖锐,但那体积落下来带来的重量依旧能在包猛的头上砸出一个窟窿。
他来不及爬起来,便听到一旁的铁架子被落下的铁钩砸成了粉碎。一道身影从空中悄悄的落了下来,漆黑如墨的身躯,雪白的四蹄,略显高傲的仰着头,一双淡金色的竖瞳轻蔑的撇了他一眼。
包猛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云岚微微一愣,雪白的四肢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晕倒在地的包猛,翻了翻白眼,身影便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我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踹了几口气,轻笑着道:“打不动了。”
罗通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行啊,得多运动啊。”身旁一位挺着大肚子的销售部的同事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着身子骨还不如哥一身肥肉哈。”
这人就是刚刚赢了我的那位同事。
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行人简单的收拾了下便结账离开。原本罗通还建议说去哪里在喝上几杯,只不过总人着一身臭汗感觉去哪都不太方便。便相互告辞各自散去。
我对着车窗里的罗通摇了摇手,罗通探出车窗,“真不用送你?”
副驾上还坐着一位销售部的小姑娘,都是成年老油条,有些事无需点名。罗通无非也就客套下,我会意的笑了笑“真不用,我回头直接打车一样……”
见他如此说道,春风满面的罗通便摇了摇手,红色的尾灯缓缓的消失在厂区的尽头。见他都走了之后,才看向了球馆相对的方向……
听到尖叫声的那一刻,我便让云岚去看看,此时淡淡身影顺着我背后的包一溜烟的爬到了肩膀上,趴了下去,打了个哈气,淡淡的说道:“在那边晕了。”
云岚是我养的猫,很有灵性,而且可以幻化成人形,具有攻击力。
我拍了拍它的难道,柔声的道了一句辛苦了,便紧了紧身后的包,我们习惯了将打球的状态大多时候都放在公司里,以备随时可以提上就出发。
踏着脚下的碎石和荒草朝着另一头的厂房走去,“话说不是你吓晕的吧。”我的这句调侃换来了云岚的一个白眼,只不过细细想来,又有些心虚的闭上了眼睛。这似乎多少也有点关系吧,但如果不是云岚在空中推开了掉落下来的铁锁,估计此时那人也就只剩下半截脑袋了吧……
包猛幽幽的醒来,睁开眼便是落在身边的铁钩,锈迹斑斑的铁钩的尖端依旧泛着冷冷寒光。感觉上并不是他看着那铁钩,而是铁钩直勾勾的看着他。包猛猛的爬了起来,向后退了几米,喘着粗气。不是梦?他晃了晃脑袋,身上的冷汗在一丝丝清风的拉扯下,透出一丝入骨的阴冷。
环顾了下四周,不是他那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在耳边呼啸的也不是房间里的那台有些噪音的小风扇。黑漆漆的厂房里有的只是头顶那盏不停晃动的吊灯和那酸牙的摩擦声。
他流着冷汗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深坑,黑暗中那只苍白的手臂是那样的清晰,手臂的正上方的顶棚上有着一个大洞,微弱的月光便是从那里落下,想舞台上的探照灯般打在干煸的手臂之上,围堵那手面上散发着淡淡的光……
梦里的一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一道徐徐飘落的身影……
身子颤抖了下,“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打着卷的短发被冷汗浸湿了软趴趴的,包猛疯了一般,抓着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转身跑出了厂房……
藏在黑暗中没有现身的我看着他远远的跑了出去,这才走出了黑暗,眼神从包猛的背影上移了回来,落在了那道深坑之上。
坑里的不知名油状液体冒着水泡,大大小小的死水泡像似很久很久都没有流动一般,呈现出一股暗绿色。随意的在身边拿来了一根铁棍,朝着水里戳了戳,上算坚硬的铁棍宛如戳进了一掌黑色的腐皮之中,微微搅了搅,一股难闻的刺鼻味从黑水中冒了出来。
我皱着眉头微微的退了几步,目光落在了那只人手上,那只停顿在四点零五上的手表。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耳边传来了云岚的声音“已经上车了,再不追可就跑远了。”
我这才收回了目光,一脚迈出便消失在原地,看了一眼工厂门口的门牌号码,这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河滨街77号,废弃厂房里发现一具尸体。”电话的那头传来一声疑惑,“怎么死的?”我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可能是跳楼吧。”
电话的那头传来李狂傲冷冷的话音,“跳楼打110。”
我苦笑了声,“好吧。”
心中突然想着这冰山古怪的态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耳边传来了一声冷哼,“等等,河滨街77号是吧。我会通知人去的……”
发现尸体打电话报警这是常识,只不过如果打给110我该如何脱身这可是个问题。而且他还得去追那个瘸腿的男子。
看着那背影哪能认不出那人便是那天夜里在酒吧留下古怪密码的那个怪异的大叔啊。心中想到了神秘男子留下的密码,之前闪过的线索便瞬间清晰了起来。
河滨街77号,四点五分。纯粹的数字,便是7714。四点五分,时针和分针便是分别指向了1和4。”没意外的话,四点五分,那便应该就是溺死在深坑中的人最后的时间……
身形略向了空中,追向了离开了很久的包猛。车中的包猛惊慌失措的表情引起了司机大哥的注意,便出声问道:“兄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包猛缩在门边,身子不停的抖动,额头上的冷汗还是不停的落下,他颤抖的说道:“不用了,不用了,送我去滨华路就好了。”
司机见到如此情景便不再说话,自以为细心的将车内的空调调低了些,在他看来,这人太热了出这么多汗,哪能想到那是冷汗。
包猛打了个哆嗦缩的更紧了些,但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此刻的他只想回家,躲到房间里去。
从南云市回来之后,他便开始做梦,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的事刚开始他还不在意,只是偶尔奇怪为什么梦境里的东西莫名的和现实有些重叠。
每一次他都会惊醒,醒来之后的画面很零碎,很多时候都只记得一些数字和那么久散不去的恐惧感……
我站在附近的高楼上看着包猛坐的那辆的车。车子驶进了滨华路嘉园小区,我便坐在云岚身上跟了过去,自然飞行的过程中一朵入云般的浓雾一直围绕着自己。
虽然不见得有谁会注意到高空中的那抹身影,不过躲在云里总会少些麻烦。
车到了,包猛急急忙忙的塞给了司机一张百元大钞,连找零都没有找便跑进了大楼。颤抖的手花了不少时间才开了门,一进门便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躲到了自己房间中捂着被子不停的抖动……
而另一边,河滨街77号,我离开后不久,几辆亮着灯的警车便开进了厂区,在那间废弃了不知道多久的厂房中找到了那句尸体。
警方将尸体打捞出来的时候,那一幕才吓到了所有人,拉出来的出了那只手臂之外,身下的全是骷髅架子,而且无数的尸虫从骨络中蠕动着身姿。那些厚实大肥虫一只只都有手指粗细,开着打捞机械的驾驶员当场便手软了。导致钓上来的尸体又掉了下去……
无数恶臭散发了出来,带头的是位老警员,强忍着呕吐的意味叫嚷着:“法医呢?法医的人在哪里?”
转身一看,连身穿白大褂的两位法医人员此刻也在俯身呕吐着。老警员想着“这都快退休了让老子碰上这么一出,真是挥起。”他恼怒的吼道:“法医,吐完没,快来验尸。还有让人化验下这一池黑色的是什么玩意,这家厂原先是做什么的?你们这群二犊子别我丢人行不行。”
四周的警员们这才白着脸,强忍着不适纷纷展开了各自的工作……
房间里的灯开的通明,包猛将房间中任何一盏灯都打开,而自己则窝在大床的角落上捂着被子瑟瑟发抖,他的眼中布满血丝,长时间的紧张感让他的神经异常的敏感却也异常的脆弱。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睡不要睡”,但越来越重的眼皮却让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啪”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自己脸上,额头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发尖,他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而目光也死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