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此说,浩天劫连忙向那山崖看去,从山顶看下去,此时看下去的山崖明显比刚才在迎面山上看时陡峭了许多,那山石滑不溜手,并且其中一些山石崖缝之处,石粉酥裂,显然其处也不可手扶。
见浩天劫脸露难色,陈楚一笑道:“你们不必忧愁,只需小心一些便可,这山崖虽然险峻,但你们也非常辈,就当做是对自己的一次历练就行了。”逍遥梦很淡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是看向了浩天劫,浩天劫抬起了头,向陈楚一道:“我们为何一定要下谷去呢?”陈楚一哪里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了,他二人定然对自己有所顾忌,只又叹了口气,说道:“也非是我陈某有事相瞒两位,实在是有些事情我说出不便,还望你们理解,但我真的没有害你们之心。”他模样真诚,也难为了他在这样两位小辈面前如此下气。但浩天劫却没有给他面子,而是不情愿道:“我们相信前辈,但是此山崖高有三百丈,若只为一场历练的话,未免儿戏了。”
逍遥梦见浩天劫如此模样,心中大急,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臂,道:“浩大哥,你不能这样说陈大叔。”在牛王谷的时候,浩天劫什么都不知道,但逍遥梦却知道那寒泥的冷意,一般人定然是受不住的,但是陈楚一却什么都没有说,虽然逍遥梦知道这其中多数原因是因为牛盈盈,但是别人始终帮了他们,而浩天劫现在却如此怀疑陈楚一,实在有些冒失了。但浩天劫却不为逍遥梦所说而动,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道:“非是我贪生怕死,实乃是陈大叔有事相瞒,既然谷仙前辈常年隐居于深谷,定然是不愿意被人所扰,大叔若是不说明情由,我们身死此地不重要,莫再在谷仙前辈暮年给他带来憾事才是。”听得浩天劫如此说法,逍遥梦也沉默了,她知道浩天劫所说没有错,陈楚一这样费尽心机的要进峡谷定然有其目的,自己似乎是对他太过相信了。
陈楚一见浩天劫说出了这番话语,也是大惊,他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浩天劫,又转向逍遥梦道:“逍遥姑娘可听说过两浙不留山的陈家?”逍遥梦思索了一句:“不留山······。”然后才惊抬头向陈楚一道:“大叔你是不留山出来的?”她语气惊慕不已,显然这不留山名头极大。不待陈楚一回答,逍遥梦又大惊道:“我想起来了,青衣客,你是江南三剑客中的青衣剑客陈楚一。”见逍遥梦道出了自己的来历,他脸上并没有吃惊之色,也没有半分的得意,还是淡然的道:“逍遥姑娘聪慧无边,定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我想说的并不是我,而是谷仙前辈。”逍遥梦嘀咕道:“谷仙前辈怎么了?难道他也是不留山的人?”说完之后她又呸声道:“这怎么可能呢!陈大叔说过了,谷仙前辈可是和尚,是出家之人。”就在他自言自语之时,陈楚一回她道:“逍遥姑娘所说不错,谷仙前辈虽是少年出的家,但他俗姓陈,名叫传世,是我祖辈。”
浩天劫转过头来,看着他道:“既然大叔你是谷仙前辈的后人,那你进谷见他乃是礼俗之为,如何要带我们进去呢?”
陈楚一苦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之前便说过,谷仙前辈脾气怪异无比,他不见故人,便是所有故人都不会见,别说是我。”顿了一下,他又道:“这虽然是我族中秘事,但我还是和你们提点一番吧!”逍遥梦此时已然相信了他,听他欲说族中秘事,知道自己多知无益,连忙摆手道:“大叔,我们已经相信你了,你下谷去,定然是为看望谷仙前辈去的,但是你怕他不待见于你,所以让我们跟随下去。”陈楚一手止道:“无妨,这虽然是我族中秘事,但就当让你们稍长见识也不错。”逍遥梦和浩天劫立起了耳朵,待听他诉说。
陈楚一道:“我这此来藏剑山庄,一为祝贺新盟主的诞生,二为去藏石岗上祭奠一位故人,其三便是族中老祖在我出门前对我吩咐过,要我设法下红石崖,看望一番谷仙前辈。只为族中老祖年迈,心中对他挂念不已。”说到此处,他眼睛已经有些潮润。
浩天劫看着他道:“大叔,适才是我多心了。”他微低着头,一副道歉的模样。陈楚一接着说道:“你们一路而来,也真的是帮了我不少,我答应你们,若是老祖交代之事做成,我便各传你们一套绝学。”逍遥梦听了,高兴的跳了起来,开心道:“陈家的功夫,那可是天下英雄都羡慕的绝世之术,对我们来说定然是不世的造化,不管怎样,我们便先谢过陈大叔了。”说完,她玉掌抱拳,向陈楚一鞠了一躬。
陈楚一看着逍遥梦,皱眉道:“我心中有一结,希望逍遥姑娘和浩公子可以为我解答一二,若是你们不便,也可当我没问。”
逍遥梦皱眉道:“什么事啊?我们一定不会对大叔你隐瞒的。”
陈楚一道:“扶桑圣宫在洞庭以南的武陵源上,平素甚少下山来,更别说是教中的圣女了,但是你身边不仅没有高手相随,这么多天以来,更没有人来找你,这完全不像扶桑山之人的风为。”他话说的极重,说完之后也认真的看着逍遥梦,等待她的回答,浩天劫也是把头向逍遥梦瞥了瞥,似乎有些在意。逍遥梦静了半晌才答道:“我是从外婆家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秦家三兄弟,被他们一路追杀,到了川东,我的小白马累死了,是浩大哥救的我。”说完,她乖巧的看向了浩天劫,眼中异芒闪动,似是有什么苦结。而这时,陈楚一却惊了起来,走上前去拉着浩天劫的手激动不已,说道:“那你一定知道秦隗是被谁杀死的,告诉我,快告诉我。”
对于他的失态,浩天劫也是奇怪不已,待陈楚一稍微安定些了后,才道:“秦隗是被‘南五玉’合伙打伤后,被熊大哥斩的头。”他话说的随意至极,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但是,陈楚一却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追问道:“‘熊大哥’是谁?”
浩天劫答道:“他是我在川东认识的一个‘大哥’,那天若不是他,我定然也被秦家三兄弟杀死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但他说过,他会来藏剑山庄参加盟主大会。”陈楚一放开了他的手,有些疑惑的道:“那‘南五玉’我也听过其名,但似乎并没有可以杀死秦家之人的能力才是,而据你所说,你那‘熊大哥’似乎年龄也不会太大,你们却如何杀的了秦隗?”那秦家兄弟三人很厉害吗?为何我熊大哥就杀他不了?”
对于浩天劫的发问,陈楚一一时哑然,不知如何回答。而逍遥梦连忙说道:“陈大叔,那秦家三兄弟徒步追了我的小白龙三天三夜。”陈楚一听完之后,便没有说话了。他愣了半晌,还是浩天劫打断他道:“大叔,你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陈楚一恍然,抬头摆手道:“算了,不问了,我们下谷吧!”
浩天劫见他此副模样,心中又有些微堵,道:“大叔,莫不是你还不信任我们么?”陈楚一道:“非是我不信任你们,实在是此事不好说及,浩公子为人侠义,也许是我多心了。“
浩天劫素来直肠,哪里见的惯他这般忸怩,微怒道:“大叔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情你问便是了,若是我不想回答,那我自然不会答口,可你倒是先于我住了口,是何缘故呢?”陈楚一见浩天劫如此模样,皱了眉头叹道:“我平素最爱结交天下豪杰,平辈之中,我最敬仰之人还真不多,但却也有那么几个,南方玖姑城的叶狐城,北方五虎山庄的虎家五兄弟,大理无量仙宫的东方雄鹰,以及昆仑山昆仑世家的家主昆仑云,这些人尽皆都是当世之牛耳,以其相交,乃我生平之大幸之事。这些天来,我见浩公子的步法轻功却正是昆仑世家的不传之术,昆仑刀法和行天步,我心中疑惑的很,浩公子难道是昆仑云兄长的秘传弟子不成?”
浩天劫听他问的是自己的刀法和轻功的问题,他本不想回答,但又觉得不妥,思索了一番才简单的把自己在昆仑山上的遭遇大概给他们二人说了一番,最后才不解的对陈楚一道:“我这轻功乃是我自那峡谷中习得的,昆仑前辈题字说是叫‘天梯纵’,我自小喜爱轻功,所以便认真的习了下来,虽然只是小成,但爬上越岭,却轻松的很。”听浩天劫说了他的奇遇,逍遥梦和陈楚一皆是又替他欢喜又是心骇,见浩天劫如此发问,他才说道:“浩公子既然有此等奇遇,何须再为此等杂事相扰,中原文化何止千万年之久,昆仑家的功法更是不知从哪朝便传袭而来,各处叫法不同,也是正常不过。”浩天劫点着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我技艺微弱,如何会是那昆仑冲的对手,不知要到哪年才能够为昆仑前辈雪恨了?”提起昆仑云,浩天劫又伤感了起来,他不止一次的想到自己从从小便负有一身仇恨,只盼有金刀可以戮尽敌人,而今有了昆仑刀,却又觉得自己功夫尚浅,还是报仇不得,不由的难过不已,欲哭不得。见浩天劫这副样子,陈楚一安慰他道:“可怜了昔日之故人,居然为其侄子残害。”他又手拍浩天劫后背道:“浩公子何忧,他昆仑冲常年住在昆仑山上,难道还会生翅飞走不成,以你的天赋,不出十年,定然可以杀他报仇,为死者申冤。”
听他此说,浩天劫才止住了伤心,抬头看向西方,好像他可以看到昆仑山一般。
见浩天劫伤感的模样,陈楚一不失时机的说了句:“我们还是早些下谷去吧!天已经不早了。”逍遥梦也转头向西方天空看去,太阳西垂的明显了,甚至西天之上,那云彩都已经被斜阳染了些颜色了,她走上前去,扶住浩天劫,柔声道:“浩大哥,我们便下去瞧瞧吧!说不定下面也会向你在地狱谷中一般,有甚造化呢?”浩天劫止住了黯然,看了看那崖,便迈开步子,向险崖行了过去。逍遥梦见他走了,也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浩天劫走到崖前,看着山崖,陈楚一说过,这山崖高有三百丈,若是掉将下去,无论你功夫再好,也定然尸骨不存,但陈楚一也说过,他年少时曾下过谷去。浩天劫想到这点,瞬间便无畏了起来,心想:“既然他年少时可以下的去,我如何会比他差,大不了身死,也不能让人瞧自己不起。”当下一咬牙,也不问陈楚一可有什么攀附之地,径自便不顾一切的顺崖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