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早餐来了

过了两天后的第三天高敬鸿才放了音乐准备铺垫子就响起了敲门声。他稍迟疑一下，想起了几天前出现的女人，这个几天来没有任何声息、也差不多从他记忆中隐去的陌生人，又来了吗？

他带着疑问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就还是那个女人。和上次不同，这次她除了挎个小提包，还提了个购物袋，还是楼下他经常带天如去吃点心的那家真好饼屋的外卖袋。

女人看他没有要请她进屋的神色，就自己先说了：“我又来看你做操。”

高敬鸿打量着这个女人：也就30来岁，和自己年纪相仿；头发烫成大波浪还稍稍染成枣红色使她稍显年轻；身高在一米六三四，蹬双高跟靴穿着黑色紧身裤配褐红色中长大衣使她稍显修长，事实上她算比较丰满的；鹅蛋脸也算白净，小眼睛似笑非笑的。

女人开始还迎着他的目光，后来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低了头说：“我还给你带了早餐——还会帮你打扫卫生……”说到后一句她有意抬起头看着他。

估计没有一个单身男人会拒绝一个长得还不算难看的女人主动来帮忙打扫卫生，尽管她可能就只是个陌生人。

高敬鸿没有说话，松开握门把的手转身往里走。女人咧嘴一笑，忙侧身闪进带上门，先拿鞋换了才进来把小提包搁矮柜上，把提袋放餐桌上，拿了手机径直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高敬鸿在伸展身体，偶尔睁开眼看到她坐在那，只晃一眼又继续自己的动作了。女人则在他看来的时候，立马弯下嘴角笑意浓浓地回应他，等他闭着眼做动作的时候就偷偷地拍照。

前后还是一个小时左右，等高敬鸿从垫子上站起来，女人先他一步进了卫生间拿出扫把和垃圾铲，不过没有出到厅里，而是先去房间从那里扫起，好像有意要和他错开空间的；等他擦了垫子去清了毛巾要到房间去擦的时候，她已经转出厅里来了；等他擦完房间到厅里擦沙发餐桌椅的时候，她又从房间开始拖地了。

高敬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清好毛巾摊在小水桌上后往主卧卫生间去迎面碰到拉了拖把从冷巷出来的女人时，他特意在她跟前站了站。女人抬头看看他，有点不自然地挤一边出去了。他就笑着哈一声边脱衣服边往里边去。女人回头看到光了膀子甩着衣服的健硕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

等他洗了澡出来，女人已经忙好了，正在餐桌边解开外卖袋，把里边的蛋挞、蛋糕和酥角等往外拿。

他提了装着换下的衣物的天蓝色塑料桶到阳台去，倒进洗衣机里，倒了洗衣液，开了机才进来。女人招呼他：“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高敬鸿还是不免诧异，看着她。

女人笑：“一般运动后要一个小时才可以吃东西？”

他点头：“你很懂——还要再等会。”他又喝了半杯水，再进了主卧去，从梳妆台上的棉签盒拉了两支棉签，坐在床边掏起耳朵来。

女人等了一会不见他出来，就试探着问：“你还要洗什么吗？要不要我帮忙？”

高敬鸿便边掏着耳朵边走出来，顺便把棉签丢在客厅的垃圾篓里，又去倒了一杯水，才端起喝，见到女人看来的目光，顿了下，说：“你要喝水就自己倒。”

女人得令般地立即走过来，看看没有多余的杯子，“只是，我用哪个杯子呢？”

“厨房碗柜里有。”说完就到餐桌边拉了主椅就坐了。

女人疾步去了厨房，从柜式消毒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自己去倒了大半杯水，也端了过来在他右侧靠厨房那边位置坐了。看着他，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是话出来她却还是皱眉头：“赶快吃吧？早上本来肚子就没东西了，还要先做一个小时的操，还要做家务那么久，又要洗完澡什么的，现在都10点过了，你应该很饿了吧？”

高敬鸿是惊讶于她对他的了然，真不知她的来历，所以疑惑。他拿了一个咸味的酥角啃起，看看她，点头：“饿。吃过了？”

女人笑，也拿了个酥角咬了一口，“嗯，好酥口。——我早上吃了点，这会也想吃了。会不会有点干？”

他把手指头捏的酥角整个塞进嘴里，离座到矮柜那去拉开柜门，拿了两盒纯牛奶，一盒放女人面前，一盒自己拆了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大口。

女人开心得什么似的，笑谓：“请我吃啊？谢谢哦。”有点，简直可以说是欢天喜地地把牛奶抱在双手间，下巴抵在盒顶，侧着脸看他。

高敬鸿见她这样小女生的动作，有点好笑，但没说什么，又拿了个蛋挞，一口全覆进嘴里，几下就吞了，再吸完了盒里的牛奶便不吃了，扯了张纸巾揩揩嘴角。

“不吃了吗？”女人见他准备离座，很吃惊地抬头追看着他的脸。

“嗯，够了。”高敬鸿回到水桌边，端起水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便回到单人沙发上，拿手机关了音乐，顺手拿起左手边方几上的打开了的厚厚的书本，翻了下准备接着看下去。

女人相当诧异了，不自觉地站起来，“可是你才吃这么一点。”她跟着走过来坐在他左侧的长条沙发上。

高敬鸿看看她：“刚运动完不多吃。”

“你平时也吃这么少吗？”

“那倒不是。”

见他马上就要看书进去了，女人靠他桌边的沙发头坐了坐，“你现在就开始看书哦？”

高敬鸿用手按住翻开的书页，略偏头看过来：“是这么打算的——你还有什么事？”

女人有点嗫嚅地：“事倒没什么事——我想再跟你这坐会。”

“那你坐吧。”说完又准备去看书了。

女人扭捏了下，终于说了：“你上次问的问题，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高敬鸿想了下，记得起自己的问题，因为还一直存着疑问的，看看她：“你不是不想回答我吗？”

女人看看他，便打开手机，从图册里调出图片，伸过去给他看。

高敬鸿本来是漫不经心地扫一眼的，可是一看不禁吃小小一惊：原来那图片竟然是他的身份证！原原本本的，现阶段用着的20年期的身份证！同时不由得多少有点对这个女人的来历起怀疑。

“怎么会有我身份证的照片？”

女人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走了出去拿来她的小提包，拿出她的身份证，工工整整地放在他面前：“这样就扯平了。”

高敬鸿狐疑地拿起她的身份证，上面的信息自然是清楚的：彭美珍，女，瑶族，1979年10月13日；住址就是旁边那个小城最大的花园小区：福华园A区9栋302号。身份证的签发就是小县城源江县公安局，发证时间是2010年。

他还在拿着看，彭美珍就拿了他的手机，默默索索摁了好一会，开了相机，抢过她的身份证，对准，咔嚓就照了一张，然后把手机还给他：“这下子你也有我的身份证照片了。”

高敬鸿看着手机里的她的身份证照片，微微皱眉，还是想不通：“给我有什么用呢？——你这个我手机里是这样有了，可是你还没有说，你怎么有我的？”

彭美珍诡秘地笑：“暂时不告诉你。”

高敬鸿还没有跳出这个思维：“你上次来偷照的？”

“才不是。我没有动你的东西好吧！你身份证放哪我也不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身份证？”

彭美珍像是有点动摇，似乎想开口，但终于没说：“你别问了哈。我都说了，暂时不告诉你的，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说好了。”

“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

“我上边的地址还是老家的地址，不是这里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彭美珍沉吟着，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高敬鸿看出她吊胃口的把戏，警告说：“别又说暂时不告诉我。”

彭美珍眨眨眼，有点调皮地：“这个答案可以告诉你——跟我来。”说着很自然地来拉他的手。

高敬鸿警觉地避开，让她先走两步，拉开了距离才跟着她来到阳台，这里洗衣机还在轰隆隆地响着。正当他狐疑地看往她的时候，她抬手指了指对面一个略高一米多的客厅阳台和旁边并排的那个显然是房间的阳台：“你没去过那边吧？”

“没有。”

“这套房子就是福华园A区9栋302号。”她说得平静中带着点得意，说完看着他。

高敬鸿才明白，原来是对门邻居啊！虽然不同一个小区，但是刚好是交界的地方，就隔着一条不过五六米的车道和两边小区的裙楼露台，直线距离不过20米。而且是同一楼层，所以视线是平齐的，只是福华园那边地势稍高，所以虽然同楼层也相对高个1米左右。他哑然，摇摇头进来坐回原位。

彭美珍也跟回来坐下，仍然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