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鸣声声慢入耳,小雪悠悠裹乌越。
次次都出意外,每次都是那么险,秋歌此刻也料到摔下去是必定的了,但是她还是在死撑着。
上次小素月的煞气太重,给秋歌的身体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运行内力时心口总是会微微作痛,秋歌感觉那个女人在她的体内越来越嚣张,虽然最近未出来,秋歌却明显感觉到她的存在,几乎每个梦,都是她在呼唤着自己,说要给自己力量。
秋歌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直接吐出,鲜红的液体在河水中蔓延开来,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秋歌心口发痛,捂着心口再也站不稳,稷羽连忙去扶她。酋箜扇并没有收回来,秋歌却跌了下去,稷羽也因为扶她而跟着掉了下去,秋歌全身无力。稷羽只手握住在半空中飘着的酋箜扇,酋箜扇也不愧是一件灵物,也使劲往上拽着二人。
酋箜扇如同此刻的秋歌一样,完全是有气无力。秋歌昏昏欲睡,脚尖已触到冰凉的河水,却无法让自己恢复过来,裙摆也湿透,秋歌最后的一丝清醒告诉自己,稷羽不能被自己拖累。
“稷羽,你是我很好甚至是最好的朋友,煞气给我的伤害太大了,我快不行了。你放手吧,记得,如果你和婉儿在一起了,一定,一定照顾好婉儿。”秋歌心一横,就要松开稷羽的手。
手刚要松开,稷羽却再次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让你走的,我告诉你,你不是让我稷羽心动的人,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会去守护一生而不弃的一个朋友!”
朋友,朋友呢,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交到了这样好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吧……秋歌一笑,但是这样不行,她不想死,但是更不能拖累稷羽,下意识的,她看向河对岸的小素月,素月也正看着他们,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满怀祈求,一个略带犹豫。
下一刻,青色羽翅微微扇动,巨大的风迎面而来,风停,秋歌意识瞬间清醒,灵台清明,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可以来直接救自己的,为什么……要把神力输送给自己?
秋歌伸出手,酋箜扇瞬间张开扇面,巨大扇面从稷羽手中脱开,就在两人要落入河水的一瞬间,酋箜扇落入水中,稳稳的接住了二人。
“谢谢。”上岸后,秋歌对着面无表情的素月说道。
“谢什么,她刚刚都不来帮我们!”稷羽不耐烦的说道,虽然她是神族后代,但毕竟是个小丫头,所以稷羽也只是在秋歌耳朵旁边说了说。
素月瞥了她一眼,说道:“娘亲说过,每件事情之间都存在着利益关系。我给了你我的一部分神力,你就要在我煞气发作时帮我压抑它。”
“喂,小丫头,你这这,煞气?你让我好哥们帮你治?!”稷羽大喊。
秋歌打开稷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毫不犹豫的说道:“可以。”
三人一起走上高高山丘,前方却是一片无尽的雾气,天空暗淡无色,刚刚的炎炎烈日早已不见。空气中都是寒气,十分之冷,似乎迎面吹来的风中都夹杂着冰块。
秋歌和稷羽抱着胳膊跺着脚哈着气,越往前走越冷,而前方却只看得见浓浓雾气。秋歌搓着手问道:“素月,没有其它的路了吗?必须要经过这里?”
“是啊,这越往前越冷,不能绕过这个鬼地方吗?”稷羽也问道。
“这个鬼地方就是环绕乌越山的天水池。”素月说道。
“这么快就到乌越山了啊!”秋歌和稷羽一起叫到。
素月默然,不多时,当脚下由泥土变得泥泞,接着脚下便是越来越厚的积雪。
雪花纷纷扬扬,如同无数白色的精灵般在空中翩然起舞,踩着厚厚的积雪,秋歌突发疑问:“我师父说过,天水池环绕乌越,这所谓的天水池呢,是当初守护乌越山的浮云仙子自瑶池之水引下来的,既然是天水,为何还会结冰积雪?”
“说不定真正的天水池在前面那片雾那里呢!只是周围都是积雪而已。”稷羽指着前面包裹着青青乌越的山说道。
“也是哦,这周围下着小雪,地面积了不知多么厚的雪,而那乌越却呈现青色一角,肯定是有什么结界把乌越山和天水池包裹起来了。”秋歌也赞同稷羽的说法。
小素月是听不下去了,真是两个愚蠢的凡人:“我刚刚都说了这里就是天水池,天水池在一千年前的确还是一面巨大湖水,因瑶池之称,故也称为池。这里被大雪覆盖,是当初神界毁灭前夕,左战神浮云仙子接最后一次任务之时,亲手降雪于乌越山。浮云仙子身份神秘,术法强大,仙身所下的这个封印本是没人能解开的,但是乌越山却在神界消失过后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结界,挡住了浮云仙子雪咒封印所降之雪。”
“咦,那这个凭空出现的结界会是谁设下的呢?”稷羽问道。
素月见雪越来越大,于是扩出自己身上萦绕的结界,护住三人,秋歌自然察觉到了,笑着说了声谢谢,稷羽见头上忽然没了雪,又看见秋歌的神情,一下了然,心中对素月的印象好了不少。
素月继续说道:“我娘亲说,仙界妖界都猜测是妖王郁言设下的,据说当年郁言和浮云仙子本是一对眷侣,两人一同生活在这乌越山,难舍旧忆,便护住了此山。”
稷羽唏嘘不已,秋歌心里却不是个滋味,郁言竟然真的是爱浮云仙子,对于鹓雛,怕也只是愧疚吧!想来,郁言从小陪在自己身边,陪到自己长大,为了寻找自己灭了一个小门派,为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弥补鹓雛吧!
古书上说的并不清楚,很是简略,只知道鹓雛因为爱着郁言而导致凤凰神族败给了妖族,这是她被处死的原因之一。听到小素月的话,秋歌也在心里肯定了,郁言喜欢的是当初的左战神浮云仙子,不是鹓雛,更不是自己。
这样一想,秋歌心里更不舒服了,自己和郁言会不会永远没可能在一起,也许连再见的机会是不是都没有了?
怕,秋歌真的很怕,很怕见不到郁言。秋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喜欢上郁言的,是他变成狐狸的时候自己抱着它时所对上的那双高傲的蓝色狐眸?是他在大好春日的那句“愿此剑护你一世安好”?还是在周南山他为自己动怒指尖闪出的点点蓝光?更或是他寒毒发作时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情在自己眼前安然熟睡的时候?
都不是,明明这些都足够让秋歌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可秋歌却心觉,不是这些,她感觉自己对他的喜欢,仿佛来的很远很远,仿佛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就喜欢上了他。大概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注定了自己会爱上他罢!
不是一见钟情,不是日久生情,而是生命中的,注定的一份感情。
“喂,发什么呆啊!”稷羽一拍秋歌的肩膀。
秋歌猛然从发愣中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甩了一句:“伤情呢!”
“啊,什么?”
“呸呸呸,”秋歌连忙收话,改口道,“伤感呢!”
“哈哈,我看是伤春呢!”稷羽叉腰大笑。
秋歌弯腰用一捧雪捏了个雪球,一咬牙狠狠向稷羽砸去,稷羽嬉笑着后退也抓起雪捏雪球砸秋歌,两人闹的不亦乐乎。
素月在一旁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秋歌瞄了一眼一旁等着自己和稷羽的素月,稷羽也看了一眼,准备停手不闹了,秋歌却一团雪向自己砸来,还喊道:“素月快来帮我砸他!”
稷羽还未反应过来,本来以为素月会不屑的扬起下巴说“哼我才不和你们两个愚蠢的凡人玩”,结果当素月笑哈哈的跑来一团雪砸向自己时,才惊觉自己又猜错了,还是这秋歌懂小孩子,不过这素月也算特殊的小孩子了。
一走神,秋歌又砸了自己,稷羽连忙还手,为了不让好不容易融入自己和秋歌的小丫头不会感觉被冷落,稷羽也砸了一下素月,却是假装砸偏。
秋歌冲他眨了眨眼睛,两人不知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青鸾一家成了如今这样,但是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给予素月一定的快乐,哪怕这份快乐微不足道。
秋歌觉得,自己和稷羽之间倒是多了几分默契,如同他说的,虽然他俩不是让对方心动的人,但两人这样的默契,确实在无形之间让彼此成为了很重要的朋友。
乌越山近在眼前,三人停止了打闹继续走,素月也忽然之间开朗了很多,张口闭口就是“秋歌姐姐”,叫的秋歌心里那叫个甜,当然在秋歌善意的教导下,小素月对稷羽的称呼,从“愚蠢的凡人”变成了“臭鲫鱼”。
走近山脚,一片白雾朦朦,竟发现山脚之下竟坐着一个老头子,秋歌是吓了一跳,稷羽更是如此,素月倒是比较淡定,这人白衣白发就要融入这幅雪景之中了,脸色也是那么苍白。
老头儿躺在一张檀木椅上,面前摆着笔墨纸砚之类的,很是齐全。老头儿不但白衣白发,下巴那长长的胡子也是白的,皮肤更是苍白如死人。
素月走到老头儿身边,看了一眼就说到:“不是死的。”
秋歌正要开口时,椅子上那老头儿却如同诈尸一般猛的坐了起来,嚷嚷道:“来者何人,是人是妖?”
白发老头儿半咪着眼睛,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秋歌被老头儿的模样逗的噗嗤一笑,稷羽也直乐呵,走到老头儿身边戳戳他胳膊问道:“老头儿你谁啊,在这里装死人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