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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会面

2015-11-06发布 3979字

唐暖被带到一处矮秘的小门,押送她来的两个侍卫态度谦恭,甚至有些讨好的将她转交给了门里的守门人。他们的穿着明显和李家侍卫不同,黑色底袍外套着暗金色软甲,气度不凡,步伐稳健,一看就是练家子。而用得起这样侍卫的人,显然不仅富贵二字。

穿过矮秘的小门,豁然开朗。操场大小的地中间突显一座三层高的建筑。细看下,一楼并无房门,巨大石块堆积起的楼梯直插向二层,一楼的角脊和房檐正垂下一条人造瀑布。水落入下面的沟渠,溅落的水花滋养了大片的富贵牡丹。四周的围墙被竹林隐起,富贵奢华却也清新淡雅,妙哉妙哉。

一步步跟着侍卫上了二楼,马上就要见到古代最高的权利中心,唐暖心里除了恐慌还有几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主子在里面吗?”侍卫甲朝守在房门口的男子,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嗯。”那男子的级别显然更高,一身软件做工更加精致细密,映着走廊上的烛光折出幽幽寒光,唐暖甚至能在幽光中看到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要见的是什么人!吃人的社会里,一个皇子如若看她不顺眼,没有任何理由就可以让她死的连渣子都不剩。

“你们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殿下。”

透过门缝,唐暖看到屋里的小塌上端坐一名男子,门关的太快,她看不清面容,只是那直逼瞳孔的富贵和气势让她一阵目眩。他一手执茶盏,一手执棋子,眉头微锁。

在门口等了一会,那侍卫头子就开门朝她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进去。

唐暖轻轻提起裙摆,尽量让自己显得优雅而经验十足。那个男人正襟危坐,正拿着雪白的帕子拭擦棋子,棋子是上好的玉石所制,圆润而饱满,晶莹如泪。他擦的极细,每擦好一颗,都会小心的放在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中,显然十分珍爱。

唐暖仍旧保持着刚进门时的跪姿,一层是人工“瀑布”,水汽难免会侵入地上,房里格外凉爽,可她的膝盖却早已麻木。凉气丝丝的往身体里钻,像是一条条小虫,在身体里四处攒动,难受极了。

身体的难受可以忍耐,可思想上的煎熬却让人濒临崩溃。唐暖很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你大爷的,你瞎了,没看到姑娘我正跪着呢!你想咋地直说,别让我在这瞎琢磨!”可理智告诉她,别说跳起来,就连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都不行。

眼睛的余光扫到榻上的人,他仍旧小心的擦棋,而且是象棋!

唐暖心头一乱,象棋是战国时期的发明,而里面的炮更是到了唐代才加进去的。难道这是唐代以后的朝代,可这里为什么还是奴隶制?算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能力改朝换代,说不定是其他穿越者发明的吧!

唐暖心下停止纠结,鼓足勇气俯身拜下去,声音无比谦恭:“殿下,小女子知道您对棋艺十分精专,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半晌,才听到上方传来一个男声,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难以揣摩的厚重感,“知道是不情之请,还如此大胆。”

“是奴冒犯了,还请殿下赎罪。只是多年来,奴遍访多人都无人能解这残局,想必也只有殿下可行,这一直压在小女子心头。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殿下,奴这是拼了性命才敢讲出这样的话。”

“如果今日本皇子不接你的残局,岂不是怕了?让外人知道,还不知要把本皇子传成什么样子。你且起来,若只是个普通棋局,三两下就解了,我再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二皇子齐聘的好奇心显然被勾了起来。

唐暖慢慢起身,趁着齐聘不注意,赶紧活动活动膝盖。她心里一阵暗笑,象棋她懂的不多,可是她却了解一个千古残局之首-----七星聚会。

某天,具体哪天她也记不清了。她路过一个公园,那里围了一堆人叽叽喳喳。好奇心作祟,她挤了进去。原来是一群人在象棋摆擂,象棋的边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沓钱,目测有五千块。意思是谁破了这残局谁拿走五千块,反之要付十块钱。

唐暖心想,也不知是什么残局这般厉害,让摊主有恃无恐。她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回家后在网上好好研究了一番。

原来所谓七星聚会就是黑红双方各剩七子,但此棋却千变万化,曾经十几二十个专家针对此残局研究了十几二十年写出了一本册子,结局都是和。量他齐聘智商再高,棋艺再精湛,也不能在一夜之间想到破解之法。只要明日雨停,他返回宫中,一切又可依计而行。

唐暖小心的摆出棋子的位置,并把声音放的柔柔的,还有三分撒娇的意味:“殿下,我所遍访的棋艺高人最多就能和棋,他们啊,都是庸才,比不了殿下大材,相信普天之下也只有您能解此残局了。”

齐聘坐定,没一会就把眉头锁的死死的。唐暖站在后面小心的打量他,鼻梁高挺,面如冠玉,标准的高富帅。

雨丝愈绵,夜风肆无忌惮。唐暖被寒气逼醒,差点摔个趔趄,好在她赶紧稳住身形。

案几上的沙漏细密的流淌,烛火摇曳,齐聘左手托腮,右手执棋,仍旧沉浸在无形的刀光剑影中。

唐暖偷偷摆了摆手手脚,因为站的太久以至于麻木了。见没人理睬她,她索性放大动作活动了腰身。

半晌,她又撞着胆子走到门口,侍卫头子仍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那个,那个,你过来一下。”唐暖冲他招招手。

“你家主子一直在破解一个棋局,很费脑的。你派人弄点什么菜啊、肉啊、酒啊、点心啊什么的,给他补充补充脑力,速度快点的。”

侍卫头子透过门缝,果真看到他家主子皱眉思索,他又低头瞧了眼唐暖衣不遮体的模样,眼角带着一丝鄙夷,转身离开。

靠,看什么,占老娘便宜,出门卡个跟头摔死你个王八蛋。

侍卫头子办事效率极高,一盏茶的功夫,东西上了个齐全。

饭菜飘香,唐暖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可到了这里以后,她甚至连老鼠肉丝都没见过,口水在嘴巴里放肆奔涌,遏制无效。

“殿下,您下了这么久的棋,肯定累了,来吃点东西吧。”唐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媚起来,可不管是谁,嘴里含着一汪口水,也说不出媚骨的话,反倒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齐聘没出声,只摆了下手。

唐暖在他身后,坏心的办了个鬼脸,死小子,我也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也不是你的手下,你摆个手我能知道什么意思么!是让我等一会,还是你根本不吃啊。

唐暖盯着一块肉已经半天没动了,她心里暗骂,你个白痴,自作聪明、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你难道是要看着这些吃的东西,然后馋死自己么。

她把目光换到别处,可半晌又不受控制的去看吃的。

靠!死就死,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阳光穿透窗棱,射在棋案上,暖暖的。齐聘落下最后一子,抬头却见那个女人趴在旁边的小桌上睡的正酣,桌上杯盘狼藉,他有些错愕。

昨夜灯光昏暗,没仔细打量她。一身黄色薄纱,整个后背都可看到,阳光洒在发丝上,柔顺而黑亮。齐聘站起身,走过去,他已经想不起她的长相,可那双黑眸在黑夜里却是那样的灼灼生辉。

齐聘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发,是不是像看上去那样柔软顺滑。手指刚刚抬起,趴着的人突然动了,他赶紧把手背在身后。

“醒了?”

唐暖回头,一双眼睛因为睡醒而更加清凉。她像熟人一样回答,“嗯,醒了。趴着睡不舒服,浑身都痛。”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什么,一回身扑通跪在地上,“奴该死,奴竟然没有伺候好殿下,自己贪睡,求殿下饶命。”

“那棋局你从何处得来?”齐聘虽然一夜没睡,可丝毫看不出倦意,仍旧丰神俊朗。

唐暖听他没有问罪,反倒问起棋局,心里的慌乱去掉了三分。“回殿下,我是从一本古籍上得来。”

“何古籍?”

“呃……我记不得名字了”

“你们都兴府的书都进了宫,你说说古籍是讲什么内容,我派人去寻。”

“呃……”唐暖心想,我总更不能告诉你,是百度百科说的吧。

齐聘挑着眉看她,似乎在等答案,又似乎有三分怀疑,不过他挑眉的表情真是很帅呢。

唐暖又一个头深深磕下去,“殿下饶命,奴说了谎话,奴并不是在古籍上得来,只是怕殿下笑话和不耻,才不敢说真话的。”

“恕你无罪,说吧。”

唐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殿下,这棋局是奴在都兴府时得来的,奴如厕时百无聊赖,四处观望,却无意间在地上看到这棋局,推演了一番,觉得很是有趣。因事关文人风雅,奴从来没透露过棋局的出处,但凡有人问起,都说是古籍上得来的。还请殿下饶了奴,奴实在是无意隐瞒!”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试问哪个雅人愿意知道棋局是从厕所来的呢。

齐聘脸色果真有些不佳,不过是他一再追问,怨不得别人。这种感觉就好比吃着一道心心念念的大餐,大快朵颐之时,却发现上面趴着一只苍蝇,震动着翅膀好似在和你交流,哥们,味道不错吧!

“你不是都兴四灵。”齐聘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纠结,转换了话题,脸色依旧青黑,让人看不出情绪。

“殿下,奴的确不是四灵,奴是她的姐姐,都兴三月。四灵因为来了癸水,不能伺候殿下,为免殿下扫兴,三月这才自告奋勇来了,求殿下赐罪。”都兴三月的头压得低低的,半个身子匍匐在地上,说不出的虔诚。

“局是好局,人不怎么样”他一拍手,从门口鱼贯进入一行人,都是等着伺候他洗漱的。

他坐上塌,一双手骨节分明,干净利落,执子时,有执掌乾坤之态势。现下握着洁白的毛巾,染着湿气,更显男子高洁的气质。

三月仍旧半匍匐在地上,周围人走来走去,细小的灰尘从地面升起,她眼见着灰尘钻进鼻腔,却也不能起身,只在心里默念,本就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自己一抹灵魂,何来尘埃,何处尘埃,如果免不了罪,大不了化作这细小的尘埃,倒也来去自由。

屋里本就安静,当最后一个奴婢退出房间,这空间更加可怕。

三月抬头轻瞥,齐聘仍旧坐在上座,手执茶盏,双眸微闭,神色从容,却又凛然散发出一股贵气。

半晌,上面的人仍旧一动不动。三月鼓起勇气,动作轻巧的站起来,生怕打扰上座的人。

她撅着屁股刚要偷溜,上面人突然出声了,吓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打算上哪儿去啊?”

“呃……,那个,那个,殿下,我腹内翻江倒海,怕是忍不住了。怕扰您清净,又怕弄脏了您的屋子。”三月发现自己现在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而且对着上座那个高贵的男人,她是怎么恶心怎么来。

果然,上面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嫌恶,语气也跟着不善,“我真怀疑你这个小姐的真实性,快滚下去。”

三月得了赦,恨不得屁股后面长个火箭,嗖的一下没影才好。

天已经大亮,昨夜的雨洗刷的四周一片干净。清新的泥土气息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让人身心舒爽。昨夜的小门处仍站着昨夜那两个侍卫,见她从这里返回,并未阻拦,想来他家主子经常干这样的事,所以见怪不怪了。三月心里一阵恶寒,还好有没和他怎么样,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