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尘正想去救她,却见一抹雪衣闪现,稳稳的将千伶护在了怀里,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又忘记爹爹怎么说的了?”
小千伶凑到楚云风的面颊上印上了一记口水亲亲,甜滋滋的笑着:“爹爹不会惩罚千伶的对不对?”
这小丫头就是看中了自己舍不得罚她,才这么顽皮?楚云风万分无奈的望着笑得灿烂的小千伶,这个模样跟那时候的苏雨简直一模一样。
缓缓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楚云风淡漠启唇:“圣灵到蜃楼是有什么事吗?”
“楚兄,能否借一步说话?”沈逸尘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口,千伶还太小,不想让她的心里留下任何阴影。
回到蜃楼的寒宫里,两人皆沉默寡言的坐在桌前,楚云风神色平淡而冷清,昔日里对他的朋友之谊也完全隐藏了起来。
“楚兄,多谢你五年来对千伶的照顾,沈某感激不尽!”沈逸尘拘了一礼,由心底里的感激他。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雨儿吧,五年前若不是她拼了命,耗尽真气才将这个孩子保住,如今也没有小千伶的存在。”他依旧沉着脸。
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明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楚云风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们,试问这天下间哪个男人会这般无私?什么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是她快不快乐,会不会受到伤害……
“欠你的、欠她们母女的,今后沈某会尽力去偿还。”
“圣灵严重了,在下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该该做的事情,比不上圣灵的冷若冰霜,至于要偿还,今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闻言,沈逸尘也沉默了起来,半年了,虽然他的人一直待在天山,心却不知道早已经飘到了哪里。这半年来,六界中始终没有她的一点消息,他命人去查过生死薄,由此可证明苏雨一定还活着,只是在一个他找不到的角落里。
“千伶,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天山?”沈逸尘蹲在了她的面前,温和的说着。
小千伶怯怯的瞟了楚云风一眼,见他眯笑着望着自己,小千伶突然有一种要被抛弃的感觉,顿时就泪眼朦胧了:“爹爹,你不要清清了是不是?清清会很乖,爹爹不要将我送人。”
楚云风心头一痛,半是无奈的抚摸了她的脸:“清清想不想多一个疼你,多一些小伙伴,就像阿雪一样整日陪着你?”
“不想不想,清清只要跟爹爹在一起!”小千伶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蹭啊蹭的,就是不肯离开半步。
楚云风目光扫向了一旁的男子,这种情况他也看到了,千伶还小又怎么肯离开朝夕相处的人?如今雨儿不在身边,她没了娘亲,能够每天不哭不闹的乖巧,已经是很难得了。
沈逸尘也知道自己今天带不走这个孩子了,但依旧是不舍,将自己一直很宝贵的一支簪子送给了她:“这是你娘亲多年前送给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它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哪怕,这个孩子不一定会记得他,更不会去想他。
送走了沈逸尘,楚云风抱着怀里睡过去的小千伶走进了宫殿里,轻手轻脚的放在了羽被里,心里暗叹着:雨儿,你究竟去了哪里?
……
“她还是没有醒吗?”某个别院里,雁妃静寂而立,看向了那间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院子。想不到苏雨的命居然这么顽强,都取了她心脏还能存有气息,真是祸害遗千年。
月秀淡淡一瞥,阴鸷的煞气在眼底凝聚:“你来做什么?”
“现在江湖中人都在找你,这里恐怕已经不安全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后宫景色不错,修炼之时也是静心得很,怎么,莫不是雁妃娘娘不乐意了?”他能将这个女人捧上光耀的位置,同样也能让她摔得粉身碎骨。
雁妃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悦,神色略有几分慌张:“不敢,只是万一被人察觉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不会有人察觉,你安分做好你的事便好,其他的交给我便是了。”月秀消失的这一年,带着苏雨住进了大秦皇宫,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生存了起来,谁又会想到他们的落脚点会是这里?
“皇上最近每日批阅折子,又有秀女进宫,怕是忙不及来我这里,但你做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月秀淡淡一笑,一身雪衣遮体,懒懒的侧卧在软塌之上:“待我神功修炼到最后一个阶段,你也就不必留在小皇帝身边了。那个窝囊废,若不是看在还能利用他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他,大秦也该换了主人。”
雁妃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她没想到月秀做事居然这么狠,当初净流告知了苏雨那件事后,便被废了一只手,用毒药让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除了那一身武功,如今的净流好比一个废人一样。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心甘情愿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冷飕飕的寒气从背脊升起,雁妃一回头便对上了月秀阴寒的目光,她错开了目光:“我先走了,有事再派人通知我。”
院子外,两人擦肩而过,雁妃握住他的手:“今晚,宫外的碧波小筑里见!”说完,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而净流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恭敬一礼,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写在了纸上,呈了过去。
月秀看了之后极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赞赏道:“净流写得一手好字,从来都是我所欣赏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净流的身边,指节挑起他的下巴凑过去,贴得很近之时却又停了下来,低声说道:“我喜欢你对我的衷心。”
如今,净流口不能言,左手已经提不起剑,唯有这只右手还能握笔。他知道月秀的手段残忍,也知道他并非善类,但是从开始到如今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途中有多么的艰难,他都会一直走到尽头。
唇被封住,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他心头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不论什么时候,面对他始终还是会心跳。
五毒珠的力量只取出了一半,另外一半依然残留在苏雨的体内,月秀摩擦着掌心的五毒珠,似乎手心捧着的并不是一颗珠子,而是苏雨,那个自己想了多年却没有得到的女人。
如今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她也该苏醒了。
月秀所修炼的邪术已经到了第九重,只要冲破十重天便可以带着她离开这里。给苏雨一个新生的环境,保护她一世不受伤害,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到时候,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改天变貌天下换主,也不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推开那扇门,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面安静沉睡的女子面色红润,仿佛随时都可能睁开眼睛,只是她已经睡了一年。月秀每次修炼完毕之后,都会将七灵珠放回她的脖子上,这样便能一只吊着她的命。
“苏儿,我的笨丫头,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月秀在自己的宫殿为她建立了一个小的宫殿,看到好看有趣的东西,都会买回去放着,兴许这丫头醒来之后会喜欢也不一定。
正直秋季,深夜里的露水有些重,雁妃单薄的身子静静的站在亭子里等待着,相约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可她知道净流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净流修长的身影,他没有靠近却是站在了桥上,与雁妃相隔了约莫三米宽的湖水。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净流口不能言,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有时候很坏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总是让人心疼。明明可以挣脱牢笼随意而安,却甘愿为了他留在皇宫。
“净流,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可是我喜欢你就够了!”除却了雁妃尊贵的身份,她只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小女人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不值得对不对?”雁妃痛苦地闭上眼睛,而后缓缓张开:“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有我愿不愿意,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看着净流淡淡启开的唇角,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雁妃咬住唇:“这句话我只问你一次,以后再也不会问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一阵清冷的阴风刮过,下一秒,雁妃纤细的脖子已经落在了月秀的五指之中,他笑眯眯的看着垂死挣扎的女人:“我早就警告过你,我的东西就算自己不想要了,你也没有资格捡起来!”
“你……松手……”雁妃感觉到他指尖的力气越来越大,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净流单膝跪在了月秀的面前,抽出了长剑递过去,意思很明显,放了雁妃,一切随他处置。
月秀嫌弃的松开了自己的五指,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启开了紧抿的薄唇:“我怎么会杀你呢?只是不听话的属下是要罚,不过你现在已经只剩下右手了,我该罚你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