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每一秒都仿佛是一个千年,别人的目光是火热的,自己的身躯却是冰凉的,或许他们就要刨根问底地将他身上的一切弄个清楚,因为经过那一天之后,谁都会认为他和毛大方一样,拿着一样的桃木剑,用着一样的暗黑道法。
一个不大却又很浑厚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道:“你的这把剑是怎么得来的?”
左道陈抬起了头,便看到一个佝偻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前,正面无表情得盯着他。
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人,早在他年幼的时候,掌门的位置还是面前这个人的,此人是连他的师父还有恭敬万分的人,也就是他的师公。
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惊慌,他早已经想好了,关于红鬼以及一系列的事,他选择一个人来背负,不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免得他们遭受到牵连波及。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有几个道人脸色已经挂不住了,就连林海都惊然失色。
只是张留白还是一脸的平静,道:“你可知道,你身为茅山弟子,之前拿着的这把黑木剑可是一个邪物,多行不义必自毙,随着你继续使用这等邪物,有一天你就会和那毛大方一样,难以控制心志,走火入魔,到时候可没人能够救的了你的。”
他说到这里,所有的道人都变了色,毛大方是因为用了红木剑才变成那样的,师父怎么能够将这事告诉一个小小弟子呢?这不是相当于承认他们茅山的至宝是一件邪物了吗?
只是左道陈却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更是语出惊人道:“毛大方或许是因为红木剑的缘故才被魔物侵心的,但是剑的好坏在于用剑者,我不认为我的黑木剑是一件邪物。”
这时林海就站了出来,看着左道陈出声责令道:“道陈,你怎么敢顶撞你师公的话呢?”
“退下!”张留白厉声喝道,这一声贯穿了整个主庙,林海见自己的师父动了真怒,就看了左道陈一眼,退到了一边。
左道陈其实知道自己的师父出来呵斥他是为了他好,表面是在说他,其实是为了表露他是茅山弟子的身份,让师公能够因此宽宏大量。
只是他已经知道他的事情是不可能就这样能一笔带过的,当时的经过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见过了,他能够说服师公,但是他也不可能说服这里所有的人。
张留白让林海退下之后,继续对着左道陈问道:“你知道你这把黑木剑的来历吗?”
左道陈摇了摇头,黑木剑是他在冥界的废墟中找到的,是在一具道士的残骸的怀中拿到的,当时只是剑魂而已,但是随着他拥有着黑木剑那么长的时间,就发现黑木剑的确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让他无论是在道法还是武技上都得到了高水平的提高。
至于毛大方的事,综合红鬼提供他的线索,毛大方很有可能是被黑鬼所控制了,以毛大方茅山掌门的实力,是很适合黑鬼的人囊的选择的。
但是这些事情真的能够和茅山的人说吗?至少左道陈认为是不能的,黑鬼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茅山的掌门给控制住,这等能力他不敢多想,绝对联合整个茅山的道士,都不是其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按照红鬼说的去做,和他一起联手。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无论是承受怎么样的误解,背负着怎么样的委屈,他都选择沉默不语,打算一个人承担着一切。
他抬起头直眼盯着自己的师公,便道:“黑木剑是我在阴间得到的,至于它的来历,我一无所知,我知道师公你要询问些什么,但是我只能这样回答你,关于那些事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的师傅。至于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不是毛大方那一方的,就是师公你们的意愿了,我该所说的都说了,茅山怀疑我也是正常的。”
说完了这番话,左道陈就主动对着他面前的长辈跪了下来,低下了头,一副听从他们发落的样子。
所有的道人都跟着旁边的人干瞪着眼,万万想不到左道陈会这样说,而张留白更是眉间深锁,一副看不透左道陈的表情。
接着他竟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的惊讶的举动,拿起了黑木剑就走到了左道陈的面前,将其递给他道:“喏,这是你的桃木剑,还给你。”
左道陈木然地抬起了头,就看到自己的师公表情严肃地站在他的前面,一手平举黑木剑,正等着左道陈接过去。
“不可啊!”刚刚那位清瘦的道人便急着跑出来,对着自己的师父道:“此剑蕴含的威力不再红木剑之下,怎么能交还给一个小弟子,况且此剑的来历尚未查清,左道陈也不是茅山的弟子了,且不说他是怎么弄得这把木剑的,再交还给他恐生弊端啊!”
林海便再也听不下去了,瞪着自己的这个师兄弟,仿佛不同意他的看法,左道陈在林海的心里一直都是茅山的人,而且他这位师兄弟所说的话,已经是有点在污蔑左道陈了,自己的徒儿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于是便站了出来,跟着左道陈一同跪拜在自己的师父勉强道:“师父,道陈对于茅山的感情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和毛大方一样做出危害茅山的卑劣之事出来的,此子小的时候便生性温和,情操可德,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人,那天要不是道陈在场的话,恐怕在场的很多人都不可能站在这里了,他又是想害我们,早就下手了,岂会此刻跪在这里?”
他这番话,明显是对在场的道人说的,而且说的是声嘶力竭,那些道人听到之后,都不禁老脸泛红,羞愧低头。
清瘦道人怔了一下,张留白便扶着林海让他起来,谁知林海却是倔强道:“如果你们今天非要罚道陈,那就连我一起罚吧!”
左道陈听到这里,早已经是眼眶发热,林海是那个无论何时,都相信他的人啊!
张留白就让清瘦道人退了下去,就将他们两个都扶了起来,道:“好了,我不是已经要将黑木剑还给这小弟子了吗?”
林海脸上一喜,便急问道:“这么说,师父你是肯相信道陈了?”
张留白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此事今天就到这里吧,眼下还是先将毛大方找回来为重啊!”
接着他看了左道陈一眼道:“还有你的问题,我们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是你却选择什么都不说,不过你有没有做,都难以让这里的人信服,所以在我们抓拿毛大方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茅山!”
左道陈愣了下来,便立刻再次跪拜了下来道:“多谢师公!”
……
夜里,左道陈在房中盘坐修道,突然就听到敲门声传来,他看了一眼方志文,方志文便趋开了门。
是一个弟子。
他告诉左道陈,张留白要他去到灵堂那找他,说是有什么要事。
左道陈心里一颤,怎么今天刚刚在主庙接受了审问,怎么一天不到,师公就让弟子叫他出去。
方志文也听闻了今天左道陈被审问一事,就急道:“左总,还是别去了吧,我看不是什么好事!”
左道陈瞪了他一眼,道:“不能不紧,师公如果真的要罚我,今日就应该罚了,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
方志文便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的师父给你求亲了,那老头面子挂不上,所以才放你回来。”
左道陈就有点生气了,便不顾他的劝阻,走出了屋子。
他驾驭着黑木剑,没有多久就来到了灵堂了。
因为与毛大方的一场恶战,整个灵堂已经变成了一片飞羽,透着月光,一个萧瑟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负手背对着他。
左道陈走了上去,施了一个礼道:“师公,弟子到了!”
那个身影就转过身来,满脸的周围,一头再也找不到一根乌丝的白发,正是张留白。
生在一个现代社会,茅山依然能够屹立不倒,就是靠着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头儿造就的,如今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消掉的印记,但是一身的道然正气是怎么都不可能磨灭的,这是一个左道陈不管何时都会崇敬到死的人。
他看着左道陈手上的黑木剑,突然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左道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师公如果真的是找我来询事的时候,选择这个时候,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吧。”
张留白浑浊的眼珠透露出一丝精光,叹声道:“林海教导的不错,你很聪明。”
左道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想听听你手上这把黑木剑的来历吗?”
左道陈怔了一下,顿时就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张留白对此却是一脸井然,只是左道陈却发现其表情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感,似乎是恐惧,但也有着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