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去一个朋友家过年,朋友叫许三缘。据说他出生那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恰好他姑姑是个民办教师,听说家里添了大侄子,赶回家来看。这一下三教齐聚。就此取个名字叫许三缘。不过,今天讲的不是他出生的事情,虽然那事也挺奇的。
今天说的是我去过年那会,朋友家正好要修公路,公路穿过他们村的墓地,大家拿了迁坟费,都赶着过年回来迁坟。一挖开,每家每户的祖坟都挖出一个蛇窝。我当时吓得够呛,花蛇绿蛇黑蛇青蛇什么都有,我一辈子就数那天见着的蛇最多的,比看动物世界还多。第二天我就回深圳了,晚上睡觉感觉床上都是蛇啊。根本没法呆。我朋友说要介绍村花给我,我都不呆了。别说村花了,就是乡花县花也呆不下去。
后面的事情是听我朋友许三缘说的,挖出蛇之后,当地人也不敢动了。更不敢打蛇伤蛇。当地人好迷信。也是奇了怪了,全村都信佛,家家户户都摆着观音菩萨,我朋友说他们村当年是跟着唐僧,也就是玄奘大师一起去西天取经的,中国现在有大乘佛经,他们祖宗有大功劳。唐王李世民就封了这么一块地给他们。
我听了,差点没喷他一脸青岛纯生,还唐僧,还护送去西天,贵家祖上是二师兄还是沙师弟,还是孙猴子啊,我当时就告诉他,历史上的唐僧也就是玄奘是个偷渡客,压根就没什么人护送,要说完全没有,也不正确,有一个胡人叫石磐陀,可是这小子取经意志不坚定,半路开了小差,逃跑了。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专门介绍唐僧取经的事,唐长老的事,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我朋友还嘴硬,非说有,反正不是唐僧就是别的高僧。他们村祖上就是护法的。
我也懒得理他。就问他那蛇的事情怎么办了。
那会已经是年后了,我那朋友打电话叫我过去吃饭。这个朋友对我特别好,一想吃好吃的就叫我,没我肯定不开桌。一来,特别热情,尽点硬菜。当然,要是吃完不让我埋单,我就更感谢他了。
他说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办,赶紧请了阴阳先生。
我笑了,你们不是信佛嘛,咋不请观音如来?怎么请阴阳先生。
我朋友当场起立:听不听,不听我走了,这单你埋啊。
我赶紧把他拉下来,以如来起誓,再也不打扰他传经送宝,他才继续说下去。
阴阳先生来了,一看,拍腿叫好,大吉啊,这村子合该要交好运了。又问了问老村长,老村长就讲,转过去百来年,村里的坟就迁过。以前是山上冲下山洪,把老祖坟给冲了,为了不受水浸,就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陈瞎子另选地方。陈瞎子眼不瞎,只是眼珠全是白的。看上去跟瞎的一样。但谁也说不清陈瞎子的白眼球看到的东西跟我们常人看到的是不是不同,有的说,他这白眼珠是戏龙珠,能够看到地下的龙气呢。也有的说,陈瞎子这眼珠子跟瞎了没两样,也就能看一点光。
陈瞎子来了之后,不准一人跟着,自己跑到村后的山上,转了两天才出来,说找着地了,你们叫两个精壮汉子带着锄头来吧。
跟着陈瞎子左转右转,两个壮劳力都吃不消了,陈瞎子却大气不喘一下,终于来到一块地方,有点群山环抱,玉溪环腰的意思。陈瞎子用手杖往地下一戳:挖吧,轻点,这地底下可能有东西。挖坏了,这穴就废了。
这神乎乎的把两位村民说得提心吊胆,都不敢使大劲,搞得跟文物发掘一样,就差拿毛刷子一点点薅了。弄了半天,才挖出两米见方。
“行了,下面的我来吧。”陈瞎子说罢,跳下坑,左刨右扒的掏出一个小洞。里面滋滋作响。
村民们伸头一看,得,里面是一个蛇窝,蜷曲着一头大花斑菜蛇,这蛇也不惊不慌,时不时吐吐信子。
“就这了,这是金井位置,谁得它就看谁造化了。除了这里,方圆数亩都可以葬人。”
陈瞎子交待下话,这宝穴已经被蛇占了,这蛇不挪窝,这棺就不能下,但也不能赶蛇打蛇,得这蛇自己愿意走,才算把这宝地让于人。至于这最好的宝穴该谁葬,得看这蛇的意愿,村里每天派一个人过来蹲守,谁来守,它挪窝,这穴就归谁。
于是,村里人就在这旁边搭上了草棚,每天派人蹲守,可是接连两个月过去了,这蛇就是不动不游,好像冬眠了一样。眼看着陈瞎子定的迁坟吉日就快到了。老村长急了,嚷嚷着,还有谁啊。
大家一查,谁家都派人了,有的还轮了两回。最后,有个人怯生生说了一句,许刀疤的女儿还没来。
这村是许家村,家家户户都姓许,许刀疤原本不叫许刀疤,真名谁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外号叫许苞谷。概因他一头黄发就像苞谷须一样。家里是村里的落败户,家里爹妈死得早,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到了十二三岁就离了村,有人说他死在外面了,有人说他在外面发了大财。过了七八年,许刀疤回来了,脸上带着一条吓人的刀疤,还领回来一个女人,特别的水灵。
后来村里传言,许刀疤在外面当了土匪,结果睡了老大抢来的女人。老大念他救过自己的命,没要他的小命,用刀在他脸上划拉了一刀,赶出了山门。
从此,村里人不叫他许苞谷,改叫他许刀疤。许刀疤回了村,除了脸上长得凶狠,为人倒和气,一点也不像当过土匪的样子,村里人都说,任他在外面翻过江倒过海,成为龙当过虎,他回了村,就是村里的庄稼户呢,他要是敢使性子,观音菩萨自会收拾他。
他带回的女人也是极好的,漂亮,听说是个山东府一个地主家的女儿,被土匪抢了去,到了村子,却死心塌地跟着许刀疤过日子,没两年生下一个女娃,女娃长到九岁,许刀疤得了一场大病,没救过来,现在正停棺在家里。
按理说,这蹲坟的事情也该有许刀疤一份。但许刀疤死了,又生的一个闺女,那就不行了,毕竟闺女要外嫁的,以后就不是许家村的人了。
老村长听了,蹲在地头抽了一锅烟,把烟杆把脚上一磕,说了一句话:“把女娃叫上来吧。”
下面人一阵骚动,老村长一瞪眼:“再不把这蛇神仙送走,咱们的祖坟可在黄汤里泡着呢!谁负这个责!”
没人说话了,女娃带着祭果上山,这娃也懂事,上来先给蛇叩了一个头,说自己爹刚死,正愁没地方下葬,要是蛇神仙有灵,把这地方让出来,她愿给蛇神仙立个牌,长年供奉。
也就奇了怪也,别的人来了,这蛇跟死蛇一样,这女娃一叩头,这蛇猛的睁眼,眼睛赛隔壁小灯笼,慢慢悠悠的爬出来,伸信子到女娃带来的酒碗里沾了两下,扭扭身子就消失在丛林里。
这墓地就归了这女娃,这女娃倒是记着村里的恩,长大了没嫁出去,她娘回了趟娘家,带回一个小伙,入了赘。陈瞎子那会还活着,说这是好事啊,要是嫁了人,这宝地就白瞎了,入了赘,生下的娃还姓许,这才能沾着蛇神仙跟先人的福气,以后这家要出将军呢。
我听了这故事,说不是这家寡妇串通了陈瞎子,骗这墓地吧。这个又姓许,又蛇的,难不成是许仙白娘子的故事啊。
我朋友腮帮子全是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嘴里的肉消灭到胃里,然后用眼神秒了我一下,“这户人家后面真出牛人了。你信不?”
我摇头说不信,朋友对服务员招呼:再来一瓶酒。
就着酒,朋友却不说牛人的事,却说我走之后的事。那天请的阴阳先生据说还是陈瞎子的后人,只是那双白珠子眼球没遗传下来,自然看不到什么地气,只凭祖上传下的一本《倒杖十八法》给人看看墓地。平时跛个脚,据说是给人家看风水,从山上摔下来摔的。敬他的叫他跛神仙,恨他的叫他陈跛子。
跛神仙说,这墓中有蛇,是活龙地,可遇不可求,但这坟要迁,迁哪里,全靠蛇指点。大家把这蛇放生,看它们游到哪里,那里就是迁坟地。
村民就把这百来蛇放生到山脚,这蛇一见林子就钻,而且各奔一方,哪里还能找着方位?最后只能见谁是谁了,后面跟着一头大蛇,转转悠悠来到一处坡地,一看,刚才还放生后四散而走的蛇竟然聚集在这里。一见人来,又一轰而散。陈跛子说中了,就是这里!你们村也是积福啊,又给寻着宝地了。
大家一听干劲十足,立刻挖坑造墓。刚挖开一个大坑,大家不敢挖了,村长说:赶紧把陈跛子叫过来。
“你猜怎么着?”我那朋友眯着眼睛。
“怎么着?”
“又挖到大蛇了!”朋友声音低沉,“又挖到一条大蟒蛇,身子跟碗一样粗。”
朋友拿起装饭的碗比划了一下。陈跛子倒没来,躺在自家院里,说知道了,就该有这么一条蛇,你们也别着急,更不能赶它打它,它什么时候动窝,你们什么迁坟。
“又要守穴?”我奇怪了。
朋友摇摇手,“不用,这一次,蛇到了下午时分就走了,就着天还亮,我们就把坟给迁好了。”
说罢,朋友掏出钱包,拿出两张红钞,“服务员,埋单!”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这么快就灵验了?你们家祖坟显灵了?老实说,你是中彩票了,还是找到富婆了?别瞒我,我不管你借钱。”
朋友许三缘用牙签戳牙缝里的肉,又瞅了我一眼,“没有的事,这不迁祖坟,政府给的迁坟费。”
“那吃完饭,我们去K歌吧。”我说道。
这些事情,我也就当一故事听,这东西谁信啊,这墓地有蛇并不奇怪,墓地多选向阳不涝之处,原本就是蛇愿意打窝的地方。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往往添油加醋,弄得神秘兮兮。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我在这秦军万人坑里走来走去,还就怕这里面冒出蛇来。可怕什么来什么,正当我找不着路时,前面突然冒出一对灯笼,红森森的。
蛇?
我刚有这个念头,那两个大灯笼动了一下,竟然朝我冲了过来。
“白素贞啊!”我大叫一声,掉头就跑,跑了十来步,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大灯笼突然停住了。似乎在看什么。
我也停下脚步,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突然传来一声低吼声,红眼睛下露出两排大牙齿。
“狼!”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猛跑,只感觉后面那头狼嗖嗖地就朝我奔了过来,我连头都不敢回。都说狼最喜欢咬人的嘴,大概因为人的嘴皮最嫩。曾经有猎人上山碰到狼,被狼咬了,虽然最后逃了出来,但上下嘴皮被咬没了。
我脑子想着有关狼的事情,脚下不一留神,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后面的狼一下扑到了我的身,一张流着涎的狼脸冲到我脸上。完了,我的脸没了。我还有一个伟大理想,有朝一日能够靠脸吃饭的啊。
我伸手去挡,那条狼嘴凑上了,鼻子耸了两下,突然汪汪叫起来。
是狗?而且那声音好熟悉,我仔细一看,“火蛋!”
眼前的这条狗,像狼又像犬,浑身火红色的毛,听到我听它,它上下跳动,摆动尾巴,极为高兴的样子。
我一把抱住它,“火蛋,火蛋。”我叫道,就跟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火蛋是我们家的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可自从爷爷离家出走后,它也失踪了,我还以为爷爷把它带走了,没想到它还在这里。我们搬走之后,我还常问我爸,我们那条大狗哪去了。
“那狗不吉利!”每当我问这个问题,我爸就冷冷答道,似乎对那条狗很嫌恶。我问了好多次,他才肯告诉我这条狗的来历。
那时,我家院子里住了一个退休的兵。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他只说自己以前在东北是个猎户,辽沈战役时参了军。后面跟着部队南下,打到湘西他就留了下来,政府安排他住进了我们院子。一住就是几十年,没有成亲,也没别的爱好,就爱打个猎,那时候枪都上交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把老猎枪,因为是退伍军人,又只是打猎,我们这里好多人家还留着以前的老猎枪,所以也没有人管他。平时,他上山打个猎什么的,又养了四五只猎犬,每次上山都有收获,枪上不是挂着野兔子,就是野鸡。进了院子就招呼大家做野味火锅,那时候基本过个节才能吃肉,托他的福,院子里还能时不时打点牙祭。我爸说,当时我还小,老猎人打到野鸡,总要把鸡腿留给我,可惜我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了。大概是太小了。
有一天,老猎人上了山,数天不见回来,爷爷跟我爸连忙组织人上山找,可是把他常去的数个山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把他找到了,是一个采药人发现的,老猎人大概在追什么猎物,跑到了他从来不去的山,然后掉进了一个数十米深的山坑,当大家找到他时,老猎人早就断气了。
我爸说,老猎人掉下去时摔断了脊柱,可能当场就死了。
接下来的事情才恐怖。他带去的六条猎狗全部跳了下来。一开始是想救老猎人,可是它们很快发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怎么叫怎么拉都不会站起来。它们也马上会发现自己也掉进了一个永远出不去的大坑。紧接着,饥饿袭来,不知道这些猎犬忍了多久,它们开始相互厮咬,最弱的那只猎犬被咬死吃掉,一只接着一只,遍地只剩下狗毛跟狗的残骨。
在大家收拾好老猎人的骸骨时,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微弱的狗叫声,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了一只瘦得皮包骨的狗。臭臭他爸也在,他骂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手扬起来,却被我爷爷叫住了。
我爷爷抱起狗,说这狗至少没吃人咧。爷爷指指一边的老猎人。臭臭他爸的手放了下来。
“狗吃狗,这跟人吃人一样,要是我们再晚发现两天,这狗肯定要吃人!”我爸说道,“我说要把狗送走,可你爷爷一定要把它留下来养。”
可是,我却对火蛋一点也不反感,我只知道它活蹦乱跳的在我身边存在过,给我带来过欢乐。
我抱着火蛋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可惜,它不会说话,不然我有好多话想问它。它为什么在这里?这二十多年,它是怎么过的?它知道爷爷去哪了吗?我突然想到,狗的寿命最多只有十五岁年,它为什么还活蹦乱跳的?
但没关系了,我突然意识到,它就是我跟我的过去,我跟我爷爷的一个纽带,当我发现自己对过去的记忆变得模糊,甚至再也无法记起时,突然有一个过去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比如一张老照片,它总有特别的意义,何况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
我站起来,火蛋往前跑两步,又跑回来咬我的腿裤,我意识到它在叫我跟着它。也好,反正这个地方我是完全找不到出口了。于是,我跟在火蛋的后面,在万人坑里穿来穿去,有时候它突然不见了,我叫两声,它又从一个角落里跑出来,汪汪直叫,带着得意劲,好像在跟我追迷藏似的。
走着走着,火蛋不走了,抬着头对着一个东西汪汪直叫,我一看,这是一个高大的骷髅。万人坑里的骷髅大多在一米六五左右,比我还要矮半个头,而这个身影目测就有一米八。我走近了一看,发现这个巨大的身影是一个无头人,他的头颅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而他的身体单膝跪在地上,用一把青铜剑支撑着身体。
看上去,这个人应该是秦朝的某位将军,不过,这也太高了点,秦国的士兵普通都只有一米六五,他没有脑袋还比我高不少,要是加上脑袋 ,估计得有一米九了。
我往地上找了找,想找到他的脑袋给他安上,毕竟这是秦军的将军,而且他的大军看上去是跟农家的人并肩作战,不像敌人。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对朋友那还是需要尊重的。
我在地上寻了一下,发现一个特别大的头颅,想必就是这位仁兄的了。
“大哥,你帮你凑个全尸,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找到未来,找到棍子,还有,找到我爷爷,我可是农家的传人啊,跟你们是一伙的。”我从地上捡起那个大脑袋,说实话还真有点吓人。
我把脑袋往他头上一安,好像还真是他的,不大不小真合适。火蛋在旁边转个不停,爪子在地上乱抓,一个亮光吸引了我,我蹲下来摸了一下,手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面虎符。上面雕的老虎平头,翘尾,像一只奔跑中的猛虎,上面写着嵌金的铭文,大概是可以用这只虎符调动长沙郡的兵马。另一面则是一个断层。这种虎符是战国时期各国的调兵符,分为两半,一半在将帅手中,一半握在君王手里,见符如见君,一般来说,一处虎符只调一处兵马,也就是说,这只虎符还有专属的另一半,要是能够找到另一半,那绝对是震惊世人的发现,因为战国时期的虎符有,但至今还没有一对。
我突然想到我怀中找到的那只玉符,赶紧把它拿出来一对。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两只完全不同。玉虎头高高昂起,像雄霸丛林的王者,而这只虎符伏头翘尾,不过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大将而已。
不过,这也绝对是极品了。
“谢谢大哥,这一定是你给我的劳务费,其实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但你既然给了,我不要就是对你不敬。”我说着,将这虎符跟前面收到的玉符收到一起。
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声,把我吓得一跳,难道是尸变了,或者是怪我拿了他的东西?
“不会吧,大哥,你这么小气,好坏我也帮你组装了一个全尸,这个东西你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让我拿出去,为建议社会做点贡献。”我说道,往后退了一步,吱吱声更响了,不过一会,四面八方都传来咯咯的声音,好像有无数的人在一起磨牙一样,搞得我汗毛直竖。
“好,好,我还你。”我掏出那枚虎符,伸出去。咯咯声奇怪的停止了,可猛地,秦将的骨骼眼窝里冒出一个蚕豆大小的绿光。
“吱呀“一声,一个东西从眼窝里串出来,直扑到我脸上,我猛的挥手把这个不速之客打到地上,这东西掉到地上,赫然是一只老鼠。
这只老鼠远没有我平常见的家鼠大,个子有点像家养的小仓鼠,可是眼睛像绿宝石一样阴森森的,嘴又特别大,一张嘴,满口的细细小牙,耳朵反而小得看不见。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老鼠,而且跟疯了一样,被我甩到地上,转了两圈又朝我奔了过来。
“汪!汪!”旁边的火蛋猛的扑上去,这倒真提狗抓耗子了,不过不算多管闲事。火蛋低头猛咬,一会就把这倒霉的老鼠吃进了嘴里。
原来它刚才就在找这个东西吃啊。
“好样的。”我夸奖火蛋,火蛋突然尾巴竖了起来,朝着前方狂叫不已。
吱吱的声音又响起了,甚至比以更响了,秦将的脑袋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从脖子处跳出数只老鼠,吱吱着朝我冲过来。
我情急之下,瞥见秦将手中的长剑。
“大哥,借我用一下!”我一把取过长剑,猛地一挥,正好切中一只老鼠,老鼠一声惨叫,竟然被切成了两半。
“宝剑啊!”我惊叹道。
老鼠血从剑身滴下,洗去了剑上的积尘,剑身反射着洞中不多的光芒,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这什么剑啊。”我把剑举起来,瞅了一眼,剑身大概一米左右,上面雕着斑驳的花纹,在剑根处,用鸟篆写着一行字:秦王子自乍用剑。
秦王子?这下大发了,要是棍子跟未来看到这把剑,估计得流口水吧。只是不知道这是那位秦王子的剑,又怎么会握在一员秦国将军手里。不会这位就是秦国的王子吧。
我挥了一下,剑气生风。也就在这时,吱吱的声音又呼起了,甚至比以更响了,而前面的积尸地突然上下起伏,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
“这么多!开鼠代会啊!”我大叫,“火蛋。”
我突然意识到火蛋的叫声不见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在狂跑。
它奶奶的,这狗开溜了!
我在秦将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剑鞘。一边挥剑,斩下一只小老鼠。一边挥鞘,一只老鼠吱呀一声惨叫。可我已经来不及高兴了,一只小老鼠跳到我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我靠,不会得鼠疫吧。
我又痛又惊,挥掉手上的老鼠。掉头朝着火蛋就跑。山洞巨大,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火蛋一会往左一会往右,这狗没坑爹啊。
跑着跑着,火蛋往前一跃,溅起了水花。前面出现一条地下河。火蛋在里面拼命划脚,跟见了鬼一样。
我犹豫着要不要跳进去,后面的吱吱大作,我回望了一眼,数不清的老鼠像一条长有无数牙齿的黑毯朝我冲过来,我一咬牙,归剑入鞘,把剑往腰里一塞,朝着水跳了进去,没想到河水竟然极深,我一下没提防,整个人沉了下去。河水冰凉刺骨,一下涌进我的嘴里鼻里,脑子仿佛被人击中一样。
我摇摇头,脑袋似乎轻了一些,可依然感觉憋气的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他在水中拼命挣扎,而下面有一个黑影拉住他的脚,拼命地往下拉扯。
救救他,我的心里喊道,我想游过去,却感觉自己被这河水冻住了一般。小孩一回头,惊恐的望着我,我仿若雷击,那就是小时候的我,他穿着那件夹克,有点像现在小学生的运动服。他拼命蹬脚,想甩掉下面的怪东西,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甩不掉,最后,他放弃了努力,眼直勾勾看着我,似乎在埋怨我为什么不救他。
救他!有个声音在我心里狂喊,我猛的蹬脚,朝水中的另一个“我”,小时候的“我”游过去,那个黑影在水下发出咕噜的声音,就像一团会动的水草,水草中伸出一只细小枯白如骨的手,狠狠的抓住“我”往深水处拖。
我往下一钻,拔出剑往怪草一挥,那团怪草大叫一声,怪手被切了下来,水草散开来,从中露出一张猴子般的脸,它恶狠狠瞪着我,吡着牙齿,我挥着手中的剑,它似乎很害怕它。用狠毒的眼神看了看我,往深水处游了进去。
我抬起头,托住“我”,扑通一声,上面跳下一个光溜溜的人,竟然也是个孩子。他一个猛子扎下来,拼命划了十余下,游到我的身边,却对我视而不见,双手托着“我”的脚,拼命往上托。
正当我看得入神时,后面有个东西猛拉我,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头像裂开了一般疼。我一看,火蛋潜到水里,咬着我的衣领猛往上拉。
而前面扑通扑通的,老鼠跟下饺子一样跳到水里,划动小脚朝我冲过来,一只朝着我的脚狠狠咬了一下,差一点把我的鞋咬穿,我猛的蹬脚,把老鼠踢开,可越来越多的老鼠游了过来。
“我草,这是潜艇耗子!”我骂了一声,连忙蹬脚往上游,火蛋在前面带着路,好在地下河并不宽,只有二十来米宽,火蛋一下跳出水面,蹦到岸上,猛的甩身子,把刚从水里冒出来我的淋了一个透心凉。
我爬上岸,趴在地上,筋疲力尽,火蛋跳来跳去,一会抓我的衣袖,一会咬我的衣服。吱吱声也越来越大声。
那些老鼠跟发了疯似的,一个接一个跳进河里,还游得特别快,已经有十来只游到岸边,我挣扎着站起来,挥动剑,切中一只跳到我脚边的老鼠。刚跑两步,只听到一阵一阵的轰隆声,我还以为有人在打鼓,仔细听却又有些耳熟。火蛋在一边狂叫,声音里极度不安。
“我靠!”我跳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在钱塘江边听过这声音,这是巨潮的声音,我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只看一条大潮跟白龙一样猛扑过来。
“火蛋!”我喊道,只听见两下汪汪声,我一看,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洞壁中间的一处洞穴里,正站在洞口冲着我狂叫。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往前跑,跑到下面,把剑往皮带上一插,使劲一跳,抓住洞壁上一根青藤,我的亲娘啊,这根藤终于没有断,我猛爬两下,终于跑到火蛋旁边。连忙手脚并用的钻进洞里,刚把腿钻进去,大水冲了过来,把我像瓶塞一样冲到地洞里,带着我往前冲,我连忙抱着头,河水带着我左冲右突,身上被洞壁撞得生疼,很快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