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听女子说她是周亚娟而且是龙霄汉的情人，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龙霄汉正拿着手枪对着他的脑袋，他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一抱脑袋蹲了下去。

正是这一蹲，让老高的鼻子磕到了自己膝盖，一股呛人的味道让鼻子酸疼起来，紧跟着鼻涕和眼泪就流了出来，他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拧着鼻涕说：“龙局长，龙局长不要开枪，我.......。”

说出几个字后他无意的抬头一看，直吓的他差点魂飞魄散，原来他的眼前只有五个纸扎人，哪有什么龙霄汉和焦团长。只见五个扎纸工艺极其复杂且完美，纸人一个个生灵活现，关节衔接处处理的非常完美，甚至还有刻画了皮肤的褶皱，只是面容上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却是用毛笔蘸着红色或者黑色染料来画成的，五个扎纸人惟妙惟肖在黑夜中显得极为诡异。

老高粗犷豪迈，并未感觉到惊慌，只是好奇自己看到的情形，忽然想起有个女子称自己为周亚娟还是龙霄汉的情人，于是急忙扭头寻找，却发现在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身材出众但是相貌一般的女子。

女子微笑着，浑身荡漾着迷人的气息，老高心道：刚刚莫非中了小女子的迷幻术？

想到这里老高就问：“亚娟同志，你刚刚给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看纸扎人是我战友？”

周亚娟微笑着说道：“呵呵，还同志？你和我可称不上同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老高对这个女子没有一点恨意，反倒是十分的爱惜，他不闹不怒的问道：“哦，那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周亚娟莞尔一笑，老高看到她的笑后差点瘫软在地，这女子的勾人魂魄的技术是在太强了。

周亚娟说：“这位英雄大半夜出现在警局门口怕是在盯梢吧，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怕他们发现？”

老高笑着说道：“这位女士，你说你是龙霄汉的情人周亚娟？可我记得他好像结婚了吧，他的老婆应该是苏小妹啊。”

周亚娟笑着说：“那苏小妹呢？”

老高说：“听说前段时间有特务闯进了他们家把苏小妹给杀害了，还有传闻说特务闯进了他们家把苏小妹和他孩子一起绑架了，呵呵，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周亚娟笑了笑说：“老高啊，我看你太冒失了，回去给大小姐说，警局这里不准有人盯梢。”

老高一愣他说：“你知道我叫老高？”

周亚娟笑着说：“快走吧，我有心放你一马，若你和你的主子执迷不悟那我只好把你们全数杀光，党国的未来不能毁在你们这些愣头青身上。”

说罢，周亚娟一挥手，几个纸扎人瞬间着火燃烧，奇特的是火焰呈黑灰色，在黑夜中居然毫无一点光亮。

几个纸扎人瞬间就被火吞噬，老高只感觉到一阵灼热，正奇怪面前的黑色火焰时听闻警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谁？谁在哪里。”

原来是警局的老门卫察觉有异响便起床查看情况，老高刚想让周亚娟跑，可一回头这女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他也急忙慌的撒丫子就跑，一口气跑出来了二里地。

老高气喘吁吁的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他娘的怪了，刚才那女人到底是谁？”

一个俏皮且柔弱的声音娇滴滴的说道：“我给你说过了啊，我是龙霄汉的情人，我叫周亚娟啊。”

老高一听立刻扭头发现那婀娜的女子正在自己身后，他见女子的神态和表情十分的自然根本没有奔跑过的痕迹，不像他一样累的气喘吁吁和狗一样，于是老高惊奇的说：“啊，你一直跟着我？我这腿脚一口气二里地没几个人能跟得上，你是怎么跟上来的，莫非有近路？”

就听周亚娟“嘻嘻”一笑说：“老高，世上有一种魅术你可知道？”

老高摇头说：“我没听过。”

周亚娟说：“那你看这个。”

说完，纤纤玉手一挥，在老高眼前顿时又出现了五个纸扎人，这几个纸扎人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老高说：“啊，纸人，你刚才没烧啊？”

周亚娟说：“什么纸人？你再看看。”

忽听一个纸扎人说话了：“卞四你小子在这里啊。”

老高一听有人称呼他为卞四，当即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了，他似乎陷入了浓浓的回忆中，老高心道：当年我参加国民党，因为他的全名就一个字：四儿，没有姓氏不好登记，他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乡叫做卞老赖在国民党做伙夫，听闻后便对登记的说这是我儿子名字叫卞四，于是卞四留了下来成了一个军人，没想到三天后卞老赖死了，世上就再也没人叫他卞四了。

他稍稍的一恍惚忽然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是幻想，于是缓缓的看向声音的来处，果真，五个纸扎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生戎装的军人，那在中间站立着的便是卞老赖。

卞老赖依旧是从前的模样，他腰里还别着那个巨大的锅铲子，老高就那么呆呆的和卞老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老高缓缓的从腰后掏出手枪用手枪指着面前的女人说道：“你的幻术我看破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周亚娟没说话，她嬉笑的说：“你会杀我吗？”

老高说：“会。”

周亚娟说：“嗯，那你杀我吧。”

老高说：“我真的会杀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我就不杀你。”

周亚娟说：“我什么都不说，我偏偏让你杀我。”

此时，在警局看门的老头听着外面一个男人在嘟嘟囔囔的说起来没完没了，于是便不打算再睡了，他起身穿上衣服骂咧咧的说道：“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这人疯了不成，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叨叨了那么久。”

老头子趿拉着鞋拿着手电筒走出了大门，用手电筒一打，就看到一个壮汉右手拿着一截三角形的木头棍子，他显然是把木头棍儿当成了手枪使唤，此时他正用木棍指着旁边的一棵小树说道：“你说让我杀我就杀，你说不让我杀我就不杀，你这个小女子却是大胆的很呢，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老头子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揉了揉眼，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壮汉的手里确实握着一截木头，又见这人穿的有些脏，便想或许这人有些疯癫。于是看门的老头子就问：“喂，这个大兄弟，干什么不在家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演戏呢？”

老高正拿着枪抵在周亚娟的眉头上，听周亚娟说：“你看旁边有个人。”

老高说：“我不会再中你的迷幻术了，我现在就一枪打死你。”

老头子听他说要一枪打死谁，心中一慌心道：这人莫非是个特务？可是那个特务会傻乎乎的大半夜跑到警局门口拿着木头棍子乱比划，嘴里还说着要用木头棍子杀了谁，哦，看来这是个疯子啊，一心想当兵的疯子。

想到这人是个疯子老头子就有些心软，他说道：“大兄弟，回去吧，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老高不动，依旧用木头棍子比划来比划去，老头子说：“唉，怪可怜啊。”

一句话落地后，那大个子似乎留意到了自己，他缓缓的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说道：“焦团长，焦团长，真的是你，焦团长。”

说完，精壮的汉子居然留下了眼泪，他走到老头子跟前一把抱住他哭着跪在了地上，他“呜呜”的哭着说：“焦团长，你等我杀了眼前的这魅惑人的女子我便......我便随你而去。”

说完，也不等老头子说话站起身来拿着手里的木头对着那可说了半天话的树就“啪啪啪”的开了枪，嘴里还学着开枪的声音，开完枪后他说：“你死也死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耍什么魅术。”

老头子看他病的不轻便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并不发烧，老头子“唉”了一声说：“看来这人是真疯了。”

老高“杀”完人便把那半根木棒塞进了后腰，然后眼泪婆娑的看着门卫老头说：“焦团长，我要跟你一块走，玉柱子，钳子，老李还有老赵，他们.......他们还好吧。”

门卫老头说：“好，好，行啊，先跟我回屋吧，等回头找找你家人，要是找不到那就只能把你们送到胶县了，唉，真是可怜啊。”

老高跟着门卫走进了警局门卫，老高进了门卫室说：“焦团长，他们呢？玉柱子他们呢？”

门卫老了，但也不聋不瞎，他不认识这人口中的焦团长，但为了安抚他也只好点头说道：“他们都睡觉了，你也睡吧，等明天早晨找找你家人。”

老高说：“明天能见到他们？”

门卫老头说：“能，能，睡吧，睡吧。”

老高见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床，便袖口一抄蹲在了角落，门卫见他很懂事便点头说道：“嗯，你很懂事，行，那你就在哪里睡吧。”

说完，他上了床昏沉的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老头和老高睡着后，一个轻盈的女子从墙头落下，她悄悄的靠近警局门卫室自言自语道：“龙霄汉我的情人，我虽恋着你，可我心中还有他，几十年了，我一直寻他，原以为他死了我才找了你，却未想到他还活着，唉，造孽啊！龙霄汉你毕竟也曾是党国大梁，如今，你心系的事业便是这个么？你可辜负了我啊！尚若如此，不如我得到我想要的便杀了你吧，等我杀了你我就回去找他，和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给他生孩子，和他睡觉，给他做饭。”

那女子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少女的微笑，她风情的抬起头看了看月亮，一丝夜风将她散落的头发吹起，她用小手指勾了勾发丝抚过的脸颊然后便极速的向黑暗中走去，黑暗中站立着一个双手捶地的老者，老者和女子一样同是披肩长发，只是老者发如雪眸如墨，他一身黑衣，眼睛中却散发着灼灼光芒。

女子走到老者身边说道：“崔五，你说这样行吗？”

原来老者名为崔五，只见崔五低下脑袋十分恭敬的说道：“奶奶，崔五觉得问题不大。”

这老头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可周亚娟的模样却也只有二十七八岁，老头居然称呼她为奶奶。

只听周亚娟叹了口气说道：“崔五啊，你是认识他的，当年我还是姑娘的时候是那么的爱他，他曾经允诺过我，等杀了我爹后他便带我去远走高飞的，可是我未等到他，他却不知去向了，于是我入了道，五十年如一日的候着他，因为我知道他非凡人，所以我学了惑术保持青春就为了有一日在将来遇到他把我自己给他，唉，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李增石。”

“我若不是遇到李增石就不会遇到龙霄汉，崔五，你说我若遇不见他们俩会不会还在道观里候着他呢？”

崔五道：“奶奶，可是他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而且是.......是两个。”

周亚娟痴迷的说：“我不在乎，就算有一百个一万个，我也不在乎，我心里只有他，等我找到我所要的东西就杀了龙霄汉，然后去找他，和他过日子去。”

崔五道：“奶奶，可是他.......。”

周亚娟如小姑娘怀春一般的笑了笑说：“可是他叫鬼里人是吗？”

崔五道：“是，所为人中之鬼，鬼中之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鬼里人也。”

周亚娟笑着说：“我便是爱他人中之鬼，鬼中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