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半截老妈子 1

蒋勤亮疯了一样的往山下跳，两条腿并在一起一跳一跳的。山下的后生已经看到了蒋勤亮一跳一跳的身影了，黄猛再也忍不住了，他挥手说：“走，把勤亮接下来。”

所有的后生嘴里发出“吼、吼、吼”的声音，往山上走去。

说到这里要再插一句，后寨地界的人从清朝初期就人人练武，遇事族人一向是同仇敌忾，所以彪悍野蛮，一群后寨人在一起是什么都不怕的，什么都敢干的。之前的老话说：后寨村的狗都会后脚踹，后寨村的鸡都会鹰爪功。

所以几个后生不约而同的看着口号往山上走，口号的作用一个是壮胆，另一个是威慑敌人。

玻璃花对着几个后生说：“气再足一点，喊的大声一点。”

话还没说完后生们就举着锄头和铁锹冲到了山上，黄猛跑在最前面，树杈子刮倒腿肚子和刀割的一样疼，黄猛都没皱皱眉头。

蒋勤亮拼命的跑到黄猛跟前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他拉住黄猛的胳膊说：“先下去，下去。”

黄猛扶着马上要摔倒的蒋勤亮说：“你没事吧。”

蒋勤亮摆摆手表情痛苦的说：“我没事，先下去。”

后生们扶着蒋勤亮往山下走去，黄猛回头给几个后生说：“注意身后和侧面。”

玻璃花在山下已经看得心惊胆颤了，他冲着半山腰上的人喊：“我给你们看着身后呢，快往山下走。”

一到了山下蒋勤亮就累的趴在了地上，大家这才闻到蒋勤亮身上有股屎味，玻璃花也闻到了，他捂着鼻子说：“你是不是遇到半截老妈子了。”

蒋勤亮半跪在地上呼哧呼哧的说：“老叔啊，还真有半截老妈子啊，要不是我抓了把屎扔她，她就吃了我了，你看我身上。”

说完他扒开已经撕坏了的上衣，大家看到他的胸膛上有七八道深深的爪子印，长的胸膛的左边一直延伸到右边，短的也超过了半个胸膛。血印子很深，都能看到里面的白色的肉翻出来，虽然天黑了但是依然看得人想呕吐。

黄猛赶紧说：“拉着勤亮，咱们先回村，路上说情况。”

几个壮后生连拉带拽的朝着村里走去，惊魂未定的蒋勤亮给众人说：“我去拉屎，本来想就在半山腰解决一下，可是我看见往上走有一片石头，我就特别想从石头上拉。”刚说完一句话，蒋勤亮就因为害怕的腿发软摔倒了。几个后生胳膊上一用力，把蒋勤亮再次拉了起来。

玻璃花说：“我让你跳，你跳了吗？那半截老妈子够不着你。”

蒋勤亮说：“我一开始不知道，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看我，天黑了我也看不见是什么，拉了一半我听见后面有动静，我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半大人瞪着一只眼睛看着我，两边好几个红眼子狗瞪着眼也看着我。”

玻璃花奇怪地问：“半截老妈子就一只眼睛。”

蒋勤亮说：“另一只眼睛可能让头发蒙住了，头发很长在前面，就看见眼睛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玻璃花说：“她没让野狗咬你？”

蒋勤亮咽了口吐沫说：“她可能没顾上，我一回头看见她已经距离我很近了，我赶快提了裤子，眼前没有石头啊，木头棒子我着急了，就抓了把自己拉的屎扔了她身上，她跳起来就用手要豁开我的胸，我就用抓了屎的手捂着了半截老妈子的脸上。”

玻璃花点点头说：“这就没错了，半截老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你们这些壮小伙子的心了。”

蒋勤亮说：“半截老妈子害怕我手里的屎，我这时候也开始叫你们了，结果一不小心我摔倒了。从地上爬起来我就赶紧跑，一回头就看见半截老妈子飘着就朝我扑来，我赶快就往山下跑，这时候我听见你们让我跳起来。”

蒋勤亮再一次的腿软摔倒在地，换了两个后生又把他拖起来，蒋勤亮说：“我跳着跑半截老妈子就抓不到我了，不过她的手太厉害了，把我的小腿也抓破了。”

说着蒋勤亮再一次的因为腿软摔倒了，他用力的抓着两个后生说：“半截老妈子飘过来飘过去，离地也不远，忽忽悠悠的朝着我追，太吓人了。”

有人问：“半截老妈子怎么飘着走路啊。”

玻璃花说：“半截老妈子屁股往下没有了，她只能飘着走路，但是也飘不高，你一跳她就抓不到你了。”

众人想象着惊悚的画面，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听到几个男人急速走路和喘息的声音。快到村子的时候黄猛给一个后生说：“你快走几步，到蒋勤亮家让他家人过来接一接。”

后生听到后立刻就跑着回了村，黄猛一帮人拉扯着蒋勤亮快速的往村里走，蒋勤亮还要说什么黄猛制止他说：“马上到家，到家再说。”

后生们气喘吁吁的架着蒋勤亮拼命的赶路，还没到村子口，远远就看到村里的人举着火把朝这里跑来，火把就像一条火龙蜿蜒着在路上行动，看到村里人来接黄猛一干人心才放下。他们加快了脚步向举着火把的人群汇合，黄猛已经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蒋勤亮的一家和汤文静扶着的大爷爷。

自从汤文静和黄猛结婚后，大爷爷没少照顾他们，所以汤文静也经常往大爷爷家跑，给他按按腿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嫣然把大爷爷当成了亲爷爷。

两个队伍总算汇合了，蒋勤亮家人赶紧接过蒋勤亮，他娘问：“勤亮你没事吧？我听阳子说你们遇到半截老妈子了。”

蒋勤亮总算能自己站住了，不过他的腿还是颤抖的，他用哆哆嗦嗦的手拉着娘的手说：“娘，我没事，就是吓着了。”

汤文静也拉着自己丈夫的手问着问那的，不时用白皙的手给黄猛擦擦额头上的汗，她温柔又疼人的样子，让在场的后生看到都羡慕的心痒痒。

大爷爷看着一群惊慌的人说：“先到大队，给李建明说让他把煤油灯都点上，所有人都去大队。”

大爷爷特意多注意了一下黄猛。见黄猛远没有其他人那么的惊慌害怕，在看到汤文静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还笑了一下，大爷爷心里暗暗的想：真是个好后生啊，遇事不慌不乱，以后要多培养一下他，让黄猛做黄家的族长。

这时候听到一个后生说：“大爷爷李建明就在这里呢。”

李建明恭敬的对大爷爷点点头说：“大爷爷我在呢。”

大爷爷也不抬眼皮看他，冷淡的说：“到大队里把灯点上，都点上，亮堂点。”

只有在重要的事情时大队的煤油灯才会都点上，说多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五六盏灯，只是灯芯比家用的灯芯要粗一些。

李建明知道大爷爷和一些人不喜欢自己，谁叫自己是全村出名的赌徒呢，不过这时候是讨好大爷爷的时候，他赶忙回答说：“唉，我马上去。”

一帮人又朝着大队跑去，路上的人问这问那，一直到了大队都没停下说话。

大队是以前全村人聚集的地方，人们会把粮食推到这里卖掉，也会把重要的农耕用具放在这里，比如牛和拖拉机。

大队院子里的灯已经点上了，这以前其实是鬼子在的时候修建的一个大院子，在大队门口是一个小跑楼，以前炮楼上还有灯，后来因为用不起电也就停了。院子很大全村的人都可以挤的开，在正前方有一个台子，是之前日本鬼子长官负责训话的地方。

不过这次是蒋勤亮坐在了台子上，一干人围着蒋勤亮坐了下来等着蒋勤亮把故事再说一次。

大爷爷告诉距离大队最近的李建明说：“去你家让你屋里头的多烧几壶开水送过来，处理处理勤亮身上的伤口。”

李建明点头哈腰的说：“大爷爷，家里本来就有现成的，我直接拿过来就行了。”

蒋勤亮说：“大爷爷没事，伤口不疼也不是很深。”

大爷爷也不理会，他问蒋勤亮说：“”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说过好多遍的蒋勤亮一点都不耐烦，他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英雄气概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本来想去死孩子山上拉屎，那时候天都黑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不怕什么鬼神的，就想我得去远一点的地方拉，就往山顶上跑走了一点......。”

身后的一个后生有点讨好的递过一只点着的纸烟说：“抽一根，抽一根。”

蒋勤亮接过眼抽了一口说：“我正拉着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我身后面就像有只眼睛瞪我，还有好多只红眼子野狗也瞪着我，他们想吃了我。”

玻璃花这时候插了一句说：“半截老妈子不是想吃你，是想吃你的心。”

蒋勤亮说：“后来我用抓了屎扔她，她就躲开了，然后她飘着上来扑我把我的胸膛抓破了。”说完蒋勤亮再一次的把衣服掀开，让众人看到伤疤。

蒋勤亮家人没想到伤口那么大，他娘被吓哭了。

蒋勤亮的娘心疼的按着蒋勤亮的胸口边哭边说：“你这个死孩子，怎么不知道个疼，这么深你怎么不知道疼。”

周围的人看到伤疤也都吓着了，身边的几个后生说：“勤亮大哥，你真是个汉子啊，都这样了还不疼啊。”

蒋勤亮说：“一开始疼，后来就不疼了。”

大爷爷叹了口气说：“不知道这么晚了，前村的李大夫还能不能出来。”

本来一直抱着黄猛胳膊的汤文静这时候说话了，她说：“大爷爷我在泰安上学的时候，倒是懂得一点包扎，就怕勤亮忍不住。”

蒋勤亮看到是汤文静要给自己包扎，心里了成了花，他很爷们的说：“嫂子，你放心吧，没有我忍不住的疼。”

此刻的蒋勤亮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恐慌害怕了。

汤文静说：“那好我和猛子回趟家拿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蒋勤亮脸一横说：“嫂子你放心，我没事。”

在场的后上开始羡慕起蒋勤亮了，被汤文静的手摸过，那还不爽死，还能很近的看汤文静，要是够幸运还能闻到汤文静身上的奶香味。

黄猛和汤文静可没工夫胡乱猜这些，他俩回家拿了酒一些布和棉花，临走的时候黄猛把那把东洋刀也拎了起来。汤文静看到黄猛把刀插在后背上说：“猛子可别随便拿出来，我看这把刀肯定不是一般人用的，刀把上还有宝石呢，被小偷惦记了可不好。”

黄猛点了点头说：“嗯，我回头去前村，让刘铁匠给我打一把差不多的。”

汤文静搂着黄猛的胳膊幸福的说：“打个小点的，我带着，以后我防身用。”

黄猛说：“小点的就不用打，大爷爷那里好几把呢，听说是缴获的国民党的刺刀，我明天给你要一把。”

两人热火的说着话就到了大队的院子里，大队院子里的人稍微走了一些，可能回家吃饭了。

走的都是些老人和妇女，后生们都没回家，等着看汤文静呢。

汤文静走到蒋勤亮跟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蒋勤亮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汤文静耳朵后面的白肉肉看。旁边的后生也盯着汤文静看，不过汤文静大大方方的做着手里的活，也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眼睛。

黄猛看到大爷爷还在就说：“大爷爷，你先回去吧，这边我和文静守着就行了，一会我把勤亮送回家。”

大爷爷看了看黄猛说：“行吗？”

黄猛就掏出背后的东洋刀来并抽了刀鞘，整个院子的人就觉得眼前一闪，后生们的眼睛也就从黄文静身上转移到了这把闪亮的刀身上。

黄猛抽着刀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后生们看看，别再打他媳妇黄文静的注意，再一个让大爷爷放心，有他在没问题。

黄猛说：“大爷爷你放心，这把刀砍过很多人，我拿着他没什么物件敢靠近的。”

大爷爷点点头想：黄猛还真股狠劲。他不动声色的说：“那就行，有你办事我绝对的放心。”

周围后生的眼睛看到黄猛手里的刀，眼神也就老实了。蒋勤亮虽然很横，但是看到明晃晃的刀在跟前也老实了。大爷爷当然能明白，他笑了笑说：“猛子，你做得好。”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