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济宁城的夜晚是越来越安静,安静的让人感觉心烦意乱。此时,屋子里的控儡木蝎加拉瓦心中就烦闷至极,他想着从前,每每到这时候他都会和古狐、洛铁张、黄二虎等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现在,枣木桌子上摆放着山珍海味和美酒茶果居然丝毫引不起加拉瓦的兴趣。
他心道:可能是我不饿,要不然凑活着吃一吃吧。
想到这里,自己就坐在了桌子前并把眼前的酒盅倒满了酒,酒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控儡木蝎加拉瓦依旧没有感觉到有精神气。这要在往日,酒味一出,那他整个人立刻能精神一倍。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而后还啧啧品味酒后余香。
为了表现出有滋有味的模样,他拿起跟前的熏羊头对准了就是一口,乔家羊头在济宁城十分的出名,加拉瓦几乎每顿都要吃上一个,可是最近的羊头感觉也不是那个味了。
控儡木蝎加拉瓦心烦要命,他扔掉手里的羊头又拿起了炖牛排骨,要说起这炖牛排骨还是有个故事的。
那时候大家都还活着,几人整天琢磨着吃琢磨着喝,可济宁城的美食都让他们吃了个遍,于是洛铁张就说:“干脆咱们自己炖肉吃的了,我给你们张张手艺。”
所有人都反对,却唯独控儡木蝎加拉瓦“哈哈”一笑说了一句:“行啊,我们身毒国有一味调料叫咖喱,不管什么肉只要加上这个咖喱就会变得非常有味,就算是狗屎放咖喱也会变得好吃,只是这种调料价格昂贵,整个济宁城也只有城南铺子有卖。”
众人不信,于是控儡木蝎加拉瓦就叫来跑腿的说道:“你去城南的调料铺子里找一味叫做咖喱的调料。”
所有人都没有听过咖喱这个东西,还以为是控儡木蝎加拉瓦在骗他们,纷纷的嘲笑他,古狐的徒弟古尘甚至还说若真有这么个调料,她愿意陪加拉瓦喝一杯。
可洛铁张不这么认为,他不但不怀疑反而掏出了自己的银子让跑腿的汉子去买咖喱。
那跑腿的人去了没多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纸包说道:“大人啊,买来了是买来了,只是这种香料实在是太贵了,那么多银子就给了这么一点点,我说是大人您用,可他们说就算是天王老子用也只能买这么点。”
控儡木蝎加拉瓦“哈哈”一笑说道:“够了,够了,这调料从我身毒国运来价格自然是高居不下,毕竟奇货可居吗,哈哈。”
控儡木蝎加拉瓦接过了咖喱用它炖了一锅的牛排骨,没想到味道奇香无比,众人吃的是热火朝天,而古尘不但履行了诺言甚至还禁不住的亲了加拉瓦一口,弄的加拉挖心里痒痒的。
可此时,依旧是那些香料,依旧是那些牛排骨,依旧是那口锅,依旧是那个味道,依旧是那张桌子,可味道却变了,人也只剩下了他自己。
控儡木蝎加拉瓦叹了口气,拿起了牛排骨自己吃了一口,浓烈的咖喱味荡漾在口腔里,可紧跟着他却把牛肉从口中吐了出来说道:“这味怎么不对啊。”
看了看眼前的牛肉再看了看酒,当下一声叹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人呢,人都哪去了?这肉也备好了,酒也备好了,人呢,你们人呢?”
干脆,控儡木蝎加拉瓦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一眨眼半坛酒就已经下去了一半,酒量奇大的他仅仅半坛酒就已经醉醺醺了,他朦胧着眼说了一句:“都死了对不对,哦,肉也是死的,酒也是死的,我也是死的,你们都是死的。”
平日里可喝起来没玩没了的控儡木蝎加拉瓦,居然还未喝酒就已经醉了,这会儿半坛酒下肚依然是醉的不成样子了。
他依稀看到听到有人敲门,声音不大却连绵不绝,他心道:莫不是古狐或者就是洛铁张,他打了酒嗝说道:“老狐狸还有你个老张头子,你们......你们可是来晚了,我炖了......炖了咖喱牛肉。”
听门外的人还在敲门,加拉瓦就有些恼怒了,他骂道:“一定就是你这个洛铁张了,错不了,整日里给我闹玩笑,你可不知我心里.......我心里是苦的很。”
说到这里,老蝎子居然哭了起来,他老泪纵横的说道:“你们不搭理我?都不搭理我才好,等我回头用傀儡人就做你一个老狐狸,对了也得把你那风骚的徒弟古尘也做出来,还有你老张,我把你做的丑丑的,小孩子看到都能吓哭的那种,我叫你们不搭理我。”
门外的人还在敲门,不停的敲,控儡木蝎加拉瓦喊了一句:“你只是敲门却不进来,推门而入便可以了,却为何这般的作弄我,你不知道我的腿不好么。”
说完后,他抚着桌子坐在了六脚游蝎上,这六脚游蝎跟随了他已有很多年了,上面不仅仅是伤痕累累更有变黑了的血污。
他控制着六脚游蝎走到门口开了门,却并未看到门外有人,他打了个酒隔说道:“嗷,呵呵呵,一定是你们在和我闹腾呢,哈哈。”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急忙扭头一看,却发现一只巨大的大狼在吞吃这酒桌上的饭菜。
控儡木蝎加拉瓦“哈哈”一笑道:“来了,哈哈哈,还是你懂的情趣,知道我炖的这牛排骨好吃,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控儡木蝎加拉瓦真的给大狼倒上了一杯酒,而后才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他端起酒一饮而尽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大狼兄弟啊我可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哈哈,无非就是那闷葫芦谢阿宝报仇而已,只是......只是这顿酒你得陪着哥哥我好好喝一场,要不然我可不依。”
醉眼熏熏的加拉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端起来又饮了一杯说道:“你喝啊,你倒是喝啊。”
那大狼停止了咀嚼,真的就用前牙含住了酒盅而后脖子一扬将酒喝掉,随即一口咬住面前的牛排骨大肆的吞吃着。
控儡木蝎加拉瓦见状后“哈哈”大笑,他说道:“怎样?我炖的肉还算是不错吧。”
大狼一口一口的吃光了盆中的牛肉后,这才面露凶相,它龇牙咧嘴的跳下枣木桌恶狠狠的看着控儡木蝎加拉瓦,可加拉瓦却并不害怕也并不逃避,而是“呵呵”笑着从怀中拿出来一本已经磨的黑亮黑亮的书籍。
他将书籍仍在大狼跟前说道:“我老蝎子早就该死了,只是死前啊没有收个徒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当初和古狐聊了几句感觉和他算是有点投缘就想着把我的本事教给他得了,于是和他合伙研制出来了人蜡,呵呵,只是这人蜡被你们一把火给烧了。再后来,我们又做了人鳏鱼,把人的四肢砍掉在脖子上缝上猪尿泡,这人啊就可以再河里永久的生活。呵呵,要说起古狐来还真是个人才,只是他一死,这制作人蜡和人鳏鱼的技法可就失传了,不过不要紧,我都一一的记录在我的这本《傀师》里了,尚若此书流入民间那可不得了啊。所以大狼兄弟,认识你也算是我的福分,你啊,呵呵,等我死后你就把这本书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是男也好,是女也好,只好懂得《驭虫术》再学一学《傀师》里的奇淫技巧就会制作人蜡和人鳏鱼了。”
说了这么多,控儡木蝎加拉瓦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又喝了口酒说道:“大狼兄弟,就这么着吧,最好是能给我个痛快。”
那大狼看了看地上的《傀师》一书,而后猛然窜起一口咬住了控儡木蝎加拉瓦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柱,控儡木蝎加拉瓦重重的从六脚游蝎上栽落下来,片刻后整个屋子的地面上全都是黑红色的血液,而大狼则用嘴巴叼起《傀师》一书窜上窗台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本《傀师》里记载了制作傀儡人中的中级和高级技术,并有详细的操控傀儡人的技艺之法,同时还结合《驭虫术》记录了如何制作人鳏鱼、人蜡和种种邪物的技艺手法,甚至还有《驭虫术》的初级和中级的法术咒文和药水的配比制作,这些都给《驭虫术》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财富。
据《济宁县志》记载:济宁城有六脚黄面鬼,人称:控儡师。可制火龙,驭空而飞,口中吐火,烧毁南城十八间民房。后,百姓寻官问访,控儡师驭傀戏人将其一一诛杀。秋后三日,控傀师脖颈断裂而亡。
且说大狼叼着《傀师》一书跑到了城外,在任城县下的一处村落中寻到一户人家,大狼竖起身体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居然是鬼香儿的声音。
鬼香儿识的大狼的声音,听闻后心中大暖,自从被鬼王和陆地蚂蟥黄二虎将其带走后,她便一直是以泪洗面,终日惶惶不安,杠子头铁佛爷救出了瘦马巫凉后几个人便寻了这个地方等待有机会再杀刘崇。
鬼香儿冲出屋子打开大门见到果然是大狼,她悲伤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宽慰,她抱着大狼亲吻着大狼的脸,大狼似乎感受到了同样的悲痛,居然与鬼香儿一同流泪,一人一狼坐在天井中痛哭流涕。
鬼王、陆地蚂蟥黄二虎、瘦马巫凉和杠子头铁佛爷劝慰了很久,鬼香儿和大狼居然依旧止不住的泪流。
借着月光,鬼王看到天井中放有一书,他拿起来看到书上还有新鲜血液,擦掉血液后书面上赫然两字《傀师》
翻开第一页有四行小字,鬼王目力过人,借着月光他读道:“大士鬼王,相赠一书,一生精华,留下此书。”
鬼王大士哀叹一声道:“控儡木蝎加拉瓦死了,唉,你也算是难得的奇才,只是随同了歹人未落下个好名声,也罢,也罢,这书我收下了。”
而后,将《傀师》之书收入怀中,让瘦马巫凉搀扶起鬼香儿,那大狼却乖巧的跟随在鬼香儿的身后,进屋后,鬼王口中吐出一缕薄烟,哭哭啼啼的鬼香儿和大狼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伏在桌案呼呼大睡,一个窝在脚下呼呼大睡。
鬼王道:“师妹,你已经哭了三日了,日后有了大狼陪伴你相信你能快乐一些,毕竟还有孩子等着你来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