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跑来的人身如麻杆,瘦的和猴子一样,但是个头很高,人称:瘦马巫凉。
济宁城三千兵勇,巫凉是为数不多愿意听吴乃万说瞎话的人之一,他曾亲眼看到过吴乃万一顿吃下一整只猪头,所以认为此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巫凉和几个军头住在稍微宽敞一点的屋子里,屋子尽管有些闷热,但仍然有几个人打起了呼噜。
瘦马巫凉出来冲了个凉水澡,浑身的舒坦,他回屋打算睡觉,就见棒槌连滚带爬的跑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巫凉大哥,我哥......我哥碰见闷葫芦谢阿宝了,那个闷葫芦骑着大狼,要.......要吃我哥。”
瘦马巫凉一听急忙道:“啊,是阿宝哥,他回济宁城了。”
旁边吴乃万的徒弟跑过来道:“巫凉大哥,不是啊,闷葫芦入了白莲教了,他们要杀了咱们知府,还骂你们都是.......。”
“骂咱们?不能,阿宝哥不是这样的人。”巫凉道。
就听屋内一个声音说了句:“巫凉,你知道什么,他们白莲教的人个顶个的不是东西,他们不骂咱们骂谁,我还听说他们骂咱们这些兵勇都是软蛋子,比起那些兵士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又有人说:“可不,这些白莲教的人拿我们根本不当一回事,闷葫芦怎么了?他之前跟着盛青盛大人的时候还不是被人骂的和孙子一样,后来,他离了官府加入了匪帮,盛大人怎么说来,还不是一句话,蛇鼠一窝。”
人们就纷纷吵吵起来了,一个人走了出来道:“巫凉这可是咱们哥们拿赏钱的最好机会,就算那个闷葫芦谢阿宝之前和你关系不错,可他现在可是白莲教的匪徒,大家伙都看着呢,你可别断了大家伙的好处啊。”
瘦马巫凉一听,拿起身边的铁棍冲着屋内喊了一声:“都出来,跟我去杀白莲余孽。”
几个人又喊起来他们的部下,查点了一下也就七八十人,等他们到了地方一看,吴乃万已经成了一具尸骨。
而不远处就站着闷葫芦谢阿宝,他身下骑着一匹大狼,两边和身后各有一只大狼。四狼和一人面对七八十人,巫凉的胜券在握,可瘦马巫凉不想杀谢阿宝,毕竟曾经和他算是朋友。
瘦马巫凉单手握棍往地上一放,就听“砰”的一声,这铁棍绝非一般人能耍的起来。
瘦马巫凉道:“阿宝哥,你回来了?”
闷葫芦谢阿宝见是瘦马巫凉心中有些担心,他觉得此人还不错,心道:怎么就和他碰面了呢,真是不巧,万一伤了朋友可不怎么好。
当即有些后悔应该早点离开的,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闷葫芦谢阿宝道:“巫凉兄弟你可别来无恙啊。”
瘦马巫凉道:“阿宝哥,听我的,你回来吧,咱们兄弟们一块帮衬官府做事。”
闷葫芦谢阿宝摇头道:“巫凉,你家距这里不远吧,我问你,他们去你家收税了没有?打人了没有?辱你家妇女没有?”
瘦马巫凉道:“阿宝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拿你当兄弟你为何这般作弄我?”
闷葫芦谢阿宝难得的一笑道:“巫凉,你觉得我实在作弄你?那你看没看到过济宁城的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你家世代在济宁城,现在过得如何?你自己最清楚。”
身后一人说道:“大哥,别听他胡叨叨,再怎么样咱们也是官府里的人,他们可是邪教是匪患,朝廷多次剿匪,就是剿的他们。”
瘦马巫凉拿起铁棍,将铁棍横在身前道:“阿宝哥,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哥,你可愿意随我一同为朝廷效力。”
闷葫芦谢阿宝抽出双刀,驭狗前行道:“我师傅叫鬼王,我师弟叫陆地蚂蟥黄二虎,我叫闷葫芦谢阿宝,记住了你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反朝廷。”
瘦马巫凉心中一片冰凉,他咬牙切齿道:“好,闷葫芦今天咱们就此别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灭了他。”随着瘦马的三字落下,七八十人蜂拥而上。
闷葫芦谢阿宝身前三狼好不退宿,就听闷葫芦口中吹出一串唿哨声,顿时街道中传来无数的“汪汪汪,汪汪汪”的声音,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声音,至少有百余只恶狗,“汪汪”的声音吵的人都起鸡皮疙瘩。
兵勇们才知道有所不妙,可再想回头已经晚了,前面三匹大狼已经扑了过来,而闷葫芦谢阿宝也和瘦马巫凉斗在了一起。
瘦马巫凉一棍轮下,闷葫芦谢阿宝两刀抵住,瘦马巫凉道:“你把二虎爷怎么了?二虎爷怎么可能入你们白莲教。”
闷葫芦谢阿宝推开铁棍说道:“哼,白莲教早就没了,朝廷还不如邪教,瘦马你不好好看看如今的官府都成什么样了。”
瘦马巫凉道:“闷葫芦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们毕竟是匪。”
说罢,一棍又抡了下来。
身后的兵勇和几个军头早就被狗群给冲散了,所有人都被狗咬的疼的是“嗷嗷”的直叫唤。
也有狗被兵器捅死,可捅死后马上又有新的恶狗扑了过去。
闷葫芦谢阿宝身旁三狼也参与了战斗,它们和几个军头周旋,这些武艺高超的军头居然几个回合就被狼给按在地上了。
大狼嘴里的獠牙尤为厉害,一口咬住人的脖子轻轻一咬人头就落地,仅仅几个回合,几个军头的脑袋就和脖子分家了。
军头一死,军头手下的兵勇也很快就涣散了。
闷葫芦谢阿宝驭狼一刀砍向瘦马巫凉,巫凉往后退去,闷葫芦逼退了巫凉口中再次吹响唿哨。
这些恶狗顿时停手,纷纷围成一个圈,看样子要进行再一次的进攻。
大狗最猛,负责打头战,而稍小一些的负责腿下的袭击,更小的则在最后,一边跟着大狗学一边抽空下嘴,还有更猛的恶犬负责致命一击,它们最会咬人的脖子,只要一口咬中了,就再也不松口了,除非把人咬死。
狗群第二次扑向兵勇,这些兵勇只是官府从民间召集起来的地痞、流氓、恶霸等人,稍有点功夫的就被提拔成了军头,他们平时也训练,只是根本不会排兵布阵。
恶狗们配合很好,几个来回就有十几人的脖子被恶狗咬住,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兵勇们就算再奋勇抵抗也不是狗群的对手,七八十人的兵勇仅仅不到一袋烟的时间就意思死了一半了。
瘦马巫凉一棍扫飞一只大狗,大狗的脑袋被铁棍打的粉粉碎,恶狗落地不死,站起来继续扑向巫凉。
巫凉的铁棍“呼呼”有声,一棍轮到了大狗的脖子上,将大狗的脖子打断,可这时闷葫芦谢阿宝的刀抵在了瘦马巫凉的脖子上。
四狼恶狠狠的看着瘦马巫凉,谢阿宝拿刀低着巫凉说:“巫凉,你自己收了多少税交给了官府?官府又上缴了多少税?我问你,你知道吗?”
瘦马巫凉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月底拿饷银回家养活妻儿老小。”
闷葫芦谢阿宝道:“所以你就把别人的妻儿老小逼得连活路都没有吗?”
瘦马巫凉想说:那有什么办法?我巫凉只会打仗。
却听身后的狗吠声越来越旺,他斜眼一看,地下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很多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狗的尸体,但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兄弟。
瘦马巫凉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你说你是为老百姓,这些人的家人是不是老百姓。”
闷葫芦谢阿宝道:“是,但他们不是,他们欺压百姓的手段你自己也见到过,难道这就是你效力的官府,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还以为你做的是都是天经地义吗?巫凉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你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只会被官府利用,平白无故的丧命懂不懂。”
瘦马巫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他道:“闷葫芦谢阿宝,能不能让你狗住手,再下去我带来的百十个人可就一个不剩了,他们很大一部分都住在济宁城。”
闷葫芦谢阿宝道:“既然都是济宁城的人为何做起亚济宁城百信的事。”
就听一个人喊道:“阿宝哥,我们也不愿意啊,但是有什么办法,我们也得活着,最起码有饷银让我们拿。”
“阿宝哥,你不也给官府做过事么,现在说我们,我们不就是帮官府手税银吗?”
闷葫芦谢阿宝一声哨响传出,狗群再次安静下来,纷纷逼退开,而那些兵勇这才有机会喘息,他们拉起受伤的人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闷葫芦谢阿宝收了刀。
“不错,我给官府做过走过,但我闷葫芦从未做过亏心事,若不是我师傅鬼王我依旧不知道自己做的事那么遭人痛恨。我今日且叫你们一声同乡兄弟,那么同乡兄弟们我来问你们,你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被这样的官府整日的欺压你们作何感想?走在大街上和朋友聊个天就要被收税,家里做个小买卖也收税,就连种地打铁都要收税,这天底下还能活么?你们每个月拿的饷银心里不亏吗?”
这些人被闷葫芦谢阿宝说的垂下了头,可依旧有人昂首挺胸,看上去极其瞧不起闷葫芦,但是眼前有恶狗在旁,也不敢多言造次,只能吊儿郎当的听着。
闷葫芦谢阿宝道:“你们知道我师弟黄二虎为什么和我一起跟官府对着干吗?”
没人回答,他们不信陆地蚂蟥黄二虎反了朝廷。
闷葫芦谢阿宝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原先的知府张千为了一己之力要杀害他的兄弟黄二虎,后来被我师傅鬼王大士所救,这才离了官不再做官府的走狗,现在的知府林威恐怕只会比张千更恶更毒,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说完,闷葫芦谢阿宝一声唿哨,狗群立刻消散,狗子们各自跑开。
而闷葫芦谢阿宝自己,也驭狗隐入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