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算下来,小豆芽算是幸运的,苍龙居然没有发现他,要不然他就成了第三具尸骨了。当船只缓慢的再次靠回码头时,码头上的人发现整个船板上似乎被血洗过,两具骷髅尸体随意的仍在船尾,尸体上还有一些碎肉,但骨髓都被咬开吸光了。一具尸体上倒是还有个脑袋,但是脑壳子却被咬碎了,里面一点脑浆子都没有,全给吸的一干二净。
众人将吓傻了的小豆芽从床上搬下来,下船后任凭别人怎么叫他他都一动不动。
一个身形偏瘦但是十分精干的中年人路过看到这个情景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小药丸子,剥掉药丸包裹的蜂蜡,将药丸子递到他鼻孔处捏碎,空气中立刻顿时传起一股浓烈的刺激味,整个码头的人都闻得一清二楚。
就见小豆芽闻到后立刻翻了白眼,嘴角还吐了很多白沫,中年人道:“生姜水加热给他喝一碗,他若忘记了事情就不要再给他提起,在码头给他找个生计。”
还是那名善良的老头道:“这小豆芽可是南方人,谁知道南方还有谁?”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他被吓着了,若不救他要么疯癫要么不吃不喝到死。唉,从今往后他能活着了,只是会忘记从前的事,最起码这算是个正常人。”
说完,猛然抬起脚后跟,双脚离地他踏水而入大运河,大运河中的河面仅仅是在他脚尖触水处翻起了涟漪,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浓雾里。
众人才知道这是个高手,急忙跪倒拜道:“哎呦,是神仙大老爷哇,神仙大老爷保佑大运河快点通航啊。”
中年人入了浓雾,便不知所踪,码头很快也就恢复了原样。
不知为何,今日的白天显得特别短,黑夜很快就来了,码头工人还有一堆活计未干完呢。那个叫小豆芽的人也才刚刚醒过来,他醒来后只说了句:“我饿。”
好心的大爷把面条端过来时,天就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好心大爷抬头看着天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黑的怎么那么早,那些装卸的汉子都还没喊饿这就黑了,大家伙的饭都还没做呢。”
实际上,今天的天不但黑的早,而且黑的邪乎,厨屋里点了三只煤油灯都照不亮这个并不算很大的空间。
在小豆芽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时,大运河中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大的如同在耳边震雷,把码头上的人吓了一跳,有腿脚不利索的直接就瘫软在地。
好心的大爷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千万别有什么事啊,祝大家平平安安才好啊。”
却听蹲着吃面的小豆芽“嘿嘿”笑着说:“爷,能再给一碗不?”
好心大爷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心思了片刻道:“小子,不然你以后就做了我孙子得了,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了。”
这小豆芽也想了片刻,然后跪地磕头道:“谢谢爷爷收留我,小子我......我记不起我是谁了,爷爷能收留我,我给爷爷养老送终。”
好心大爷听闻后也急忙跪倒,不过他可是冲着大运河的方向跪的,他说:“谢谢神仙大老爷给我送来一个孙子哦,我老头子孤苦无依,看来是......看来是神仙老爷仙灵了呀。”
说完,他慈善的老脸上居然浊泪两行。
此时的唐赛儿不顾及双腿的剧痛,坚持骑着那头最大的红眼狗上了船只,只是旁边站立鬼王的位置换成了水儿。水儿身着道袍,腰上缠绕着花花绿绿的丝线和鬼香儿的差不多的打扮,四人和宾鸿单独一船,其余人的人分别乘坐两只船。
三只船,驶入浓雾,浓雾中似乎有万千的鬼怪在狰狞着,很快船只消失在了视线里。
而大运河的某个岸边,数百支火把依旧不能照亮整个河岸,为首有一悍将正是愣头青王超,他身后是控儡木蝎加拉瓦、洛铁张、古尘等人。
知府张千给师爷刘崇道:“师爷,此次你就跟上吧,我兄弟黄二虎暂时不能上船。”
师爷刘崇道:“老爷,可鬼王大士不来不应该啊。”
知府张千道:“没有通知到他?”
师爷刘崇道:“通知了啊,我亲自去的,当时他喝多了不过也应下来了。”
知府张千道:“那可就怪了,这人一向是财字当头为何这会儿又不来了。”
想了想张千又道:“古狐怎么样?”
师爷刘崇道:“我原本也是想的莫非鬼王和古狐已经串通好了,可是古狐两根手臂完全断开,没有两个月是无法动弹的,就算两个人联合那个古狐目前什么都干不了。”
知府张千看了看几十只船道:“算了,不就那点本事吗,我们上千人还挖不倒财宝。”
刘崇道:“我早就把古狐那首诗文记住了,只要寻到沉船就找到了闸口,到时候只要闸口一开,我就让水鬼下水捞金。”
“水鬼靠谱吗?”
师爷刘崇道:“靠谱,他们的妻小都在盛青盛大人那里呢,只要敢私藏立刻斩杀他们的家人。”
知府张千“哼”了一声道:“不就仗着王烈吗?堂堂的一个济宁城守备军的首领居然怕的连来都不敢,哼,这个软蛋。”
张千说的当然是盛青,自从他家中出了事后,盛青就再也不敢随意出头了。
师爷刘崇道:“老爷,差不多了,我们走了。”
张千点头道:“别人无所谓,你的性命最重要,我要你安全回来。”
师爷刘崇感激跪倒在地:“谢老爷惦记小人的性命,小人性命无妨,倒是别碍了老爷的大事。”
张千一挥手道:“去吧。”
几十只船只带着满满的人驶入了大运河里,大运河的大雾瞬间就它们吞噬。
张千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护卫送来一杯热茶,张千喝着热茶抵御寒气。他喃喃的道:“财宝,哼,那些猫啊狗的还能和我抢,十年了我早盼着这一天呢。四叔啊四叔,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最终怎么样?还不是让古狐的土地古尘给败坏死了,不过你也行了,活了两百多岁了早够本了。”
说完他脸色有些凝重,想了想又道:“莲花姐你那个胖儿子到底在哪里啊,我怎么那么久了还没找到,我听古尘说他跟着四叔学了本事,呵呵,那就不着急了,我慢慢的找。”
服侍他的护卫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千,也不知道自家大人今天怎么了一个人嘟嘟囔囔了那么久,要搁以往可是一天蹦不出几个字。
官府的船只比较庞大,船沿有点燃的松油火把,浩浩荡荡的的驶入大雾中宛若一条游移的巨龙,看上去还着实是有点阵势。
可再庞大的船只进了浓雾不一会儿也会消失不见,掌舵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干巴瘦的老头子,据说此人闭着眼也能在大运河中摸到准确位置。
这会儿老头身后的师爷刘崇眯着眼问到:“老刘啊,沉船的地方你果真去过?”
这被称呼为老刘正在掌舵,听闻后急忙点头道:“回大人,小老头子去过很多次了,原先是闭着眼也能找到的,可如今大运河上有雾,这雾多少有点奇怪,大运河里可从来没下过那么大的雾,我怕......我怕着雾里有什么......有什么邪祟玩意。”
师爷刘崇道:“你多虑了,咱们几十只大船,每只大船都有松油火把和那么多的武将你就不用怕放心找就行,只要在月亮最亮时找到就行。”
掌舵的老刘道:“可这么大的雾也看不到月亮啊。”
师爷刘崇反问道:“那你就估摸着,这时候一般都是凌晨子时月亮显大。”
老刘道:“哎,我知道了,估摸着都用不到那时候咱就能到。”
师爷刘崇道:“哦,那你确定?”
老刘自信的道:“老头子在大人面前可不敢吹。”
在头船的带领下余下的船只浩浩荡荡驶入浓雾的最深处。
而此时,唐赛儿正骑在牛犊子一般大的红眼狗的脊背上,她有使用一柄短剑改成了使用两柄相同的长剑。
宾鸿看着眼前的浓雾担忧道:“唐家妹妹咱们这是到哪里了你还认得清路?”
浓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时而有“吱吱嘎嘎”的声音,时而有巨大玩意儿在游水的“哗啦”声,可谁也看不到,只觉得一股难闻的腥气一阵阵扑鼻而来。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哗啦”声,像是一条巨大的鱼跃出了水面然后掉在水中的声音,周围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唐赛儿左右看了看,随后道:“你们掩住口鼻。”
说罢,手中掏出一瓷瓶,这瓷瓶里的药酒正是前几日唐赛儿用鸡头米等中药酿造成的。
唐赛儿打开瓷瓶将药酒滴出一滴在河水里,顿时河水中一顿窜动,仿佛整个大运河的河面如同开了锅一样,各种“扑扑楞楞”的声音传了出来,又好似千万条大鱼相继跃出了水面。
宾鸿有些担忧道:“唐家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听上去个头很大。”
唐赛儿悠悠的道:“此物为苍龙,原先我也没见过,只是听我娘说起过。我娘说每群苍龙里都有一个人鳏作为首领,而那些人鳏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
宾鸿道:“苍龙?人鳏?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唐赛儿十分淡然的道:“人鳏其实就是人鱼,把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砍去双腿双臂,然后在脖子处缝上猪尿泡扔进水里自生自灭,活过来的就叫做人鳏。”
船上人大惊,水儿道:“师姐,世界上当真有这么邪乎的东西?”
正说着呢,船忽然一个震动差点歪道,船上的人幸亏有功夫脚底站的稳健才不至于掉入水中。
众人一看禁不住直冒冷汗,只见在船周围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露出上百只丑陋的大脑袋,这些大脑袋呈三角形光溜溜的,没有耳朵,只是在脑袋的两边各有一只滴流乱转的黑色眼珠,巨大的嘴巴里面全是细碎细碎的牙齿,牙齿碰在一起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让人只气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