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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 苍龙入水

2020-02-15发布 3317字

大运河连续几日大雾大风,往来船只只能靠停码头,可大运河丝毫没有一点休息的痕迹,依旧大风吹着大雾下着。

一船老板在码头上着急无比,眼看着新鲜的蔬果运不到京城而一日比一日烂的更多。这名南方的船老板拍着膝盖道:“哎呦我的果子啊,到不了我可一下子赔掉了命啊。”

旁边在码头忙活的济宁城本地老头好心劝慰道:“老李啊,你听我的吧,烂了就烂了也比没命的好。早年间就说过了,大运河里有一怪,大雾大风不路过,你啊,千万不能行船啊,这几天大运河邪乎的厉害。”

船老板紧缩着额头重读道:“大运河里有一怪,大雾大风不路过,可再不路过我一整船的果子可怎么办?我一家老小还指着它呢。”

老头又说:“老李啊,大运河每隔几年就会这样一次,谁进了大雾里都出不来。那里......哪里面有龙,那些龙能把人囫囵的吞进肚子里在把人的骨头吐出来,就算是骨头里的骨髓都能吸的一干二净呢。我真不骗你,我小时候就见过的。整条船上的一家四口啊,就只剩下血淋淋的骨头了,什么都不剩,这是真的啊。老李,你就听我劝吧,钱财是小还是命重要啊。”

船老板额头紧皱,唉声叹息,他说道:“你说怎么就让我赶上了呢,我这一船的果子还特别的贵,你说我干嘛不听劝非得进那么贵的果子。唉,说到底,要不是那个猪油张说什么京城的公子哥都好手里提着贵的果子出门,我才不会进那么贵果子呢,你看看,你看看这一船的珍贵瓜果我可怎么办啊。唉。”

老头瞪着混沌的眼道:“不然,不然你就把你的果子运到济宁城里卖,济宁城也是有几家有钱人的,说不准他们也会买你的果子呢。”

船老板道:“就那么几家可不够,我一船的果子呢。”

老头又说:“实在不行那你就只能赔本卖了,至少还能回点本钱。”

船老板叹了口气道:“那你说就这蛇皮莲果你能出多少钱?”

老头摇了摇头说:“没吃过,不知道都是啥味的。”

船老板递给老头一个蛇皮莲果道:“那你尝尝。”

老头接过来咬了一口道:“这个味啊,那我顶多给一个钱。”

船老板道:“一个钱一个?”

老头道:“一钱一斤。”

船老板要哭的心都有了,他说:“老哥啊,你别闹了,这可是从暹罗国来的真奇异果,怎么可能一个钱就买一斤啊。”

老头笑了笑道:“反正这味道我相不中。”

说完,老头扔掉手里的果子离开了。

船老板捡起老头扔掉的果子心疼的道:“老哥啊,不吃别给扔了啊。”

说完,将剩下的果子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果子太甜,船板老吃的满嘴腻歪,便想去酒馆喝一杯。码头酒馆的酒很烈,是那种用地瓜干和高粱酿的酒,这种酒喝一口直捶的嗓子疼,但喝了之后可御寒抵风还能祛湿暖身。若不习惯,一口下去酒劲就能顶上来。

南方船老板都是喝的甜酒,一杯烈酒下肚,肚子很快就燃烧起来,借着那股劲头船老板晕晕的上了船。

见两个船上的帮工正在偷吃水果,便一脚一个踹的他们人仰马翻。

船老板道:“走,娘的,什么龙不龙,什么大运河里有一怪,今日我还就非得路过一下试试了,小三子,你他妈的给老子把浆划起来,咱们走。”

那叫小三子的年轻人擦了擦嘴说:“老板,不是说不让走吗?”

船老板又一脚踹过来道:“妈的,谁说的不让走?这船是你的还是我的。”

另一个小伙子道:“行了行了,咱们哥四个划就是了。”

说完对小三子挤眉弄眼道:“走吧,撑船去,早点到京城早点卖果子,赚了钱好回家娶媳妇。”

船老板又踢出一脚踹在这人身上说:“你小子又看上哪家姑娘了?谁跟你谁倒霉,就你裤裆那点小豆芽能伺候好谁家娘们啊。”

“哈哈,哈哈哈。”

被叫做小豆芽的小伙子挠着头道:“老板不是不踢人的,今日怎么了这是踢了这个又踢那个的。”

船老板气不打一处来,又要踢,小伙子急忙摆手道:“别踢了,这就去撑船。”

船很快就离开了码头,船老板走进船舱倒头就睡,他可听不到码头上有个老头拼命的喊道:“不行啊,老李,不行啊,不能行船啊,快停下,停下。”

可船舱里已经传来了呼噜声。

行至大运河里,小三子和小豆芽才知道这天有多邪乎,明明刮着风那么大风,可雾却吹不散,不但不散,反而越往中心走雾气越大,风也越来越邪乎,不是从前面吹,也不是左右吹,更不是从后面吹,而是从下往上吹,仿佛大运河底下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这风和雾正从窟窿里吹出的,吹的身体发慌心里更慌。

小三子在船后撑着船,小豆芽在船头掌舵,雾气越来越大他们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而大运河中更是安静的要命,只能听到船只“吱吱嘎嘎”被水挤压的动静。

小豆芽心里慌的要命,他轻轻的喊道:“老板,老板啊。”

见没人应答,他又说:“老板,我......我看不见方向啊,这是往哪里走啊。”

依旧没人回答,小豆芽便固定住船舵往船尾走去,可雾气太大他只能摸索着往船尾走。就在这时,他听到船板上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极为蹊跷,不似人,不似鱼,更不似死物,而是一种巨大还在扭曲着的躯体在船板上活蹦乱跳的动静。

小豆芽哆哆嗦嗦的问:“谁啊?是......是老板吗?”

话落,一股及其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小豆芽心道:船上的果子坏了?不对啊,这应该是臭鱼烂虾的味道啊,难道有偷偷藏起来的海鲜。

刚想再问一句,就听到船板上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小豆芽心道:难不成是西瓜滚了?

于是身手在地上摸来摸去,他摸到一个温热的球体,刚想把球体拿起来发现球体上似乎有头发,又往下摸了摸还摸到了一双耳朵和一张嘴。

小豆芽惊叫了一声道:“哎呦,人......人头。”

说完扔掉人头就往船舱跑去,可最终因为雾气太大他看不到路而失足落水。落入水中反而视线能看清一些,他就看到水面上有几十只如同巨大泥鳅一般的背脊在水中游来游去。

小豆芽吓的魂不附体几乎需要沉入水中,可他紧闭牙关努力不发出声音,可因为太过于恐慌而牙齿发颤,于是他就将下巴沉在水里。

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泥鳅划过他身边,猛然漏出了脑袋,这大脑袋呈三角形,是人脑袋的三个大,大脑袋的两端各有一只眼睛,口中如蛇信一般的舌头在鼻孔处舔来舔去。

这大泥鳅一张嘴,巨大如洗脸盆一样的嘴巴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拇指头粗细的牙齿,上下牙齿并排而分,如锉刀一般的锋利。

小豆芽吓的顿时尿了裤子,只是在水中,他感觉不到裤子的潮湿,但温柔的感觉还有的。

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泥鳅从船上跳了下来,那泥鳅居然还叼着一个人头,这人头就是他刚刚扔掉的小三子的人头。小豆芽清清楚楚的看到,这巨大泥鳅居然生有四肢,尾部有一个又粗又壮的尾巴,整个躯体比人要高出一大截。

这玩意儿浑身黑黢黢亮晶晶,真如大泥鳅成了精,可脑袋却如同大长虫呈三角形,嘴里里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牙齿。

小豆芽使劲用手捂着嘴巴,生怕一松就忍不住喊出来。

只见跳下水的大泥鳅将人头一下扔进了大泥鳅窝里,整个大运河立刻就翻腾起来,它们拼了命的去抢人头。

其中一个个头最大身形最强壮的泥鳅将身边同伴一口咬断胳膊,然后跳上它的脊梁连滚带爬的冲到了人头前,然后一口咬住人头就听“嘎嘣”一声人头破碎,从里面流出很多粉红色的脑浆子,这大泥鳅居然神情享受的品尝起来。

看到这里,小豆芽一阵恶心,急忙闭住气将自己隐藏在水里。

等憋了一会后,他偷偷漏出头,看到几只大泥鳅跳上了船板,然后四肢爬了几步后就用后腿站立了起来。原来,这些玩意儿居然可以用后退走路,看上去就像一个站着走路的大蛤蟆,又好笑,又怪异。

可小豆芽不敢笑,他知道这些玩意儿要去船舱找老板,可他又不敢上船去救,只好眼睁睁藏在一块漂浮的木头后面看着。

这些大泥鳅尾巴一甩就上了船,然后落在船板上“扑扑楞楞”的翻过身来,然后慢慢的走进了船舱。就听一阵刺耳的声音喊道:“哎呦我妈呀,这是.....啊,我腿,小三子,小三子快来救我,小豆芽,小豆芽来救我.......哎呦。”

惨叫过后,再无声音传来,大运河又一次变得寂静无声。

不一会儿这些大泥鳅吃掉了老板,纷纷跳下了船。小豆芽看到清清楚楚,这些玩意儿的嘴角还挂着人的肠子和碎肉。入水后,人肠子里的黄色粪便和人的碎肉就掉在水里,立刻有胆大的鱼群游过来去抢夺。

那些稍微小一点的大泥鳅看到大泥鳅们吃饱了下了船,这才跳上了船板,不一会儿它们倒蹬出来了两具尸体在船板上啃着剩余的骨头和碎肉。

锋利的碎牙嚼着骨头“嘎嘣嘎嘣”的响,那长长的舌头一伸就把骨头里的骨髓给吸干。

小豆芽吓的哆哆嗦嗦不敢闹出一丁点的声音,不一会儿他看到自家船只顺流飘走,那些大泥鳅们也吃饱了跟着跳下了船只游走了。

小豆芽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从新跳上船,自己撑船回到了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