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 大明张公疑案录

第二十五章:知县狂言因得势

2024-07-19发布 2658字

光山县衙。公堂上,扈传中乜斜着眼看着堂下跪着的张全和易华平。每隔好一段时间才用诘问的语气蹦出一句不紧不慢的话,话中充满了恼怒,恼怒间又夹带着几分嘲讽。

“你们是谁家的看门狗啊?怎么跑到我家院子外去盯着了。”这时,把弄了好一会儿惊堂木的扈传中又慢条斯理地开口讯问道。

张全受不了这般奚落,豪气干云地顶撞道:“士可杀,不可辱。扈知县要杀要剐随便,何必满嘴的污言秽语。张嘴一个狗,闭口一个狗的,难不成大人和这种狗东西有很深的渊源?所以才导致说话总绕不过去。”

“张全,你怎么能这么说知县大人呢。”一旁的易华平做出一副假意嗔怪的表情道,“大人怎么可能和狗东西有关系。狗还能看家护院,忠心护主呢,大人能干这些吗?所以说大人是万万不能和狗东西相比的。”说罢二人旁若无人的相视大笑起来。

扈传中在堂上简直气炸了肺,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分明是骂本官狗都不如。来人——”两旁一边站出一个衙役,“给我狠狠掌嘴!狠狠掌,让他们长点记性。”

堂下打得“啪啪”作响,不多时,张全易华平嘴角便留下血痕,嘴也不小心咬破了舌头,鲜血从嘴角直流到下巴颏儿。堂上扈传中还在一个劲儿地叫嚣,恨不得能把两人搧死在地。

最后张全和易华平都被搧倒在地上,久久不能直起身子。扈传中似乎还不解气,又吼道:“给我扶起来,上拶刑!”

顿时,一阵一阵的惨叫声从公堂传了出来。真是十指连心,痛不欲生。

就在扈传中正感解恨的当口,侯输侯师爷突然从堂外径直跑到堂上,跟在他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说完便退在一旁候着。随后扈传中立马叫停了正在执刑的衙役并让其退到堂后。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张梦鲤和祝拱已至公堂。张全二人回头见了张公,面露喜色。扈传中也假意热情地从座中起身,迎接张梦鲤。

张梦鲤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痛得两手发抖的两人,心中一股火起,却故意不动声色。祝拱想要去搀扶两人起身,也被他悄悄示意挡了下来。

扈传中一边走上前来一边假仁假义道:“不知钦差大人造访本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梦鲤一拂庞袖,觉得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路,也就无需客气了。便转身往旁边拖过一张太师椅坐下,问道:“扈知县,你别跟我客套,我也不瞒你。这两个人是张某人的家仆。不知哪里得罪了知县大人,竟然摆出严刑逼供的架势。”

见张公已经摊牌,扈传中也不慌不忙地回到堂上坐下,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回道:“我也不跟大人兜圈子了。今天我家师爷出门,正巧遇到了之前我跟大人提过的那个在敝府外偷窥刺探的人,之前我就怀疑他会对扈某不利,所以叮嘱过衙门上下提防此人。于是侯师爷便一直跟踪他,没想到竟然来到了县衙外。这时我才知道竟然他还有同伙在衙门外暗中监视本官,所以就逮他二人进来问罪了。不信大人可以问问你家仆人。”

张梦鲤朝两人看去时,两人正因不知如何对答而长吁短叹。张梦鲤便回过头对扈传中道:“既然如此,这是张某家仆的不是。大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在此代他们向扈大人道个歉。回去后一定好好训斥,帮大人审问个清楚明白,再来相告。”说罢便招呼祝拱想上前扶起走人。

扈传中把手一伸,脸色突变,道了句“且慢!”。

祝拱霎时又停在原地,看看扈传中,又看看张公。不知所措。

张梦鲤也沉下一张阴晦的脸,道:“扈大人,这家仆有过,乃张某人家事,顶多算张某疏于管教,我回去训斥几句即可。况且他二人过不致罪,何劳大人淘神费力!”

“话可不能这么说,”扈传中依旧不紧不慢道,“想必这二人已经在扈某宅邸及衙门外窥探了有一些日子了。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放他们走岂不显得本官行事草率。若以后再碰上个大案要案,谁还信得过本官,我怎么对得起含冤百姓。你说对吧钦—差—大—人——”他故意把最后四个字拖的老长,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说完还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张公。

张梦鲤强压怒气道:“扈大人这么做是不是太把我这圣上钦点的钦差大臣不放在眼里了。”

扈传中脸色一变,之前的嬉皮笑脸顿时不见,转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傲慢道:“张大人这么说,那若是我放他们走,那你把我这个一县之主的位置放在哪里?!俗话说得好,入乡得随主便。在这光山县也一样。虽说地方不大,比不上京城的权倾天下,但我这一县之主也不能惧颜畏色臣服在大人的官威之下吧。况且这两小厮不过是给大人跑腿的杂役,我若连一介白衣都拿不下来,以后如何服众,如何向光山县的万千黎民交待!”

“扈传中!”张梦鲤实在气不过,指着他的鼻子道,“别在本官面前做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左一个百姓右一个黎民的,你以为本官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好日子不长了!”

“哈哈……哈哈哈……”扈传中仰头大笑,笑过后又一掌拍案站起身来,道,“张大人,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还知道。你所知道的那点东西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下次再遇到危险可没那么好运气。你是个聪明人,我扈某既然敢明着跟你叫板自然有我的底气所在。劝你还是早日收手为好,这一盘棋,你输定了。”

张梦鲤满目怒火地盯着他,质问道:“茶坊里的刺客是你安排的?”

扈传中阴鸷一笑:“我可没这么说。”

“看来你是承认了。那本官在土木岭遇袭想必也是你的安排了?”

“公堂之上,还请钦差大人不要胡言乱语污蔑本官——哦,对不起,失敬了,在大人面前扈某应该称下官才是。下官真不知道什么土木岭遇袭的事。大人何不早说,我好查他个水落石出为大人分忧啊!”说罢嘴角又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容。

“扈传中,要说奸诈狡猾恐怕天底下没人能比得上你了。今天本官有事,暂不与你多做计较。不管怎样,我的人我必须带走。”张梦鲤说完一招手,祝拱便上前解缚在两人身上的绳索。两边衙役刚想拦下,扈传中立马挥手制止,并道:“既然大人非要仗着官大权高欺负我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那我也只能认命。不过在大人临走之前下官还得奉送您一句话——该来的总会来的,任谁也改变不了。”说到此便背过身去,挥了挥手道,“侯师爷,给本官送客!”

回去的路上,张公带张全易华平去了医馆。处理完伤口后又就近找了家酒肆吃了午饭。原本这下以为可以暂且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刚一回到双槐园,许定便来报道:“大人,不好了,有人来报,义庄发生大火,守庄人不幸罹难。初步调查为人为纵火。”

“什么!”张梦鲤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以至于胸口沉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梦鲤才越发地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如今每走一步都意味着是否还有无辜生命被害,国家的运势也在他与邪恶势力的一搏之间。有一七律,正云此中情景。诗曰:

王朝不避是兴衰,盼得苦尽等甘来。

眼前乱世遭粉饰,身后强权用金开。

才杀百姓惹众怒,欲揽江山入私怀。

幸而今有青天在,阴谋成败尚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