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 大明张公疑案录

第十三章:智成招供话周详

2024-07-19发布 6414字

太康县大牢。

一间被三名狱卒严加看守的牢房内有个眼神空洞、表情绝望的年轻男子,他便是从青府收押在此的那名黑衣人,和之前稍微不同的是他身着的夜行衣外面套了一件已经腌臜不堪的囚服。在离男子仅有两丈之遥的地方有一个小酒桌,三名狱卒正围坐在酒桌旁,不过并未饮酒,只是在对开封知府亲自督办的青府一案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领头的曹横道:“这次常大人把案子移交开封府查办,想必案情定是无比的扑朔迷离了。李捕快押送犯人回来时特意交代我们不可对犯人动粗,想必这只是个小喽啰,真正的幕后凶手还藏得深着呢。”

坐在领头左手边的胡肃愁是个鲁莽之夫,他口大气粗的不耐烦道:“咱学武周时的来俊臣那般直接给他上瓮,不信他嘴紧齿密。”

“欸,那可不行!”坐在胡对方的林敢听不下去发话了,“咱们是狱卒不是酷吏,更何况我听说知府大人还是个一向以德服人的好官呢。我们要违背知府大人的命令不仅要承担失职之罪,就连我们的顶头上司常知县都吃不了兜着走,咱哥几个还是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看守工作就好。”

“林兄弟说得没错,”曹横点头赞成道,“知府大人这么做自有他们的用意,咱们要想拿赏银就乖乖照办就行。”

胡肃愁见自己的意见遭到抵抑,心中闷闷不乐,起身道:“你们盯会儿,我去趟茅房。”

蜷缩在牢房一角,一脸病容,此时正冷漠地看着灯光下聊得起劲的狱卒们。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腿蜷得有些麻木,半拖着身子爬到了牢房的铁栅栏跟前。他刚张嘴想喊又突然沉默下来,似乎有些注意还拿捏不定。正此时,刚刚出门如厕回来的胡肃愁神情严肃,对曹横道:“曹头儿,我刚才碰到常大人从青府派来的衙差,说让我们准备准备,今晚知府大人要在狱中夜审那小子。”说完还朝着黑衣人的牢房努了努嘴。

“知府大人怎么会突然在狱中提审嫌犯?”曹横问道。

“听那衙差说好像青府又烧死了一个丫头,”胡肃愁答道,“说是跟这次青府的惨案有莫大的干系。”

“什么?”曹横面露惊讶,“又死一个?”

“嘘——”胡肃愁连忙用手示意对方小声。

“行,”曹横下达命令道,“大家分头行动。林敢!”

“欸!”林敢在一旁脆生生的应道。

“你去把大牢中那间临时审讯室打理干净。”

“收到。”

“老胡!”

“在!”胡肃愁也答应得硬气十足。

“去准备文房,备作记录之用。”

“收到!”

“这次是知府大人亲自问审,不可有任何差池。”安排完任务后曹横又叮嘱道,“不能在知府大人前丢了咱常大人的脸。”林胡二人点头而去。

“来人啊!来人啊……”突然从大牢的一个角落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欸,嚷什么呢?!”曹横说着往黑衣人的狱房走去。

“我要招供!我要招供!”扒在铁栅栏上的黑衣人终于喊出了犹豫良久的决定。

半炷香功夫,张梦鲤的官轿在大牢外落下,骑马在前的常丙琨也收鞭下马。跟在最前面的是手执火仗在前方开路的两名普通衙役,官轿两旁则是陈鹤和李瑞,手里同样打着火仗。跟着一起前来的还有古亦南,他被请来佐证一些陈年真相。

常丙琨上前撩起轿帘,对轿里人道:“大人,太康县牢已到。”

张梦鲤一边弯腰出轿,一边就着前面衙役手中的火仗打量着赫然矗立在眼前的森严大狱,不禁感慨道:“如果世上没有犯法之徒,这大狱何尝不可成为穷苦黎民之庇所!”

“大人所言甚是,”常丙琨肃然起敬道,“若皇城内外的文武百官都能像大人这么去想的话,大明朝何愁不永世太平。”

进入大狱,曹横作为狱吏首当其冲的走上前,拱手拜谒了两位大人,随后而来的胡肃愁和林敢二人也纷纷作揖行礼,然后退闪到一旁等候差遣。

审讯室内,张梦鲤和常丙琨相继落座,古亦南被邀侍坐一侧,古亦南躬身谢恩后方才坐下。曹横和陈鹤则侍立左右。不多时,身着囚服的黑衣人便在胡肃愁和林敢的挟持下来到审讯室。

“跪下,”胡肃愁用他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粗鲁让黑衣人跪倒在地上,之后和林敢一起避退于侧。

“青智成!”张梦鲤猛地喊了一声。后者突然抬起头来,呆滞了好一阵子后又连连摇头否认,语无伦次道:“我不是青智成……”随即又摇了摇头再次否定道,“……不对不对,我就是青智成,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一直在怀疑的青智成!”

“听狱吏说你有实情要向本府招供,可有此事?”张梦鲤从容有序地开始套问。

“是的大人,”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青智成用膝盖用力往前拖了两步,“小的要向大人和盘托出。”

“站起来说话。”张梦鲤开恩道。

“谢大人。”谢恩后青智成开始从头到尾招供着他一直思量已久的真相。

“如大人所言,我叫青智成,还有一个胞妹叫青若秋。但我们已经不再姓青了,我们改回了祖姓‘蒋’。当年我母亲生下我们两兄妹后不到一年青家便企图置我们母子女三人于死地。至于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青家把消息封锁得比战事机密还严。刚开始青录颜伙同他父亲青梦得将我母亲软禁到了洒墨斋,并不准我们和母亲见面,后来竟只给我母亲供应馊掉的膳食和脏水,我母亲本就不堪其苦,又听信府中传言以为我们兄妹俩已遭不测。绝望无奈之下在书斋中引缳自尽。而这也是青家人一开始折磨我母亲的真正目的。母亲死后青家夜里派管家用马车拉到深山里埋了,并打算像事先向母亲透露的传言那样把我和妹妹一起活埋进母亲的坑里。只因我兄妹二人得上天眷顾,那管家还算有几分善心,在准备将我们活埋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兄妹俩,把我和妹妹扔到了进山的路口便走了。不久后,青府便往外放出休妻的消息以惑大众,让大家误以为我母亲是被赶出家的。因为我母亲早已惨死,所以街坊四邻从未有人在青录颜休妻后看到过我的母亲,我们兄妹俩也自然而然“消失”在了世人面前。”

“等等……”张梦鲤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那时你和青若秋才一岁左右,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回大人,”青智成继续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正是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所在。那管家回去复命后便向老爷青梦得请辞告老——”

“老奴冒昧插上一句,”说话的是古亦南,他起身向张梦鲤抱了抱拳,然后又坐下道,“青智成所言确系实情,当年那个管家请辞时府中上下所有侍仆都不知内情,就连虐待夫人的事也是只有管家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那年我在青府待的是第七个年头,青老爷看我还算忠心便在那管家告老还乡后提我做了新一任的管家。”

张梦鲤点点头道:“你提出的证明非常重要。”又转向青智成道,“你继续说。”

“是大人,”青智成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那管家对青梦得说自己因为为了不该为之事,说是要及时回乡潜心修佛行善,以补平生之过。青梦得也鉴于他年事已高,又助自己行了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便立马拨足酬银同意了他告老之请。而这管家并非真心回家烧香拜佛,而是在往家走了有两三里地后又换了乘马车折回到了埋尸的那座山下。当时是深秋季节,尽管我和妹妹身上都有襁褓但在他把我们抱进马车取暖时我们已经被冻的只剩半条命了。后来他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家乡南阳,认我们作了义子义女。关于我们身世的一切也是他告诉我们的。在我们兄妹俩六岁的时候,养父让我们抓阄决定各自的命运,结果我抓到‘文’,若秋抓到‘武’。于是我进了书院习文,若秋拜了师父习武。可惜命理难测,养父收留我们的实情最终让青府得知,青府竟派杀手下来暗杀……”说到此青智成一脸悲痛,“……我永远也忘不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天下着阴绵细雨,我和妹妹回家时迎接我们的不是早已稻香四溢的晚饭,而是在破窗前趴在书案上鲜血已经凝固的养父的尸体,他什么都没留给我们,只留下了一封信——不对,一封遗书而已。我也因此知道了青府赶尽杀绝的真正原因。遗书上字迹很潦草,是养父临死前写的。他在遗书上说青府派杀手来灭口,让我和妹妹立马离开这里。因为我们俩兄妹并不是青家子孙后人,而是蒋氏后裔。我们真正的生身父亲已经被青家人暗杀。”

“此话怎讲?”张梦鲤本不愿打断青智成的讲话,但又控制不住即将见证真相时的兴奋之情。

“养父只是在遗书中顺带一提,我们只知道青家人原是太祖时期蓝玉将军的后人,而我们本是当年告发蓝玉使得蓝玉遭到诛灭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后人。具体的来龙去脉养父也只是一知半解。生前青府就对我母亲受虐之事封锁严密,就连埋尸之事养父也只是听从他一心追随的老爷之命照办而已,从来就不多问,说来也能理解,一个管家又怎会对自己的老爷追根问底呢。就算我养父知道一些内幕恐怕也只是不经意听到的而已。”

“等等!”张梦鲤适机打断道,“说了这么多,青录颜究竟是不是你杀的?还有,青府中究竟谁是你的妹妹?”

“回大人,”青智成依旧不厌其烦道,“当我们再一次失去唯一的亲人养父后我和妹妹决定报仇雪恨,既然青家想让我们蒋家绝后,我也要让他青家断子绝孙。于是我便退了学跑回太康,专门暗访青家人的出行习惯——时隔十一年,我不用担心被认出来——妹妹则继续跟着此前拜的师父练习武艺。四年后,也就是我们十六岁那年。妹妹用方止荷的假名以做洗衣丫头的名义成功打进青府。由于青府有不雇二十五岁以下男丁的规矩,于是我只能找其他机会进入青府。当时青府有一个烧火丫头叫江海凤,只小我妹妹两个月,且又是同一年入的青府,因此关系甚笃。直到又过四年后宋翠屏让江海凤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我这才想到了一个计策。当时宋老夫人每年都会去赶南阳的庙会,我让若秋事先骗江海凤说自己有一个在南阳府走散的患有痴呆症的哥哥,然后托她在和老夫人去赶庙会时帮忙打听一下我的消息,并嘱咐海凤如果在南阳府看到有脖子上戴有圆日形玉佩的乞丐便偷偷地带回来见她。跟若秋商量好后我便到南阳府去装扮沿街乞讨的疯癫乞丐了,当然,我也刻意把我的玉佩戴在脖子上等江海凤看到。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江海凤在第二年的南阳庙会散场后偷偷把我带回青府见了若秋,也就是你们所认识的方止荷。若秋先把我安排在了青府废弃的柴房地窖里,每天负责给我送饭菜。那里少有人来往,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自此以后我们便一心投在了报仇的计划上,因为青梦得那老畜生已经归西,我们便把谋杀目标放在了青录颜身上。只可惜那青录颜警惕心极强,进进出出都有人护送,我们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直到这次案发前。”

“青智成,”张梦鲤心存疑念道,“既是你们兄妹俩经过周密安排进行的谋杀,怎么会出现你妹妹自杀的事件,难道这也是你们安排的罪行暴露后立马畏罪自杀的细节吗?可从案发至今我们也从未说过有怀疑过方止荷啊!即便我们曾经这么怀疑过但也未曾告诉过你们,她怎么就会以自杀的方式死在自己的寝房内呢?”

“我们并没有这样的计划,”青智成脸上浮出几分悲痛,“按照我们天衣无缝的计划来做根本就不需要以自杀来结束的,也许我妹妹是被人蓄意杀害的,否则大火不可能无缘无故烧起来,我妹妹也不可能不呼救。一定是有人发觉了我们的计划想勒索钱财未果才下了杀手。不然……”

“等等!”张梦鲤突然叫停言行激动的青智成,道,“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方止荷是怎么死的,而你怎么知道是被大火烧死的?”

青智成略带不屑地冷笑一声,道:“你们之前派人来通告要夜审我的时候我听一名狱卒说的。”

“有这回事吗?”张梦鲤转向站在一旁的狱卒问道。

“是有这回事,”胡肃愁率先站了出来,“当时我确实有跟我们曹头说过青府又烧死一个丫头的事。是小人多嘴,请知府大人恕罪。”

张梦鲤并未出言训斥,只是挥了挥手让胡肃愁退了回去。

“青智成,”张梦鲤又开口道,“你说青梦得和其子青录颜当年合谋杀死了你的母亲,如今二命俱殒,你又无真凭实据,仅凭一个同样已经呜呼哀哉的管家之言便来青府实行复仇计划,未免太过草率。”

“知府大人所言不错,”青智成处变不惊道,“我母亲被逼自尽时我和妹妹都只是襁褓中的婴儿,若非要拿出人证物证实在是为难草民,但我养父当年确系青府管家,临死前的遗书也写得清清楚楚,这是丝毫不假的,养父没有理由到死还撒谎欺骗我们。”

“本府姑且信你一次,”张梦鲤点头道,“我再问你,既然你们的计划如此周密,你怎么又会突然全盘招供呢?”

“回大人,”青智成答道,“我招供的原因有三。第一、我妹妹被人活活烧死,我要为她讨个公道,尽管对于身为凶手的我们来说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我们是为了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才杀人,所以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第二、杀害青录颜的整个过程我只是担任了负责出谋划策,具体的杀人行为都是我妹妹一人操作的,我想以此来降低自己的罪责,能有免受问斩的机会,将功补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妹妹被害——尽管你们一直认为她是自杀——使我懂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我希望能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也为了给蒋氏祖先积下一点后德。”

“你说的倒是句句在理,”张梦鲤提出质疑道,“但你说你在整个谋杀事件中只是负责出谋划策,整个谋杀行为皆由青若秋所为。但有一点说不通……”青智成听到此猛地抬起头来,凝神注视着张梦鲤,“……祭祖堂的佛像倒塌了,仅凭一女流之辈恐怕难以做到。当然,你可以说你的妹妹因为从小习武所以有非常人的力气,但那也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推倒,况且青录颜死之前还是个大活人,他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青若秋推倒佛像来砸自己却不躲避?”

“大人,”青智成再次解释道,“这个很好解释。佛像可以不是我妹妹推倒的,也许是青录颜反抗的时候自己推倒的也说不定。”

“你这个说法绝对不能成立!”张梦鲤立即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恕草民冒犯,”青智成辩驳道,“青录颜年方四十三岁,并非年老体弱之人,况且长年经商之人风里来雨里去惯了,身体自会比同龄人硬朗得多,我想推倒一个佛像应该不会很难。”

“本府的意思并非说青录颜没有那等力量,而是青录颜后脑勺的钝物伤口正是佛像撞击所致,一个人不可能推倒重物来压自己,简直是无稽之谈!”

“依知府大人所言,倒塌的佛像既非若秋所为,又不是青录颜推倒的,莫非大人另有说法?”

“当然,”张梦鲤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坚定,“佛像是你和青若秋一起合力推倒的。你身材瘦弱,又不曾习武强身健体,虽说你是男子却不见得有青录颜那般力气,你妹妹虽说身手不错,但终究是女子,身手敏捷不代表有一身蛮劲。既然此事已排除青录颜那就只能是你们兄妹俩合力完成了。”

“大人考虑事情果真是密针细缕,”青智成出言奉承道,“可大人有一点却解释不了。我之前也说过,知道我被藏在青府的除了若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若秋的好友、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江海凤,案发当晚因为止荷去谋杀青录颜去了,所以若秋托她给我偷偷送的饭。青录颜死时正是要用晚膳的时间,江海凤来送饭的时候我一直在地窖,一步也没离开过,大人可以传江海凤来求证。”

突然间,张梦鲤竟然无言以对,尽管他知道青智成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参与谋杀的实施行为,想以此获免死刑。但他又无从找到任何破绽。

“青智成,”思索片刻,张梦鲤下定主意道,“你明早之前给我这一份供词。将青若秋的罪状从实道来。本府会根据你的供词来验其虚实真伪,从而定夺你的罪责大小。”

青智成连忙磕头谢恩。

“看来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等明天问了江海凤才知道了。”张梦鲤又说道。话语中透出些许无奈,然后转向常丙琨,道,“常大人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常丙琨抱拳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已经起身的青智成道:“青智成,本县问你,即便你母亲确是死于青梦得父子的残忍虐待下,那你也不必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下此毒手啊。再怎么说他和你也是兄弟关系,这么做未免太无人道了。”

“大人是指青家的小少爷青詝成吗?”青智成抬起头,拧眉问道。

“正是,当年你和青若秋有幸被管家救了下来,可和你们同样在这个年龄遭到暗算的青詝成却没能躲过这场厄运。”

“不,”青智成踉跄着退了两步,摇头并摆手道,“我们没有杀青詝成,他压根就不在我们计划之内。”

“还敢狡辩——”

“常大人稍安勿躁,”常丙琨话还未完,张梦鲤便碰了一下他的手肘,接过话头道,“青智成可能没有骗我们,杀害青詝成的也许真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常丙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里除了诧异还是诧异,“莫非张大人早就知道个中真相?”

“我只是说也许,”张梦鲤再次不置可否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常丙琨对自己被张梦鲤像局外人一样蒙在鼓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碍于张是自己的上司,不敢怪罪,只是用请教的口吻问道:“大人若有疑惑不妨告予下官,也好让我能更好的为大人排忧解难。”

“此处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回青府再议。”说罢张梦鲤起身便走,几名狱卒连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