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格分析
“我们警方最关心的,还是破案的线索。”王大力站起身来,示意米多打开了窗帘,阳光照进房间,屋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人们的心情也一下子开朗了许多。“请各位指点一下,从这幅画上,我们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我指的是关于绑架者,也就是那个画家的一些线索,比如性别,比如年龄,比如他的性格,有可能从事过的职业,有没有可能在精神方面存在问题,等等。而且,按照白冰老师的推理,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已经成名的画家,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嘛,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圈定出一些可疑的对象?”
高飞听王大力说到那句“按照白冰老师的推理。。。”时,眼神诧异地看了白冰一眼,白冰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我来说说我个人的一点看法吧。”高飞先开口了:“从看到第一幅画时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画家对于人,对于他的模特,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漠。在他的眼中,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只是一个道具,因此,他在画中并未赋予人物更多的情感,这一点与写实人物绘画的基本特征是对立的。当我们描绘一个人物形象是,总是努力挖掘并赋予画中人物以其独特的个性或者情感。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的纯净,《戴珍珠项链的少女》的温婉。”
“但当我欣赏这两幅作品时,却完全看不到作者在人物情感、个性方面的任何努力。相反,作者刻意地消解了画中人物的个性,他所要表达的,一个是向传统人物绘画的反叛,另一个则是对生命的无意义的声明。在他看来,人仅仅是一种物质存在,思想是没有意义的,甚至生命也是没有意义的,他用一种对生命的蔑视、嘲弄、残酷来诠释自己的艺术观念和人生态度。”
高飞话中的一部分内容王大力并不太理解,也不太赞同,但他选择认真地听下去。
“能够形成这样近乎残酷且独特的艺术观念的人,我理解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自认为天才的人,这些另类独特的观点是自始形成并发展成熟起来的。如果是这种可能性,那么这个人很可能经历了残酷的童年,比如生在绘画世家,从小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但缺乏应有的情感关怀,在艺术天分的背后,是人文情怀的严重缺失,并最终导致人格缺陷。”
“还有另外一种人,就象白冰老师所分析的,是一个已经成功过的,但又对主流艺术观念严重不认同,在体制内平台以及主流平台上无法表达其艺术理念的画家。从画家的这两幅作品所表现出来的艺术水准来看,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我个人的从业经验和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可能在五十岁上下,在绘画界有一定的声望,极有可能在体制内有一定的职位。但这个人具有外在和内在两种落差巨大的冲突个性,我们无法接触到他的真实内心,也就无从通过考查他的外在表现来加以筛选。”
王大力觉得高飞的分析很有道理,他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男性、五十岁左右,画家,体制内?声望,分裂型人格?
如果是分裂型人格,能不能从医疗记录这个方面进行调查?想到医疗,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假定,假定您是这位画家,在您五十多岁时,已经功成名就,声名在外,当然与此同时,你在内心世界里对自己所处的艺术界也极为不满,长期以来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但是有一天,你想表达了,你想反叛了,有什么样的事件或者说导火索能够让你产生这种反叛的勇气,并真刀真枪地,以不惜绑架无辜者,以身试法为代价来付诸行动?”王大力看着高飞问。
高飞认真地听着,听完了,又沉思良久,才开口。
“如果我身患绝症,我有可能会放手一搏。”
“对!”王大力站起身来。
“画家,男性,体制内,功成名就,身患绝症,两重人格,很可能拥有一间地下室甚至一座远郊的别墅。以上特征很可能会为我们指向绑架者!”
“你怎么知道他拥有一间地下室或者一座远郊的别墅?”米多好奇地发问。
“因为模特的嘴巴这次没有被贴上胶带,也就是说,绑架者很有可能不怕她发出求救的喊声,从这一点推理,我觉得他要么有一间隔音效果很好的地下室,就像那些玩摇滚的地下发烧友们干的那样,要么有一间远郊的别墅。”王大力胸有成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