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发 在矿山抱病归来
韩妹妮 过年时祈神保佑
尽管世人都在千方百计地“偷”着吃了,可是,韩妹妮母子还是没有越雷池一步,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吃。公社医院的医生在东圩村进行血防调查的这天晚上,天气晴朗,昏昏的月亮照得大地能够分辨得道路出来。韩妹妮在夜里头十点钟的时候,叫醒了包包,说:“村上人把村边的胡萝卜都偷得差不多了,孩子,我们趁着这样好的月光,也去弄一点来吧。”
现在的包包,浮肿又浮到了小腹下,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两腿已不能上盘。他们走到了村口,见胡萝卜田附近有一个黑影立着。韩妹妮怕了起来,生怕有人在那里巡逻。她知道,她和包包眼下的身体,如果遇到了食堂里的干部,是跑不了的。于是,她拉着包包又转了回来。
到了家里,韩妹妮说:“孩子,饿死了算了。贼,我们是做不成的啊!”第二天,包包特别来到村口,见昨天晚上他母子看到的“黑影”,原来是一棵枯死了的老杨树!哎呀,真是虚惊一场。于是,整个大跃进中,韩妹妮与他的包包,虽然有企图偷点吃的想法,从此,却再也没有行动的胆量!
1960年的春节到了,然而,一点春节的味道也没有。现在的春节,只能是日期的象征,过了春节,人们知道又是一年了。此外,并没有过年的气氛。火炮,门对子在孩子们的记忆里早已消失,能记着的,只是去年大年三十晚上,食堂里供应了一顿干饭。
今天又是三十晚上了,中午,管理员程上锦却叫人们拿饭票去食堂里称米回家烧煮。规定每人称四两米,算三十晚上一餐和正月初一的一天口粮。他说,这是为了过年,食堂给大家的特殊优待。因为,一天只有二两多米,发四两米算是四餐,实在是多发了。
这多发的,虽然是各人拿饭票买的,是自己口粮,而程上锦却说:“给了你们的好处,你们要晓得好歹:这四餐的口粮,不能一餐就吃完了。要是都吃完了,以后没的吃,慨怪不到谁!”
来称米的人,因为能有米回家起火,都“领会”到这是福星高照了。听了程上锦的话,都唯唯诺诺;一些人为了迎合他,竟说程会计真会当家,发了口粮,还生怕我们不会过日子。程上锦口粮还没发完,食堂里的干部、炊事员们都离开了食堂,回家过年去了。人们能这样称米回家烧着吃,确实是今年过年的新气象。
韩妹妮领来一斤六两米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她不知道这点米全家人将如何过这个年。老天阴沉沉的,傍晚,赵恒发从矿山上回来了。他走过食堂的屋拐,韩妹妮就看见他猴着腰,慢吞吞地走来。韩妹妮对恒发的身体,本来就是悬着心的;这一下子,她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里来——果然不出所料,我的恒发啊,你竟然病得连路也走不动了!
韩妹妮迎了出来。到了跟前,听得他一步一哼。赵恒发见韩妹妮来了,竟站在原地喘起气来,他已经筋疲力尽了。韩妹妮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肩上背着一床被子,便伸手拿了过来。她将这些东西提在手里,定眼望着赵恒发说:“哎呀,你阿爸,你身体到现在还没好?”
赵恒发咳嗽了一阵,喘着粗气,齁齁齃齃地说:“嗯。何止没好,现在还发起老齁来了!”
韩妹妮听见他喉咙里的拉锯声,看着他有气无力,疲惫不堪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这一家人的情况,本来就令她揪心,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她带着无限的伤感,不无埋怨地说道:“哎呀,我的老天!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在那里不行的话,就赶快回家来。要死,我们死在一起,不能你一个人在外面受罪。现在,你身体这样子了,可怎么得了啊?”赵恒发没有力气理会她,一步一哼地往屋里走来。
韩妹妮跟在恒发后面,看着他蓬头垢面、一身龌龊,更是一步一哼,心想,他这样的情况,应该要用艾水熏一熏才好。好在今天是过年,食堂里发了口粮,允许我们在家里烧锅,我应该能够放心大胆地在这个机会里,烧点热水,再找点老艾来,让恒发好好地熏一把艾水澡才是。
于是,韩妹妮放下恒发带来的行李,将藏在小茅缸屋里的八张铁锅拿了出来。又将灶屋里残存的土灶,用碎石块码了个锅洞,放上了铁锅。便拿起打饭的木盆到前头沟里端了一盆水来,她将铁锅清洗了以后,舀了些水放在锅里烧着。灶前这点烧锅柴,还是她昨天在菜园组的田埂上临时拽来的。她在灶里添了一把柴后,又到荒废了的菜园地里老艾蔸处,找来一小把早就枯萎了的艾草,放在铁锅里与水一起煮着。
寒冷的冬天,想用艾水“熏一熏”,谈何容易?她家里既无澡盆又无保温的东西,想保持一会儿水的温度,也费尽了韩妹妮的心思。她左思右想,只好用打糊的饭盆做了澡盆,在破木箱里找了一块一尺见方的旧衣拆下的旧布,做了洗澡手巾;用小奶奶死后遗留的草席,在卧室里围了个圈,上面用棍子挡了起来,再盖上几件破衣,又在里面放了一只矮板凳。做好这一切后,她将那烧得冒着热气的艾水,用饭盆装着,放进了草席围成的圈子里面,叫赵恒发快进去熏澡。
赵恒发哆哆索索地脱掉衣服,往里面进去的时候,那草席圈里,已经热气腾腾了。赵恒发进去后,韩妹妮说:“你不用着急,好好的熏一熏吧。我这里给你准备着干净的衣服,你熏好了出来套上衣服,就钻进被窝里焐着。要是能趁热发一身汗,就会好得多呢。”
韩妹妮在菜园组里偷偷地带了几个白萝卜回来,本来是准备过年时全家人吃的。在安排了赵恒发熏澡后,她将白萝卜切成了片,放在锅里煎熬着。赵恒发洗了澡上床后,她马上端来萝卜汤,让他饱喝了一顿,才叫他躺下。她给他压好被服四周,又在被服上加盖了几件破衣,把被子压得丝风不透。她希望他能睡一个好觉,发一身好汗,能去掉喉咙中这“呼哧、呼哧”的气喘声。
赵恒发睡下后,韩妹妮来收拾他带回来的行李,一床棉被的白色被套,被泥巴染成了酱红色。被褥头像嚯刀布,不仅漆黑,还油光发亮。整床被套捏在手里,都潮润润的。她心里一阵酸楚:恒发呀,难怪你病成这个样子了!大约你连洗被子的工夫也没有啊!这被子长期的不洗,即使晒得再好,也是干爽不了的。你长期睡着这样潮润润的被子,哪能不生病呢?
当她看到恒发带回来的小布袋,里面竟是二斤多米时,又是一番感慨:哎!你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又病得喘不过气来,还节省着口粮?哎呀,恒发啊,你节省的这点米,不用说,是用你的性命换来的啊!我的苦人啊,你人在矿山上,心却时刻惦记着家里,惦记着孩子们啊!我俩在这应该还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时,不仅连孩子养活不了,自己也落得跟死人差不多了!这年头,躲在钟里不行,躲在鼓里还不行,躲到杨树里面了,也还活不成啊①!你当初死想梦想的要到矿山上去,以为那里比家里好。其实,那矿山哪能去啊?跟你一样上了矿山的董成田,不仅自己丢掉了性命,他那么好的一家人,也跟着消灭了!你赵恒发现在虽然还没有死,却也病成了这样!我见过发老齁的人,一旦这种病上了身,便将终生抱病,没有康复的指望了。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的重压,加上疾病的折磨,你比死去了又能强多少呢?
韩妹妮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还都这么小,正是需要父母照应的时候。于是,她深深地预感到,恒发病成了这样,即使是在正常的岁月里,这无情的灾难,也已经降临了!
韩妹妮再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他们虽然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是,见他们的阿爸这样的情况,也都洋呆呆地站在一旁,不时地向睡在床上的恒发窥视。大过年的,他们一点孩子的生气也没有,一毫过年的气氛都看不到!哎呀,恒发呀,我们本来能挣得衣食饱暖的,怎么竟走到了这样的一步?这就是命运吗?她滴血的心灵,充满了无限的苦楚!
韩妹妮知道,自己心里虽然难受,却还得振作起来。因为一家人还得吃“年”饭啊!她将恒发带回来的二斤米和自己在食堂里称回来的一斤六两米放在一起,用手仔细掂了掂,心里好像舒畅了一些:能有这三斤来米,好歹能有年饭吃了,还能留下一点过初一的一天。与平时比较,这就算很不错了。于是,她分出一斤多米来,放锅里炒熟了,又加进水去,煮成了一锅喷香的“炒米饭”来。
这些年里,人们都学会了用很少的米做出较多饭的方法了。这就是将米先炒熟了,再放进水煮成饭。这样煮出来的饭,不仅格外喷香,而且蓬松,数量也格外的多。这种饭虽然也还塞饱,只是因为米被充分的爆胀了,吃下肚后却不经饿。
韩妹妮煮好了饭,看了看天气。西边的乌云在山头上镀上了金光。太阳明显的还没有落山,天气是由阴转晴了。她心里想,过年能有好天气,也算是吉兆事呢。于是,她记起了以前每到过年时,她夫妻总是怀着虔诚的心,用早就准备好的祭品供着,烧香磕头、给祖宗送饭①,向神灵祈祷,祈求保佑,希望能有个好一点的未来。他们以为,这样做了,将来的日子就能放心得多。他们笃信,神灵是不会辜负善良的人们简单期望的。
现在虽然什么祭品也没有了,仪式也谈不上,可是,她笃信神灵仍然是存在的;神灵会洞察我们的艰难;没有祭品、仪式,是不会责怪的。而她的祈祷还应该进行。于是,她虔诚地、默默地说道:“老菩萨、老祖宗呀,这过大年的,我们应该给你们送饭,烧香磕头,烧纸钱呢。可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过年已经没有过年的样子了,连饭也没的吃饱,你们要谅解呢!”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又说道:“老祖宗啊,你们要保佑你们的子孙——我一家人太平相安啊!”因为她焦急着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她还怕自己家的祖宗力量有限,又祷告说:“东南西北中的神灵啊,请你们看在我一家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上,保佑我一家人太平无事啊!”
她说着,对着大门外边磕起头来,又转身向着屋里迎面墙的方向叩拜着。她的孩子们见阿妈这么认真的样子,站在一旁看得呆了。这是在打倒迷信的年代啊,磕头拜祖宗、祭神灵,是不允许的。要不然,她还得叫孩子们也都来磕头叩拜呢!也是今天过大年,食堂里的干部、村上的积极份子,都过年去了,不然,连她自己也不敢这样做呢!
韩妹妮祈祷完毕后,又到卧室里看看恒发。当她经过住在同一屋里涂姓母子的房间门口时,特别朝里面看了一下。见涂妈妈正和她的儿子小黄毛面对面地坐在床沿上。黄毛两眼发直地呆呆地看着地面,而涂妈妈却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黄毛。韩妹妮知道,在这过年的时候,他们想家了。可是,他们没说出口,韩妹妮不好明白地说出来。于是她说:“黄毛妈,你老人家饭烧好了吗?”
涂妈妈噙着泪水说:“姐姐”,其实,她比韩妹妮大六、七岁,可是,总是称呼韩妹妮为“姐姐”。“我有什么饭烧啊?我俩总共才八两米,吃了今朝就没有明朝了。有了这点米,我连锅也没有,还烧什么呢?刚才,我找了个黄泥巴钵子,放了两把米在里面,用砖头码了个圈子。”她用手指着门拐边,韩妹妮见这里有她煨着的火堆,火堆外边用砖头围着。涂妈妈又说:“连柴禾也没有,我在后面扫了一抱碎树叶子来,在这里煨着的呢。”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孩子他阿爸倒自在,早早地就离开了我们,多省事。哪像我这样活受罪呢!”
韩妹妮听了,知道她在思念自己的丈夫了。韩妹妮早就听她说过,她的丈夫因为得了气管炎病,总发老齁,前一年死去了。她儿子小黄毛半大还小,母子俩在当地生活不下去,便外出逃生。当他们来到东圩村上时,正好是敞开收留外来人的时候。当时黄忠岳与他老伴林老太已经搬到她女儿一起住去了,韩妹妮家有了空的地方,于是,这母子俩就被安排在这里住了下来。涂氏母子的家史,韩妹妮哪有心思打听,所以只能知道这一点。涂妈妈对于丈夫的去世,常常说:“这年头,他也该死了。许多身体好的人都死了,他一个老病胎子,哪能活得成!哎呀,只是苦了我们母子俩!”每当此时,她总是泪水涟涟。所以,现在赵恒发得了哮喘病,也发起老齁来,韩妹妮便害怕得很。此时,她也算是伤心人,可是,却劝起流泪的涂妈妈来。
韩妹妮说:“黄毛妈,黄毛阿爸已经死了。人死是不能再活的了,你也不要太伤心呢。我想,他要是不死,你们也不会从太丰到我们这里来受罪的。现在这个年头,比你们难过、伤心的人多着呢。‘人到驼子树,只好弯弯腰’。好歹黄毛越来越大了,你们会苦不长了,慢慢地会好起来呢!”
涂妈妈说:“姐姐,我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呢。只怕我死后小黄毛也难活得起来。姐姐啊,我还能想什么好起来啊!”
韩妹妮无言相慰,只好说:“涂妈妈,你不要乱想啊,小黄毛还要靠你照应呢!”说着,往自己卧室里来看望恒发。
韩妹妮来到赵恒发面前,听他虽然喘着粗气,然而,却听不见喉咙里原来那拉锯似的发齁声音了,她心里像卸掉了一块大石头。借着晚霞射进来的亮光,她看了看恒发睡熟了的面孔,见他脸上红干干的。她以为他在发烧,遂用手摸摸,觉得虽然有热,却不烫人。于是,松了口气。又向空中祈祷说:“靠菩萨啊,你这一觉醒来就好了吧!”
恒发大约太累了,现在正熟睡着。对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居然没有反应;韩妹妮看过了他后,来到灶间准备吃年饭了。
韩妹妮到卧室去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灶间围着灶了。小三牌更是踮着脚,小手伸在锅盖上,想往锅里抓饭。包包吓唬着他说:“锅里的饭才烧熟,滚烫的。你要是不要手了,你就抓吧!”三牌听了,只能谗涎欲滴地望着热气腾腾的锅盖,闻着米饭的香气,不敢伸手抓饭。
韩妹妮来到灶间,见孩子们都围在灶台旁,知道他们急候着想吃饭了。于是说道:“今天是过年,食堂里发了口粮来,你阿爸也带了米回来,我烧了喷香的炒米饭,有你们吃的呢。你阿爸又累又病,正睡熟了,不能惊动了他,让他好好的睡一会吧。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呢。”
小三牌哪听她这么说,没等她说完,就跺着双脚,大声嚷嚷道:“阿妈,毛毛要的,毛毛要的啊!”
韩妹妮看他一双饿狼觅食的眼睛紧盯在锅盖上,鼻涕流到嘴里,连着口水,咕咚咕咚直往肚里咽,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想骂他:“你这个饿牢里放的鬼啊!”话到嘴边,因为过年,忌讳起来,遂改口说:“你这孩子,阿妈就让你先吃吧。你阿爸反正是在家里,等他醒了再吃,也算是团圆了啊。”于是,她揭开锅盖,立刻,香喷喷的米饭味,浓浓地弥漫了开来。
这一斤多米,居然煮出了五六碗蓬松的米饭。他们母子四人每人都吃了一大碗。还剩了的,韩妹妮不准吃了,说“锅里的我们都不能吃了,留给你阿爸吃呢。”可是,三牌狼吞虎咽地吃了他的一碗饭后,还靠在灶边吵着说:“阿妈,毛毛要的,毛毛还要的嘛!”没办法,韩妹妮只好又给他添了一锅铲。
递饭给他时,韩妹妮说:“三牌,你吃了这许多,应该不要吵了!你知道吗?你阿爸还一点都没吃呢!”小三牌像听懂了似的,端着饭碗,踱到堂前来,吃过以后,果然没有再来要吃了。
韩妹妮把留给恒发的饭用碗盛了起来,就着烧饭的锅烧了点热水。天黑了的时候,一家人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洗脸洗脚。他们把水弄得哗啦哗啦直响,赵恒发也醒了。韩妹妮说:“你阿爸坐起来吧,我给你添饭来吃。”
赵恒发说:“我想先喝点水。等一下再吃一点吧。”
三牌听了说:“毛毛要的,毛毛要的啊!”
恒发说:“三牌,阿爸都给你吃吧。过年呢,没有好东西吃,也要吃个饱饭啊。”
韩妹妮说:“这小孩子,肚子好像通了海。总是毛毛要吃、毛毛要吃的。过了年都六岁了,还自己惯着自己,毛毛,毛毛的呢。哎!哪一天能让这毛毛吃饱肚子就好了!”她说着,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赵恒发听了,像想起了什么,说:“快到过年的时候,我们矿山食堂里收留了好几个别人丢弃的孩子。吃饭的时候,任他们吃饱。他们才来的时候,个个瘦得像猴子。只几天功夫,我看见他们脸色都红润起来了。”韩妹妮听了,想起了村上被送走的孩子,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叹了一口气。这是过年啊,她怕犯了忌讳;又是在孩子面前,她便把想说的话忍了下去。于是,去灶间给赵恒发端来开水和米饭。小三牌吵着还要吃,只好又给了他一点。
①躲在钟里不行,躲在鼓里还是不行,躲到杨树里面了,也还活不成:相传黄巢起义领兵初征时,特别向他的好朋友杨和尚告别。杨和尚得知黄巢带兵来了,害怕得很,生怕杀了自己。于是躲到了庙里的大钟里;但是,他怕黄巢来后会敲钟,于是躲进了鼓里;又怕他来了要打鼓,于是,躲进了庙前一棵空心的老杨树里。黄巢来后,找不到好朋友,闷闷不乐。临行,为了给朋友一个纪念,他挥刀砍断了庙前的老杨树。不想,好朋友的头颅竟随老杨树倒下时滚了出来,黄巢见了伤心不己。这里是说,当时普通社员,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难以活生。
②送饭:活人办饭食给死人吃,是纪念死人的一种仪式。方法是将饭食包括菜肴,用洁净的器具盛着,摆放在供桌上,烧起香来,并口中念着要请的死人名字或者称呼,请他们前来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