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雨 无辜遭暴打
赵恒发 无奈别妻行
董正祥的儿子董尚良在村东小学念二年级,知道奶奶生命危险,还有一堂体育课没上便请假先回来了。见奶奶已经睡在了棺材盖上,父亲和三叔父都跪在她的头边,已经哭得像泪人一样,知道奶奶已经死了,尚良也哭了起来。董正祥见儿子来了,止住了哭声,对他说:“你现在不要哭了,到西边田里去找一下赵队长,就说奶奶已经断气了,请他来一下。”董尚良走了一里多路,找到了劳动的人群,在人缝里哭哭啼啼,人们一见,就知道他的奶奶做古去了。于是,董家所有的人一齐跑上田埂,到老汉家里来了。赵恒顺听说了,马上叫了赵恒生和鲁老二,与他们一起都回来为董家料理丧事。
料理丧事的人都在这里忙碌着。已经到了打晚饭的时候了,赵恒顺对董正玉说:“你拿个饭桶跟我来,我叫炊事员打点饭给你们。”于是,他先到食堂里等候着董正玉。这时候正是食堂才开饭的时候,打饭的人还不多。董正玉拿着个大饭桶来了。赵恒顺对炊事员杜二丫说:“杜炊事员,你打五斤米的饭给他,他的老娘死了,还有几个帮忙的,一起给他五斤米的饭!”杜二丫望望赵恒顺,又望望董正玉,心里说:给他这么许多的饭,又没有告诉艾连长,恐怕不妥当吧?但是,这是赵队长发的话,赵队长可是从来没有吩咐过给谁多打饭呀!论职位,他比艾连长也不小呢!于是,心里虽然矛盾着,嘴上却不敢说,老半天,才慢慢吞吞地拿起打饭的锅铲和碗来,嗫嚅着说道:“这,这……”赵恒顺见了,知道她有顾虑,于是说道:“什么这呀,那的,要是有人说话,你就说是我老赵发的话,有事情找我,你不要担心。”杜二丫虽然不情愿,也只好按数给了董正玉的饭。
当天晚上,杜二丫将这件事向艾德发和程上锦说了。程上锦马上责备了杜二丫,说她不该听了赵恒顺的话;而艾德发到底因为心虚,说道:“给他去吧,这老不死的到底是死了,省掉了没事就在家里烧锅的麻烦事。这样也算少了一害。”程上锦听了,也只得罢了。
第二天上午,董正祥的妹妹,嫁在南陵马仁渡的大珠子奇迹般地回来了。原来,他们的弟弟董正佩昨天下午到了她家,她这才知道了老娘就要死的情况,今天早上就请假赶回来了;到了家里,老母亲已经逝世了,她这才算是赴了她老人家的丧。董家兄弟在赵恒生和鲁老二的帮助下,草草地安葬了田老太太;艾德发他们虽然没有找到董正佩,大约也知道他逃奔了他乡,于是,只是扣掉了他的饭票,也没再追问什么。
艾德发弄死了田老太太,他又遭了殴打,董正佩奔走了他乡以后,便与程上锦总结起这其中的得失来。鉴于挨打的原因,他们认为,是艾德发自己太大意了造成的。他们本来以为都军事化了,谁还敢与军事命令相对抗?想不到居然就有人漠视这一切,竟敢动手殴打了他这个自诩不可一世、说一不二的发号施令人!于是,他们更加警惕起来,总结着这一回的教训说:“这二十八连的人,并非都是鼻涕虫,今后遇着事情,还必须得看人办事”。
秋已经深了,太阳也没有了力量。赵荣雨在学校里还穿着夏天的小单褂。因为,这两年布票每人只发八尺,韩妹妮没给他做新夹衣。要是穿上旧夹袄,不仅太小,穿在身上长度只能达到肚脐眼,胸口扣不起来,只能在腰际扣上两颗扣子,而且又是补丁摞着补丁,实在难看。虽然学校里大多数人早就穿上了夹衣,可是,他却不肯穿。
像赵荣雨这样在这深秋的时候,还穿着单褂的学生还有不少。老师怕学生冻坏了身体,总是叫学生们要添加衣服。他们知道学生们都没有稍微像样的夹衣,但是,即使是既小又破的穿在身上,比只穿单褂总要强些。于是,梁老师对学生们说:“同学们穿破衣来上学并不可耻,这是勤俭节约美德的表现。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我们都要多穿点衣服来上学。不能因为怕穿破衣,冻坏了身体。我们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不要紧,要紧的是应该要爱干净。穿着破衣,干干净净的上学来,一样光荣。”赵荣雨听了梁老师的话,回家把破夹袄找了出来,准备下个星期一就把它穿着来上学。
星期六的下午,同学们都不上课了。因为秋高气爽,野外许多小沟小塘都干涸了。鲁小春来找他,说到干涸了的水塘或水沟里去寻找点小鱼或者捡点河蚌、螺蛳回来。因为没有太阳,还有风,凉得很,如果还只是穿单褂出门,着实受不了。于是,赵荣雨将已经拿出来的破夹袄穿在了身上。他们来到村南长沟旁,那本来一沟的水,现在也只有半尺深了。他俩下到沟里,用心地在沟里摸着。约莫摸了半个小时,只摸了几只小蛤蜊。正扫兴得准备离开时,程上锦野外巡查来到了这里。他看见了赵荣雨,便想起了上半年为端板凳,让他摔得吃了亏,一直无缘报复此仇的事来,现在要借以报复了。于是,他立即声色俱历地吼道:“小狗日的,谁叫你们在这里乱摸?这是试验田的水沟,等水干过了,沟里的泥巴就要出上来做肥料的,你们把它搞湖掉了,还怎么出得上来?”他不由分说,就窜下沟直奔赵荣雨打来。
其实,程上锦这是强词夺理的借口:等这沟里半尺深的水干掉了,泥巴早就沉淀得还了原,哪里还会妨碍“出上来”!这两个小学生看到了这个打人魔王,吓得往沟的对面埂上跑去。程上锦见状,绕到窄处,跳了过来。背着打人的竹棍,向着他俩撵来。
程上锦穿着解放鞋,这两个仅十周岁的小学生却都赤着光脚。田埂上的茅草像尖刀一样地刺着他们的小嫩脚①,痛得像针戳一样。他们顾不得了,拼着命的奔跑。程上锦脚在鞋内,又拿出了最大的爆发力,跑得飞快。不到五分钟,他的打人棍便够着了赵荣雨。一棍子刷②来,赵荣雨顿时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响,一股暖流涌了上来,鲜红的热血立刻铺到了脸上。赵荣雨双手捂着冒血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程上锦跨过赵荣雨,直奔鲁小春,喝道:“看你这小狗日的还能跑到你娘的皮里去!”又一棍子向着鲁小春打来。鲁小春头略一偏,打在了他的肩膀上。程上锦一步跨来,抓住鲁小春的头发,往自己面前一拖,把鲁小春拖了个仰面朝天地摔倒在田埂上。他又将鲁小春从田埂上扯了起来,用棍子像赶牲口一样,将这两个小学生赶到了食堂门口。
到了食堂门口,赵荣雨头上的鲜血已经糊住了半边脸,又顺着脖子流到了夹袄上。杜二丫见了,赶快报告了艾德发,艾德发马上来了。程上锦见了艾德发说道:“这两个小狗日的,把你们试验田那条沟里的泥巴弄成糊了,今后还怎么出上来做肥料?”艾德发向程上锦挤着眼睛说:“这孩子搞得一脸是血,还不叫他去洗一洗,多难看哪!”说过对这两个小学生呵斥道:“都做小学生了,还这么瞎沸③?看我告诉你们的老师去!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艾德发今天这么宽容起来,令这两个小学生都感到意外。于是,都各自回自己家去了。
晚上,韩妹妮在菜园组里回来,赵荣雨将下午遭到的祸事向她哭诉着。韩妹妮看了看赵荣雨的头,再看看他那破夹袄,这夹袄因为是黑色的,看不出血的颜色,却是硬邦邦的一片,还有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韩妹妮心里非常难过,心想,孩子有什么过错,居然被打得这样?于是,她什么都不顾了,直奔食堂里来。杜二丫见了,知道她是来找程上锦的,便笑嘻嘻地迎着韩妹妮说:“大妹子,你是找程会计的吗?他到营部领米去了还没回来。下午他失手把你孩子的头打通了,流了许多血,我见了赶快告诉了艾队长。艾队长批评了程会计,说他太蛮撞了。现在他也知道错了,给了一毛八分钱的饭票在这里,说是给孩子养伤的呢。”
杜二丫其实比韩妹妮年纪小得多,只是长得高大,又当作炊事员,便卖起老来,对一般人都称妹子兄弟的,人们也都不分大小,都叫她杜大姐。杜二丫说着,从怀里探出三张六分的饭票来,递给韩妹妮。韩妹妮哪里肯接。杜二丫又说:“大妹子,你也知道,程会计还从来没有认过错,艾队长也从来没有这样批评过他呢,今天都还是头一回。你是明白人,明白人应该能明白事啊。你找了他,又能找出什么名堂来呢?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听我的话,这事就这样算了吧。”说着,把韩妹妮拉到一旁,悄悄地对她说:“艾队长就要入党了,还要靠赵队长说句好话呢。不然,你想,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情啊?”
本来,韩妹妮也知道,找程上锦无异于是到老虎头上擦痒,危险得很;可是,孩子被打成这样,就是危险,哪怕拼了命,也要向他讨个说法。不想却遇到杜二丫这样打圆场,她只好顺坡下驴地自己回劝起自己来了。
于是,韩妹妮说:“孩子今天并没有不对的地方,你程会计却把他打成了这样。杜大姐,人心都是肉长的,做娘的见了,心里怎么不难过?”
杜二丫听了,知道韩妹妮已经被说动了,便将韩妹妮拉着在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说:“大妹子,不瞒你说,当时我见了也觉得难看得很,也是艾队长做了党的积极份子,就要入党了,还想靠靠赵队长呢,这才放走了这两个孩子。不然,他们还会有苦头吃呢。你是明白人,千万不能坏了艾队长的好事啊!”说着,将一毛八分的饭票硬塞给了韩妹妮,将韩妹妮的肩膀扳得转了半圈,让她面朝着大门,意思是叫她该回家去了;自己则转身到厨房里为来打饭的人们打饭去了。
临走时,韩妹妮问道:“杜大姐,有热水吧?我马上来打点水回家给孩子洗一下。”杜二丫满腔热情地说:“有,有哇,你来打一点吧。”
韩妹妮只好将满腹的怨气揉了又揉。回到家里,她再次看了看赵荣雨的头,那被打通了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头发被血糊住了,也结成了块。她拿个木头脸盆,去食堂里打来热水,仔细地给赵荣雨清洗着。又叫赵荣雨将破夹袄脱了下来,放进热水里泡着。那股血腥气味遇上了热水,腾上来的热气血腥味更加浓烈。她怕孩子冷,找了件破单褂给他加在身上。可是,这件单褂还是四年前做的,大小和破夹袄差不多,衣袖也只能到胳肘弯,下摆只齐肚子眼,肩膀拉不上,两襟合不拢。可是,她还是叫包包将就的套着;还怕他冷,竟将过冬的棉袄找来给他穿上,这才去食堂打饭。
董正佩那天下午从家里逃出去,过了芝渡河后,考虑到当天走到大工山已经太晚了。便来到了他家嫁在马仁渡大姐姐大珠的家里。他两点来钟便到了大姐家里,大姐他们也在大跃进,家里没有人,门只是虚掩着的。他因为是逃出来的,怕在外面寻找大姐会招徕麻烦。于是,便推开门,在她家里坐着静等。一个下午,他只在大姐的木桶里舀点水喝了;饿了,只好硬生生地忍着。等到傍晚,外甥才从学校回来;太阳落山了,大姐才从田里回家来。
当天晚上,姐弟俩谈了心。他俩的景遇虽然有别,却也相差不多。董正佩谈到了要投奔大工山时,大姐告诉他:“那里太远了。不久前新镇公社在桃花山开办了铁矿,那铁矿山就在弯子店附近,是荣春在那里负责。你姐夫因为有个老表在那里做工班长,三天前也去了那里。那里粮食能吃得饱,做活也不算累。现在正是大量招收工人的时候。你不妨去那里吧。”董正佩听了他大姐的话,特别是知道了荣春在那里负责,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就去了桃花山,他大姐便回东圩来奔她娘的丧。
东圩人惯来只知道从家里到田里,从田里到食堂里的事。其实,世界上大办钢铁已经如火如荼了。新镇公社不仅在桃花山开办了铁矿,还在石谷山砌起了炼铁的小高炉。政府把大办钢铁比作了打仗,开矿和炼铁的地方,被称为前方,在村里做农业的被称为后方。这一天,公社民兵团下来了命令,调集所有的青壮年民兵到新镇西边的红山头上挑露天矿石,支援前方石谷山的小高炉炼铁。至此,东圩的人才知道,现在不单农业在跃进,这“大办钢铁”跃进得还更加红火呢!
从红山头上运铁矿到石谷山小高炉炼铁场,必须先由人工挑到芝渡上船,再由船航运去。从红山头到芝渡是十多华里路,而且都是山间小道和阡陌田埂,这矿石非人工肩挑不可。在接到民兵团的命令后第二天,东圩青壮年劳动力天没亮就在食堂吃了饭,带上自己的夹篮扁担,到红山上去挑露天矿石。一担矿石送到船上,已经是十点钟了,又回来吃饭。去挑第二担,送到船上后,是下午两点多;再吃了饭,还去挑,回来的时候,就是太阳落山了。于是乎,每人每天挑三担,连续挑了三天,人人都跑得筋疲力尽。红山头上实在找不到露天矿石了,才告罢休。这三天里,食堂还算体谅人们辛苦,没让人们太饿肚子。
挑完矿石的当天晚上,赵恒发家里的人都上床睡觉了,筋疲力尽的赵恒发自己正欲关门休息。黑暗里,董正佩却摸进了门。他进了门后,就迅速地将大门关了起来。赵恒发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怕被艾德发发现了。黑咕隆咚的屋里,董正佩压低声音说:“小娘舅,我是特别来给你家荣春送信的。荣春现在当了公社的工业部长,在桃花山负责开采矿石。桃花山你知道吧?就在弯子店的东边。在那里的人,做的是工人劳动,比做农业要轻松些,粮食也能吃得饱。荣春知道家里人不单饿饭,还常常受气,日子不好过。他说,你要是想去的话,现在正是时候。”
赵恒发听了说:“正佩,你没上大工山,怎么到了桃花山,又怎么见到了荣春呢?”董正佩将他没去大工山,而是去了桃花山的原因,和荣春在桃花山当了采矿负责人的事再说了一遍。赵恒发听了,想了一下说:“难为你这个时候来告诉我。你说的事,让我考虑一下。桃花山那地方我知道。就是去,我也得先和你小舅母商量好了。”
董正佩听了,说道:“好吧。这样,信我算是送到了。我这就走了。”说过,踅出了大门,消失在黑暗里。
社会整体为了体现人民公社的工、农、商、学、兵五业俱全的优越性,大队办了一些工副业,还办起了木工组,董正玉被抽调到木工组做木工去了。石谷山办的小高炉炼铁,又调走了四个青年劳动力。就在董正佩回来后的第三天,董正祥也无声无息地不见了,想必也是去了桃花山。于是,二十八连的劳动力明显地少了许多。
赵恒发辛辛苦苦,在菜园地里种了一些蔬菜,被艾德发的突击队铲除干净后,家里人就只能硬碰硬地吃着在食堂里打来的这点东西,生活更加艰难了。为了能使孩子们少一点吵闹,他和韩妹妮总是忍着饥饿尽量少吃。这艰难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他夫妻愁眉苦脸。现在村上走了不少劳动力,这些出去了的人,有时候回来,都说粮食比在家里好得多,加上董正佩送来荣春的口信,赵恒发也做好了要到桃花山谋生的决定。
双晚已经齐穗了。这天晚上吃饭时,赵恒发捧着碗,低声地对韩妹妮说:“有件事我想了好几天了,想跟你商量商量。”
韩妹妮说:“什么事啊,你说吧。”
恒发说:“荣春现在当了公社的‘工业部长’,在桃花山负责开采铁矿。五六天前董家老汉偷偷的回来了,还带来了荣春的口信,说矿山上粮食比家里配的多,叫我也上矿山去。刚才我已经和吴老二说了,你要是能让我去的话,我们想明天就到那里去了。到了那里,我要是能节省点米下来,就经常给你送回来,你想办法烧着给孩子们吃。这件事还得瞒着小艾他们,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就走不成了。我走过后,你在家里会更加艰难。这点口粮,要顾孩子,你又白天黑夜的在外面,我真不放心呢!可是,为了能省点米回来,能把孩子们养得大,不这样做,我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韩妹妮听了,半晌没有回音。她心里那苦涩的味道,无法用言语来说!赵恒发知道韩妹妮的心事,默默地静了一会,干脆推开饭碗,说道:“妹妮,没办法呀,我也不愿意走。可是,在家里守着,我们就得一起饿饭;到一定时候,我们就得一起被饿死。我这样出去了,说不定自己饱了肚子,还能接济家里一点。难,只是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更难。可是,就是我在家里,带孩子的事也全是你的,我也帮不了什么忙,顶多一餐省一口给孩子们吃。这省一口,其实都是省得我们自己的性命啊!明天我走了,你大不了遇事没商量,孤单了一些。人到了驼子树,只好弯弯腰,这是万不得己的呀。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和孩子们的,你放心好了。”
韩妹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吧。到了那里,叫荣春照应你一点。你是个实心坨子④,没有见风使舵的本事。在外面七老子八娘,情况复杂得很,能说会道的人总占上风,老实人会多吃些亏。要不是荣春在那里,我真不放心让你去呢。”
他夫妻俩,就这么说定了。这年,赵恒发三十五岁,韩妹妮三十四岁。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赵恒发便叫来了吴老二。好在天气还不算寒冷,他们只带了些换洗衣服,在艾德发还没有催人们上工的时候,就偷偷地离开了东圩村,到桃花山矿山上去了。
①嫩脚:因为是学生,不常赤脚,受不了草刺泥陷,与常赤脚的相比,脚嫩得多。
②刷:由远处扫着打来。这里是指打的意思。
③瞎沸:指孩子没有规则的活动。这里指不该动的东西却动了它。
④实心坨子:坨子,实心的圆形物件。这里指实实在在的忠诚人。
○5他们满以为此行能改善自己艰难的环境,却哪里想得到,那等着他们的,仍然是无法逃避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