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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保罗是下一个

2022-07-01发布 5691字

理查德辛辛苦苦从证物房里夺走了信函并且将其销毁,他当然不能让信函的部分信息泄露,可是就从保罗供述的部分内容来看,似乎他就没有打算要将信函的内容全部公布,不过他仍然要消除公众对于信函的疑虑。

理查德:保罗先生,请问你是什么职业的呢?

莫妮卡直接翻白眼,她知道这个家伙就是在明知故问。

保罗:英国的刑事独立检察官。

理查德:毕业于哪个法律学院?

保罗:林肯法律学院。

理查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很眼熟,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能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吗?

保罗:当然,我当然可以。我们见面的地方应该就是法庭,也就是这里。

理查德:噢,认真看这个案件的一些材料,你也是负责这个案件的其中一个检察官,为什么你会成为证人坐在这里呢?

保罗:因为我做事的态度不够端正,而且总是违反规定,所以我被驱逐出境,无法再负责该案件的起诉工作。当然,在那之前,我仍然只是负责提供宝贵的意见,别的没有。我的存在则显得一点也不重要。

理查德:当你负责这个案件的起诉工作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渴望将我当事人入罪。

保罗:我说了,我只是负责提供宝贵的意见……噢,不,不能算是宝贵,全是意见。

理查德: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保罗:是的。每一个检察官都渴望将被告入罪,这恰巧就是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理查德:入罪可以,但是必须按照合法的程序来。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读过那些信函?

保罗:我相信没有。

理查德:难道说,整个检察官队伍里,只有你在认真对待?

保罗:不,我只是喜欢提前做好准备,阅读了所有的材料。

理查德:既然没有人看过信函的内容,而你又说自己读过了这些材料。也就是说,无论你怎么编造谎言,都没有人可以证明真假。

保罗:我没有编造谎言,我说的全是事实!

理查德:是的,你的确没有说谎,除了一件事,你这一边被驱逐,那一边就成为了控方证人,时间上太过于巧合了,不是吗?

保罗:没有办法,证物被盗走,我们失去了很重要的证物,可是我的确读过那些材料,只有我可以将那些材料的内容复述一遍。

理查德:因为你们弄丢了证物,自知处于下风,对于整个起诉的工作很不乐观,因此你们非常不甘心,想要站稳立场,所以就计划让你当控方证人?检察官,起诉工作不是这样做的。当目的变得十分强烈而又不得不做的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复杂。你很肯定你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得那么清楚,还是说部分内容只是你想让陪审团听到的,而且是对本次的起诉工作绝对有利的?

保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别的理由去反驳他,但是很显然,法官的立场动摇了,他也看得出控方的鱼死网破的举动。

无奈,莫妮卡只好传召了新的证人,她就是那晚在酒店房间里被捆绑了超过一个多小时的性感女士。

她有一个非常神圣的名字卡琳·霍妮,意欲迷离的双目,放荡不羁的招牌动作,从进入法庭再到进入证人栏内都吸引了无数的性暗示目光。

法庭内引起了短暂的骚乱,法官干咳嗽了一会来缓解尴尬的氛围。

她带着新奇刺激的心态在法庭上进行了宣誓,表情一点也不严肃,也不觉得自己在宣誓,反正就觉得很好玩就对了。

莫妮卡很伤脑筋地安抚着小脑袋,总担心她待会在法庭上“口吐芬芳”那样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走完宣誓的流程,就连书记员也被她迷住了,她还对着旁听席位上的查理很甜蜜打了一声招呼,查理想假装不认识她。

莫妮卡:在案发的当天晚上,你经历了什么?

卡琳:那天夜里呢,很闷热,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反正我出了很多汗,此时我也在奖励与鼓励自己,对生活要有更大的期盼。当然这种鼓励是物理式与生理式的。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很顺利。突然有个人在外面敲门,我过去打开门一看,发现是一个帅哥,他的双手孔武有力,肌肉发达,而且目光相当虔诚,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我就邀请他进来坐,他却表示要借我的房间用一用。

莫妮卡:所以你就真的借给他了?

卡琳:大半夜的,我也没事做,所以就让他待在里面。谁知道他突然提出要跟我玩个捆绑游戏,你知道的,我最擅长玩这种游戏……不,我的意思是,对于这种游戏我不是很抗拒。我就抱着好玩的心态尝试被他捆绑起来,不过他的手法确实很熟练,比我专业多了。

莫妮卡: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请不要省略中间的过程。

卡琳:他就是什么也没有做。他把我捆绑在椅子上,就知道趴在门上,透过猫眼死盯着对面的房间,盯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我不确定,我只依稀记得是半个小时左右。然后他就开门,朝对面的房间走过去,临走之前还特意用布之类的东西塞住我的嘴巴,我明明想让他塞别的部位,或者不要用布。可是他的确这么做了。

莫妮卡:他除了将你捆绑起来之外,别的就什么也没有做?例如洗劫财物之类的……

卡琳:他又不是美国人。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跑到了对面的房间。

莫妮卡:当晚将你捆绑起来的那个人是否在法庭上?如果在,你是否还能认得他?

卡琳:当然认得,毕竟他那么帅。

彼得居然在法庭上害羞起来。

莫妮卡:麻烦你指他出来。

“坐在犯人里,靠近左手边的那个。”

莫妮卡:你很肯定是他?

卡琳:是的,我一直记得他。

莫妮卡:之后你就一直这样被捆绑着?

卡琳:是的。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有警察来了,他们将我松绑,我才重新获得自由。

莫妮卡: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会出现那么多警察吗?

卡琳:我对面房间发生了谋杀案。有人死了,有人被杀死了!对!就是这样!

莫妮卡:你的意思是,亲眼看着被告进入对面的房间……然后将死者……

理查德: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检察官企图在诱导证人回答毫无实质证据的问题。

布鲁斯:反对有效。检察官不能擅自引导证人作答,必须由证人亲自讲述那晚的经历。

卡琳:反正我亲眼看着他朝对面的房间走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有警察破门而入,将我放了,我这才知道对面房间发生了谋杀案。而那个家伙又去向不明……

理查德:证人,你只需要回答对面发生了谋杀案即可,其余的你不必多言。

卡琳无可奈何作罢。

莫妮卡: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需要补充的问题。

理查德:当晚我当事人进入你房间的时候,你是否有过一秒钟的时刻,认为他是坏人呢?

卡琳:你要我说啊?其实也不像。他挺好的,目光和善,给人一种安全感,而且情感丰富。我如果觉得他是坏人,就不会让他轻易进来了。

理查德:当他提出要将你捆绑起来的时候,你有抗拒吗?或者反抗过吗?

卡琳:当然没有,这不正合我意嘛。不过,他没有做我想象中的那种行为,而让我感觉有点失望罢了。

理查德:当他离开你房间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卡琳:关着。

理查德:那就是说,他出去以后,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你都不知道。

卡琳:我当然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理查德:你当时是否发现他携带了武器呢?

卡琳:没有,他肯定没有携带武器,要是他这样做了,我根本就不会让他进来。

理查德:当你得知对面房间发生了谋杀案,你是怎么样的反应?

卡琳:你真的要这样问我嘛?要我说,其实我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这根本与我无关,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感到激动,更别提有什么反应了。

理查德:你从来没有联想到我当事人的身上?

卡琳:没有。他那么可爱,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莫妮卡咳嗽了几声,可是卡琳比较心大,根本察觉不了什么。

理查德洋洋得意地说着: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莫妮卡估计快要被气死了,找回来的证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看到理查德得意洋洋的笑脸,她简直想掐死他,她很爱他,只不过有的时候真的想一脚踹他去西班牙斗牛。

布鲁斯法官眼看控方的形势并不利,立马就终止了审讯,解散了陪审团,只能后天再接着审理。

离开法院,在自由女神雕像象征着法律的公正与制衡的底下,他明显在等待着她,她很快就发现了他,不过没有径直走过去,而是故意躲开他,他看出了倪端,跟在她后面:法院没有出人身禁制令吧?我们可以谈话的,对不对?

“我知道我们可以谈话,可是我们身份悬殊。”

“这里又不在法庭。”

“我的队友不会允许我们交流,今晚在伦敦街的酒吧碰面,大白天的不方便。”

结果夜里他们真的在酒吧里碰面,英国佬真的很喜欢喝啤酒,整个酒吧吵得要命,两人就像间谍交流那样,隔着挡板,扯着嗓子进行交流。尽管喊得很用力但是还是听不太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能不断重复刚才的话。

“保罗怎么就变成证人了?”他问着。

“不要明知故问。”她谴责他,要不是隔着挡板,她会掐死他。

“不是,你们编造谎言也要符合逻辑。”

“我们没有编造谎言,保罗的确看过那些材料,我们不会妨碍司法公正的。”

“噢,保罗的确接触过那些材料。”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些信函,难不成是你偷了?”

他突然就很慌张,语无伦次地重复念叨着: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律师,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多不卫生。

“这跟卫不卫生有什么关系?”

“你偷取信函,他也偷取信函,这还不是不讲卫生。”

“真不知道你在慌张什么。”她喝了一口鸡尾酒,皱着眉头评价道:这里的妞怎么那么丑。

“保罗是看完所有的材料了嘛?”

“这个你自己去问他吧,能不能不要聊这些无聊的事情。”

“噢,好吧。”他应声说着,突然觉得很尴尬,因为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原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跟她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于是两人就开始了尴尬的聊天,什么话题都能扯进来。虽然很无聊也很尴尬,但是他们终于找到了单独相处的时刻,其实也还算挺开心。那晚他们没有喝多少酒,基本就是躲在酒吧的不起眼角落里胡扯。直到天亮,他们才从酒吧里钻出来,相互道别之后,他选择找一家旅馆短暂休息。他体内有酒精,加上身体疲劳,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不适宜开车。他突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在英国的南部租房子,在伦敦多好,反正也不用他出钱,“兄弟会”给他报销,他根本不需要为组织省钱。不过,他听说伦敦下面埋藏了很多的尸骨。《法律与秩序》中就有一句经典的台词:伦敦就是建立在死尸上面,下面是白骨累累,每日都会有人为此死去,根本不需要觉得奇怪。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法律与秩序》的剧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赞成反派蛊惑人心的一顿说辞,大概是让他内心好过一点吧。不过这也说不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心跳越来越缓慢,肋骨仿佛刺穿了心脏与肺部那样,扩张异常困难,在胡思乱想之际,他慢慢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旅馆的老板在敦促他办理退房手续,他心里很慌张,丢下100英镑就不顾而去。

他没睡多久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他开着自己的车,往英格兰南部驱往小镇,或许是他的某种直觉,他总觉得小屋里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某种奇怪现象。他的车速稍微快了点,但是不妨碍进度。

仿佛开了半天的路程,他回到小屋子里,立马把门关上,打开电脑,输入了独立的系统密码,进入了“兄弟会”的系统界面,有了新的任务需要他去执行。怪不得他一整天都心有不安,原来是组织派给了他新的任务。奇怪,他虽然是新人,可是他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那种,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呢?他想不明白。他对准着摄像头,人脸识别加声音密码,接着他解锁了新的任务。通知的状态栏是古老的颜色,也就是说,它不是新的任务,而是在原有旧的任务的基础上再增加新的任务,但是任务名称不变。他戴上5D眼镜,进入了虚拟的科幻世界。在这里,他可以看到很多绚丽多彩的画面,虽然只是模拟,但是也足够震撼。情报员在向他介绍这一次的主要任务:

当然,情报员只是一种声音,一种人工合成的声音,本质上还是人类的声音,只不过是混合了人工合成。

“你的目标人物—保罗·克利,英国的刑事中央检察官,独立律师,可以在司法部任职也可以在私人执业的事务所接官司。年轻的时候曾经修读过医科,但是在一次偶然的手术失败之后被取消了毕业资格,他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去了林肯法律学院修读法律。在主修法律期间,他还副修了比较文学、心理学、精神学以及情绪化管理还有中世纪哲学。曾经信仰天主教,但是后来像英国那样将其背叛,信仰了新的教会。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在下个月来临之前将他杀死。”

就像往常那样,他总会问为什么。

而系统识别也会准备了执行任务的具体原因:

“根据可靠消息,保罗很有可能接触过信函,换言之里面的内容他全部都知道了。知道教会的秘密的人就一定要死。”

“如果我失败了呢?”

“那么死的就是你,而下一个杀手会接替你的任务。”

“非要这样做吗?”

“这就是杀手的任务,你无法抵挡也无法控制。”

他关掉了虚拟系统,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与眼前的电脑以及刚刚偷跑进来的两只小猫,它们白天闹得可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很安静。他把整张脸埋进手掌里,仿佛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也很正常,他每次执行任务要杀害目标人物的时候就很谨慎地挑选目标,就是因为他不希望刺杀一个对社会有重大贡献的人。保罗很显然就是这种人,他不仅是医生而且还是律师,尽管他没有毕业,可是他将来的成就对社会是深刻的、持久的。那天在法庭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欣赏这个人。没想到因为信函的问题,他要被人害死了。不过……为什么“兄弟会”的情报会那么准确无误呢?算起来,审讯仿佛还在昨天,情报就泄漏了?到底是哪个情报机构如此迅速,难道是CIA?不可能,这里可是英国,CIA渗透进英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就难免有点担忧了。他们之前跟CIA有过很多次合作,刺杀过好几任美国总统,不过那也是年往事,他还没试过刺杀总统。要是有机会他倒也想尝试。这种刺激的行动谁不期盼呢?刺杀总统他可就不必纠结善与恶的问题。想着想着,他的想象力都快要爆炸了,他兴奋不已,问着:与我们合作的情报机构是CIA?

电脑的人工智能回答着:很遗憾,无可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与我们交换情报的是“姐妹会”

他重复念叨着:兄弟会?姐妹会?那还挺有意思的。

然而他还是得面对现实,要开始计划刺杀保罗。

他告诉过自己,做杀手也得有个道德标准,除非可以证明他是死有余辜,否则他杀了他就是使人类的文明倒退几百年。他用手敲了一下桌子,突然触碰到一个文件袋,上面什么也没有写,他好奇地打开了袋子,里面全是偷拍保罗的照片,记录下来他的行踪,例如每天习惯性去哪里,回教会还是去医院做义工,还是在众议院发表演讲,做政府的游说工作者。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开始拍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看来组织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这一次他非死不可。

他无可奈何抽出其中一张照片,将其缓缓撕毁,放在火盆里将其燃烧……不用多久,照片就化成了一道灰烬。他不忍心地闭上眼睛,很心急想寻求解脱,好让自己好过一点。

最后他抱起了怀里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