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带着女儿瑟瑟发抖在机场售票处排队准备购买前往英国的机票。文森在英国被逮捕,还要受审的消息使他异常遗憾,更遗憾的是,他要照顾女儿,不能过去帮他。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改变了主意,宁愿带着女儿一起去英国也要去帮文森。当然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之所以那么勇敢,向联邦法院提出告病假的申请,还要远赴英国是因为美国本土的一只不知名的猴子在华盛顿特区乱窜,关键是猴子的体内有病毒,通过抓伤人体,让病毒进入了人的体内。临床表现为发热、身体不适、疲乏、头痛、肌痛、背痛,有时伴有咽喉肿痛。传播的途径多半是体液或者是血液。不过医学界一直对于该病毒的爆发原因以及爆发的地缘而表示质疑。根据第一名患者的伤口来看,并没有在伤口处发现疑似病毒的基因信息,只是第一个患者凑巧染上病毒,然后被抓伤,所以在初期被误以为是猴子传染了病毒。其实这种病毒大概类似于天花的弱化版,有伤害性但是上限很低,反倒是很容易传播,在华盛顿特区就有4000人感染。其中以儿童群体感染率很高,由于儿童的抵抗力远没有成年人厉害,因此他们很容易就被感染上。其余的州也开始了大面积感染,其中以儿童被感染的病例在一个星期内迅速升高,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在商量对策的过程中充满了傲慢与偏见,彼此不肯合作,所以就导致了应对方案实施与落实大大拖延了最佳时机。大面积的儿童感染病例在不断增加,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包围了美国政府,城市乱成一团,为了保护孩子,不少家庭暂时搬迁到新泽西躲避猴痘的感染。
而黑泽明的选择当然就是带着女儿暂时躲到英国那边去。然而飞往英格兰的机票被限制在360张,一旦售罄,就会切断去往英国的渠道。而英国的机场也做了针对从美国而来的游客的临时措施,必须进行活体检测,确定儿童的身体没有带有某些可传染性的病毒之后才能进入英国的境内。
在机场里,许多家长与儿童都变得很安静,他们变得人心惶惶,不敢轻易接触陌生人,默默地办理着登机手续。
在等候登机的时刻,他还要默默忍受着前妻对他的谴责,有流感病毒却还要带着女儿四处跑,她表示越来越不放心让女儿留在他身边,他不甘心地反驳:“既然你不愿意,你可以带她回德国,我无所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没有回音,隔了一会才进行反驳:现在女儿你也有份的。
他告诉他自己,必须要趁着气,不然会被对方给气死,他念叨着:亲爱的,我现在很忙,我得带着女儿去英国,如果你有时间呢可以过来。
妻子没有回应,挂掉了电话。
5分钟后,他带着女儿坐上了前往英格兰的航班。
一路上他都盯着女儿的身体状况以及某种变化,只要她一咳嗽或者说头晕,他就立马按求助按钮,但是幸好,在飞机上一切都相安无事,顺利降落在英国境内。
他在伦敦大桥内的酒店里找到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不过很奇怪,他住下的楼层里,其中有一个房间是使用警戒线给围了起来,看来有凶案发生了呢。他本来担心会惹上麻烦,想着换别的楼层,可是仔细一想,只有这一层享受着特价的优惠,别的楼层价格可太贵了,他无法承受昂贵的酒店价格,于是只好咬咬牙关,在这里住了下来。他选择了C899,把行李都放置好以后,他利用酒店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可是半天也没有人接听。没有办法,他只能去伦敦警察大厅去寻找文森。不过现在已经是夜晚,他不方便出去,于是带着女儿在房间里恐慌不安地度过了一个寂寞的夜晚。
第二天他带着女儿去警察大厅,找到了文森,并且在待审讯室里与他见面,女儿则坐在一旁阅读《罗马帝国史》来之前他警告过她,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不可以随便发表意见,也不可以发出奇怪的声音。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很感谢你,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跑过来见我。”文森苦笑着,动作利索地点燃了香烟,询问着黑泽明,黑泽明表示他现在不喜欢吸烟。此时他女儿突然来了一句:我要,请给我一支香烟。
黑泽明笑着说:小孩子闹着玩的而已。转眼之间他又变得严肃起来并且及时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在德国的时候,妈妈就教会了我吸烟。只不过她不让你知道这件事而已。”
黑泽明都快要崩溃了:你看,我的前妻把孩子都宠成什么样了。真够遗憾。对了,是东德还是西德。
她嘲讽道: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那我的香烟怎么办?”
文森笑着递了一根香烟过去给她,并且示意让他放轻松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眼睁睁看着女儿在他面前吸烟,看她那副极度享受的嘴脸,他甚至一度怀疑她不是在吸烟而是在吸食大麻,美国有很多个州吸食大麻不是犯法,那些选民为了选票的问题,政客便什么鬼条件都会答应。他都快要被美国的制度给搞疯了。当选民需要同性恋合法化,政客们就会同意,并且答应他们使同性恋通过法律;随之而来的就是变本加厉,更要求了大麻合法、堕胎合法……逐渐的,选举成为了政治正确的把戏,政客们为所欲为。他不禁开始担心未来。
“你女儿挺可爱的,她叫什么名字?”
“弥赛亚·凯伦·黑泽明。我不明白我的老爸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文森愣住了,勉强为其辩解:至少凯伦作为中间的名字比较好听。
黑泽明解释着:中间的名字是她自己要求增加的。亲爱的,你为什么不能放在最前面呢?至少来说,念名字的时候很少有人念中间那一部分。你中间的名字仍然会被忽略掉。
“不,那是妈妈给我的名字,我不能改掉,所以我希望在中间再增加一个。”
黑泽明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转眼问道:对了,你这个案件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说你谋杀了那个家伙呢?
此时此刻,文森已经在说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本来想着退房,坐飞机回美国,结果在机场就遭到英国警察的逮捕。他们起诉我的罪名是谋杀了阿德里。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牵连,也估计是我当晚就住在阿德里的对面房间,只能说算我倒霉了。”
“阿德里……”他念叨着这个名字,不禁酝酿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在哪里见过呢?不对,应该说这个人我是不是认识呢?
“反正我是没有印象。”文森挪动了椅子,这个举动多半是掩饰内心的不安。
“听上去你不认识这个人。那样你就可以放心了。”黑泽明说着。
“噢?为什么?”他问着。
“疑罪从无。”黑泽明简单地解释着:那些家伙,尤其是检察官如果没有办法向陪审团证明你的杀人动机是可信的,陪审团不会同意检察官的公诉。
“是吗?”文森故意地说着:“可是检察官却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会发起公诉。”
“还有这种事?哪个混蛋检察官会那么嚣张?”
“我想,你说的这个混蛋检察官就是我了。”莫妮卡从外面走进来,她在门口就已经听到黑泽明的声音,最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是真的,黑泽明真的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跑来这里做什么?”莫妮卡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美国爆发了猴痘,儿童感染的机率很大,我带着女儿过来逃难。”
“所以说,你向检察法院请假了?”
“是的,我可是走完了整个流程的。”
“谁批准你的流程?”
“我想那个人你也认识,她就是梅菲斯。”
“噢,好美妙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她,太容易配合了。”
莫妮卡突然有些生气,又仿佛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我最好的助手,她应该跟我一起办理这个案件。
黑泽明不以为然地强调着:我也不知道,在临请假之前,她好像在跟进几宗金融诈骗案件,涉及的金额还挺大,要调取的证人数量也很多,所以。
“所以她现在来了。”梅菲斯突然出现了,就像莫妮卡那样,丝毫没有征兆就闯了进来。
两人十分激动地拥抱着,就差接吻了。
文森弱弱地挣扎着:我的天!这里可是我的主场!
他们几个感觉有点抱歉,一个个接着离开,黑泽明回过头静悄悄对他说: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在庭审即将开始之际,莫妮卡不可能再在理查德的房子里住宿,她最终也只能找了家酒店住下来,黑泽明也碰巧与她们住在同一家酒店,区别在于,莫妮卡住的酒店是可以报销的,由国际检察官体系的慈善基金所拨款,包括梅菲斯也一样,不过她的就由联邦基金所报销,综上所述也就黑泽明是告病假,不能报销所有的开支。他并不觉得可惜,一路上他都缠着莫妮卡在抱怨:
“太过分了,文森可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友善又亲民,还乐于交流。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谋杀犯呢?”
莫妮卡很开心地反驳他:对,没错,难道所有的谋杀犯都会在脸上刻上我是谋杀犯等字样?真相,我们需要的是真相!你并不需要操心这些,你在请病假!凯伦还只是个孩子,猴痘病毒还在流行呢,你得照顾她!
“怎么可以这样,我也是检察官之一。”
“亲爱的,你只是临时检察官。”
此时他手里还牵着凯伦的手,他愣了愣:所以,晚安吧。
莫妮卡有点惋惜,上前拥抱着他,他突然来了句:所以,你觉得弥赛亚这个称呼不太好是吗?
“我想,凯伦会比较亲切,你说对吗?凯伦?”
“你想做就去做,女士。”
回到酒店里,梅菲斯与莫妮卡住在一个房间,倒也不是梅菲斯要为联邦政府省钱,只不过如果要讨论案件的话,住在一起会比较方便。
梅菲斯惊呼道:你带的东西可真不多。
莫妮卡有点抱歉也有点害羞,很隐晦地说着:“是的,本来行李应该不少,只不过它寄生在某一个小镇里。”
“很好,我们一起来讨论这个案件的其他细节吧。”
莫妮卡有点想笑:慢着,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要讨论案件的细节?
“是的,事实上,我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这个案件的一些细节。好吧,那些资料放在你的桌面上,在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就接触到了。你或许还没看过一眼?关于案件上的问题?”
“我还没有接触到,事实上。不过没关系,谁会在意呢?你说是吧?对了,你不是还在处理几宗金融诈骗案吗?”
梅菲斯抖了抖肩膀:都处理好了,嗯。就是如此。
“都处理好了……是什么意思?那么容易处理的?”
“金融诈骗在美国多半无法起诉,你懂的,最多就是罚款,银行家们最擅长就是交罚款,然后逃避刑罚。”
“但是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永远都不能,你懂的。”
“最后怎么样了?”
“可能会引发经济危机。”
“不是,我是问,被罚款后的银行怎么样了?信誉是否受损了呢?”
“亲爱的,根本不可能信誉受损,他们往往会继续旧形象,借贷放贷,拼命作死,直到下一次危机的到来。”
“听上去还挺沮丧。”
“我也觉得是这样。”
“所以你准备用什么策略呢?”莫妮卡在试探性地询问,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时间去研究案情。
“得了吧,你才是检察官。”
“是这样的,我想听听你的策略。”
“我想,我的重点会放在两名被告的可疑行为上,从侧面展示他们的杀人动机,以此来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预谋地去执行这些可怕的事情。因此在法庭上,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往死里怼,将他们的形象有多恶劣就说得有多恶劣。”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呢?”莫妮卡不太自然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时不时瞥向窗外。
“这里是英国的法庭,你必须残忍,当然除了残忍之外,你还必须讲求公正与公义。”
“这似乎由我来定义。”她就这么说了出口。
梅菲斯笑着说:“不,并不是由你来定义。英国政府不会只聘用你一位律师,还有别的检察官也会参与其中,当然你是主角,因为你是国际检察官体系,许多国家都在等着看这一场好戏呢,万一效果还不错,就可以吸引到更多法律体系比较发达的国家加入。”
“你这么说,我的压力突然就变得好大。”
“你可以放心,一切都不是问题。”
“好吧,不过开庭陈述以及听证会的内容,我想就需要你来帮忙。构思点什么的,拜托了。”
“可是我没有带笔记本电脑过来。”梅菲斯举起双手,表示无奈。
“我做到了。”莫妮卡从袋子里拿出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屏幕,表示让她尽情发挥。
尽管梅菲斯还没有搞懂为什么要做这些工作,但是也只好服从。
莫妮卡趁机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还特意提醒梅斯菲:噢……我很尊重私人空间,所以你进来之前记得敲门,然后我会很友好邀请你进来,在此之前,你是不能擅自闯进来。
还没等梅菲斯答应,她就关上了房门,重新拿出监听所需要用到的设备,她重新连线,打开了服务器,进入了监听频道,她的窃听目标仍然是刘易斯,从她接手了这个窃听任务之后,她就无法猜测终点在哪,或许她会一直搜集关于他的情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上面的人开始宣布任务结束,那才是结束的那一天。
在电磁波发生了反应之后,她听到了杂乱无章的动静,背景音好像是一个加工厂,她分明听到了机械操作的杂音,十分的尖锐,但幸好设备做了简单的优化,在她耳朵里不至于成为一种绝对致命的噪音。椅子被放下的声音,随后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口音:
“该死的,爆发了流行性病毒,孩子们正在受苦呢。”
“不用害怕,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未来前进呢。”
“美好的未来?老哥,在我们的计划里就没有病毒的存在,我们好不容易才搞起来的经济体系眼看就要成功了,现在要崩塌了,我们就得前功尽弃了。”
“美国政府可以依靠印刷钱币来举债度日。再疯狂也会让经济拼命增长。”这下子她听出来了,是刘易斯的声音,在工厂运行的背景音里能分辨出来的确不容易,只不过是经济的尾音还懒,让她听出来了。
“可是一旦经济倒退,我们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给上帝一点时间,我相信上帝会给予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太自信了,先生。”
“我分析过联邦法院处理过的案件,总算让我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关口。”
“嗯?你想说什么呢?”
“不,我还不能说。我让你设计的东西,你都设计好了吗?”
“差不多了,一个可以用来迅速自杀的道具,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
“高楼大厦崩塌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的目的。”
设备到了关键时刻就被中断了,或许是信号出了问题,她很烦恼地摘掉了耳机,使用智能翻译,将他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全部给翻译出来,一字不漏的那种,就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遗漏,她盯着电脑的屏幕盯了半天,很遗憾的是,刘易斯全程都在使用某种暗语,并且很巧妙躲过关键字眼,所以没有多大的帮助。她只能靠自己对刘易斯的观察写了一段分析的材料,连同那些录音一起上交给组织设定的服务器里,作为一个储存的媒体机构。迅速自杀的道具?为什么美国人需要这个?他到底在策划什么呢?这边刚刚制造了大混乱,那边又在计划某些奇怪的要点。看来他隐藏在美国的城市里的确会对联邦造成一种看不见的伤害,根本防不住。
在面对突如其来并且无法阻挡的袭击,她顿时有点心灰意冷。她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进来已经超过两个半小时,漫长的窃听任务常常使她忘却生活中的计划。她藏好这些设备,轻手轻脚移动到客厅,发现梅菲斯已经睡着,就趴在茶几上,客厅会刮来一阵寒风,她帮梅菲斯盖上外套,免得受惊、着凉。很快,她就发现了茶几上的草稿纸,她随手拿来起来,欣赏着梅菲斯杜撰好的内容,不得不说,的确很动容,最容易激发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