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陈述完毕,检控方要开始传召证人。
海伦不想动,待会她还有一个案件要出庭,于是她给其他律师打了个眼神,他们立马就心领神会。
珍站起来说着:法官大人,控方要求传召马克斯出庭作证。
丽塔·赛德尔:本席同意。
马克斯其实就是那晚的保安,他是第一个发现窃听现象的人,因此他对于这个案件而言则是具有更深刻的意义。
老保安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腿脚也不利索,进来的时候,还要庭警扶着他进来。
黑泽明见状,立马就想到了一些事情,在助手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助手立马就开始使用电脑找资料。
马克斯在法庭上宣誓,尽管咬字清晰,但是也能听出他的状态比较虚弱,上气不接下气的。
“I swear by almighty god that 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证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在他宣誓完了以后,黑泽明需要的资料也就到手了,他让助手第一时间跑去打印。
珍:在2024年11月24号夜晚,你在哪里?
马克斯:我本来已经下班了,可是我回到家才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于是我就怀疑我的钱包很有可能遗漏在会议室,所以我就匆匆忙忙赶回去,希望能找到钱包。
珍: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克斯:其实吧,这件事情说起来也很奇怪,原本我漏了钱包在那里,第二天回去拿也可以,并不碍事。可是那天晚上我就是神神叨叨,一直在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回去拿。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我,推着我往前走。于是我半夜往办公大楼折返。结果我在会议大厅外面就听到了一阵子小动静,多年的保安工作经验告诉我,里面肯定有贼,可是会议大厅只是召开会议的地方,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要偷盗也不会往里面钻。因此他们肯定不简单。我没有犹豫,直接闯了进去,勒令他们不要乱动。
珍: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马克斯:5-6个人,打扮得像一个小贼那样,鬼鬼祟祟围绕在办公桌附近。接着我去搜查他们的东西,结果发现他们身上藏有大量的窃听器,其中绝大部分已经成功安装在会议大厅的某一个不起眼角落。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我报警了。
珍:你很肯定,他们当时就在现场装窃听器。
马克斯:是的。他们连工具都准备好了,其实很充分。肯定是有预谋有计划地进行安装窃听器的。
珍:你觉得他们的职业是什么?
黑泽明:反对!法官阁下,控方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丽塔·赛德尔:反对有效。
珍: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丽塔·赛德尔: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此时黑泽明的助手已经回来,他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
黑泽明:你三更半夜跑回去还挺有毅力的。
马克斯:为了拿回钱包没办法。
黑泽明:你平时有没有加班的嗜好,或者是习惯?
马克斯:没有,我从来不加班。加班本来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加班没有人喜欢加班。我们是普通人,除了金钱与工作,我们需要更多空余时间去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守在工作岗位上。那样很可怜,非常可怜,超级可怜。最重要的是,拼命加班还是依旧贫困。我说的是黑人。
黑泽明眼睛像是发亮了那样:恭喜你,你的确没有说谎。我翻查过你以前的所有工作记录,你的确从来不加班,很好,很有个性,很有信念。如果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执着,世界应该会很美好。可是……你一个不肯加班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钱包而半夜跑回去拿呢?不合逻辑吧,钱包真的那么重要?你第二天也会上班,上班再拿不就行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急着在黎明降临之前拿回钱包?
马克斯:我说了,我自己本身也是摇摆不定,只能说上帝在指引吧。
黑泽明:你可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上帝,听不到的。我想知道,你是负责哪一层楼的保安工作?
马克斯:6楼。
黑泽明:你平时会进入会议大厅吗?
马克斯:不会。那里压根就不归我管,我才懒得去管。
黑泽明:既然那里不属于你管辖的范围,你也从来不去那里,按道理来说,你出现在那里的概率应该很低才对,为什么你的钱包会遗失在那里!
马克斯顿时就懵了:我……可能是其他同事捡到我的钱包,而他又在那里做事,带着我的钱包做事,结果就碰巧掉在那里。我这么说,你觉得合理吗?
黑泽明:不能接受。
珍:反对!法官阁下!我不明白!为什么辩方律师非要提问那么多与案件毫不关联的问题。我觉得他故意在带着我们绕圈子。
丽塔·赛德尔:辩方律师,你能否直接一点?
黑泽明:法官阁下,没问题的,很快就会进入正题。证人,请你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钱包会在那里遗失。
马克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黑泽明:我手上有犹大门办公大楼的闭路电视,大约在中午时分,议会大厅走廊的闭路电视拍到你与一位很性感的金发女郎走了进去,而在半个小时之前,里面的监控设备被关掉了,也就是说,你们进去以后的20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你的钱包就是在那个时候丢失的。到了这个时候,你确定还需要我接着说下去?
马克斯一脸颓败的样子: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我值班时间,我用了20分钟与一位金发女郎在会议大厅发生了性关系,钱包就是在那个时候弄丢的。
黑泽明反问:那就是说,你承认你自己在值班时间嫖娼,擅离职守,毫无法纪,明知故犯。
马克斯:是的。我以为只要时间够短,他们就不会发现。可是还是暴露了。
此时的黑泽明内心终于放松下来,其实如果马克斯坚决不肯承认宿娼,他是没有办法逼他承认的,毕竟里面的闭路电视已经关掉,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所说的那些。最后那一句话其实是他故意吓唬对方的,没想到还真的唬住了,他运气不错。
黑泽明:当你闯进去的时候,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珍: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引导性问题。
丽塔·赛德尔:反对无效。证人的第一感觉我们必须知道。
马克斯:像小偷。但是他们手里的设备在告诉我,他们绝对不止是一般的小偷那么简单。
黑泽明:当日只有你一个人冲进去,他们有5-6个人,而最奇怪的是,偏偏他们就是被你全程控制住,直到警察的到来,他们才被逮捕,是不是这样?
马克斯:没错。
黑泽明:但是你只有一个,孤立无援,他们随时都可以反手制服你,然后逃离现场。根本没有必要乖乖在现场待着,等警察的到来。
马克斯:虽然是很奇怪,我也觉得不寻常,但是它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黑泽明:我觉得他们是故意被你逮捕的。
珍: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凭空猜测。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万众瞩目的一次公平审讯终于结束了开端,后面还会继续。不过一个检控队伍的检控官们可就不轻松了,经过这一次,他们才意识到,有很多地方还是存在不清不楚的现象。
海伦可就没有那么轻松,她这边处理完,还要赶着去另外一个法庭参与另外一个案件的审讯。
交通谋杀案的审讯正在等着她,画面一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包括新人法官杰克,他正在打瞌睡呢,书记员也很无聊,陪审员的神情相当沮丧,她闯进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一点也不在乎异样的目光,她可是连续处理两个案件的检控官,迟到是在所难免的。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书记员在轻声提醒杰克法官,是时候起来审案了。
杰克法官终于醒了,神情呆滞,不知所措,声音有些粗旷:人都到齐了,控方可以开始传召证人了。(刚刚睡醒的时候,声音多半都很粗旷)
台下的人听到法官的声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辛波斯卡弗也无法忍受。
还好助理早就把相关的资料都摆在桌面上,她只需要稍微看几眼就能知道今天大概要传召哪些证人。
海伦:法官阁下,我要求传召甘德出庭作证。
法官:本席批准。
甘德是酒吧的老板,身材异常肥胖,啤酒肚很明显,由于身材肥胖的缘故,他走路都异常艰难,有的时候还需要庭警扶着他,他才能安全到达证人栏里。
他很庄严很严肃地进行宣誓:
“I swear by almighty god that 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证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海伦: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甘德:我是一家酒吧的老板,酒吧的名字叫“蓝色音调”
海伦:你是否认得坐在被告栏里的小男孩?
甘德:认得。他是酒吧的老熟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喝了几杯就会离去,一般很少闹事,比较斯文,脾气也很好,有的时候我还会送他几瓶啤酒还有一份意大利面。
海伦:为什么你要对他那么好?
甘德:你不明白的了。开酒吧的人,往往最害怕的就是客人搞事,难得这个小男孩又是熟客,又不胡闹,我感谢他都还来不及呢。
海伦:在2025年的2月,你有没有见过被告?
甘德:见过。那晚他开车来酒吧,告诉我,他很失落,很想喝酒,他要了很多酒,包括鸡尾酒、红酒、威士忌、伏特加……
海伦:法官阁下,我这里有一份关于被告当晚在酒吧消费过的清单。以你估计,他当晚喝了那么多酒,醉到哪一种程度呢?
甘德:已经是不省人事,走路都成问题,我当晚拉着他,让他别走,哪怕我让他在酒吧过一夜也可以。可是他坚决不让,非要立马离开,我劝不住他,只好让他离去。没想到当晚就出事了。我看了新闻,真是人间悲剧。
海伦:刚才你好像提及到他是开车来的?
甘德:是的,他每次来酒吧都是开车,我很肯定他是有车的,但是有没有驾照我就不知道了。
海伦: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甘德:认识他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驾照,他对交通道路的常识似乎是相当缺乏,我有时候跟他分享遇到过的交通事故,他丝毫听不懂,根本分不清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我可以得出结论,他没有驾照,因为他对交通道路的知识丝毫不懂。
海伦:纵使是如此,他仍然每天开车到处去逛。
甘德:没错。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出过意外,我也就不多说什么。
海伦:所以他当晚是开车离去的?
甘德:没错,我看着他开车离去的。
海伦:你真的那么肯定?
甘德:相当肯定。
海伦:很好,谢谢你。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辛波斯卡弗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连串的德文,随后她整理了黑色衣袍,调整了姿态。
辛波斯卡弗:虽然我们西区的国家没有明文规定的禁酒令,但是你是否知道,所有的酒吧经营场所是不允许向未成年人销售酒水,其中就包括香烟。
甘德:我知道。
辛波斯卡弗: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么麻烦你看清楚我当事人的样子,他是否像一个成年人,他连胡子都不曾拥有过。
甘德:年龄这回事,表面上是无法看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
辛波斯卡弗:但是你刚刚还称呼他为“小男孩”
甘德:上个世纪,美国向日本投下的那颗原子弹也叫“小男孩”,这也不能意味着什么暗喻。
辛波斯卡弗:你只需要回答我,你究竟是否知道他还没成年?你回答我的时候可要记住了,这里是法庭,你已经宣誓过,不能说谎!
甘德德眼神有犹豫,最后还是承认了:他的确还没有成年。我知道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很抱歉。
辛波斯卡弗:既然你明知道他未成年,你不能向他销售酒水,为什么你还要任由他在你的酒吧消耗那么多酒精饮品?
甘德:我说了,他当时很失落也很沮丧,他非要喝。我是不能干预他选择的权利。
辛波斯卡弗:你不能干预?还是你不想干预?毕竟他喝的越多,你就能赚跟多的钱;良心没了,你可以赚的就更多了!
甘德:没有!我没有!
辛波斯卡弗:我当事人当晚来你的酒吧喝酒,请问他是一个人吗?
甘德:没错,的确是一个人。
辛波斯卡弗:但是他消费的那些酒精饮品可不是他一个人喝的。
甘德:没错,他还请了很多人喝酒。
辛波斯卡弗:既然他请了很多人喝酒,会不会就意味着,他一直在请别人喝酒,而他自己却没有喝呢?
甘德:不可能!在他离开的时候,我还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很浓重,而且他走路都走不稳,总是东歪西倒,无法走直线,就是宿醉的一种现象。
辛波斯卡弗冷笑着:请问你那晚有没有喝酒呢?
甘德:肯定有。他们喝得那么高兴,我也忍不住参与进去了呢。
辛波斯卡弗:你喝了多少?
甘德:不记得了。
辛波斯卡弗:第二天醒来什么也不记得,算不算宿醉的第二个现象?
甘德:算吧。
辛波斯卡弗: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甘德:是的,情况就是如此。对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法庭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包括杰克法官,他一边笑着,一边在记录证人的证词。
海伦都彻底绝望了,也懒得说什么,她只想尽快结束这愚蠢的一天。
辛波斯卡弗:法官阁下,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
辛波斯卡弗离开法院,不法之徒此时已经被军队驱散,附近的环境已经相当安全,危机警报已经解除,黑泽明正趴在栏杆上吸烟,等待着她。
她看到他,娇涩一笑,倒在他怀里,两人象征式亲了一口,相互问着:情况怎么样?还算乐观吗?
“过程十分顺利,但是总是会勾起仇恨。”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答对方。
两人苦笑着,今天他们俩再也不想开车,很安静的走在马路上,边沿总是出现受伤的示威者,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发出呻吟、求救的声音。
她对于受伤的示威者有点表示担忧,他却打消她的念头:他们能跑去示威,必然是预料了这种后果,倒也不必心疼。
她表示:如果只是一个示威者受伤,那倒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好像一整条街都是受伤的示威者。
他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的说着:噢,这个世界向来如此,我们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