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难以入睡。

老婆问：“怎么了？偶像的形象坍塌了？呵呵。”

我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袁校长比前几任都善良，肯帮人，也肯为职工谋福利，但是栽倒在‘色’字上。”

老婆说：“你别听钱兴国咋咋呼呼，抓到实锤了吗？他就是怀疑而已，你还当真了？杨佳丽本来就长得不错，又会打扮，现在又离异了......”

我说：“我是信的，因为他姐姐说过，校长年轻时犯过几次风流事，不然早当上局长了。”

老婆说：“我也听说，你们校长能力很强。但人无完人，你就当没这回事，不就行了？”

我说：“这其实不关我的事，我是替袁校长担心，如果他真跟杨佳丽暧昧，并且为了提拔杨佳丽先把陈小春提副校长，人设就毁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中层干部不服袁校长，私下里议论纷纷。”

老婆白了我一眼，说：“你管它干嘛？别被人利用了！下级不服上级有什么用？翻得了天？夏剥皮当年还胡作非为呢，只怕你一个。你要念着当初袁校长拉你一把，对你的好，不要管这闲事！做人要感恩！”

我想想老婆的话也有道理，反正纸包不住火，袁校长和杨佳丽到底啥关系，时间长了肯定知道。

第二天上班，我照例过磅、吃早饭、做学习强国。

袁校长手里夹着烟走进来，说：“今天好冷，昨晚打麻将散场我就觉得冷，好在是开汽车。”

我说：“我都好多年不打麻将了，昨晚胜负如何？”

袁校长说：“我打牌正常输钱，因为我非要成大牌！小牌我自摸在手上都不成的，所以昨天被杨佳丽赢去了，说今晚请我们吃晚饭呢，你去不？”

我说：“无功不受禄，我没打牌，不好去吃。”

袁校长又说：“这个天空调不是开放了嘛，你办公室里怎么凉飕飕的 ？”我回答说：“当时食堂创办，你问我要不要在我办公室装个空调？我说不用。因为负责这事的柳电工心太黑，推车换四个轮子都要550，装个空调太贵了！”

袁校长颔首笑道：“我在局里，跟顾副局长、管财务的王处长谈起过你，你在七中是独一无二的！这个食堂没人比你管得更好！”我听了却心里犯嘀咕，袁校长是不是在收买我呢？

袁校长分我支烟，说：“昨天打牌回家晚了，散了神，一时半会还睡不着。我玩手机，看到一则有趣的新闻--乌克兰又曝出重大‘丑闻’，美军要紧急撤离，或对乌克兰彻底失望？

近日乌克兰和俄罗斯矛盾逐渐升级，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在这个时候乌克兰还要派战舰强闯俄罗斯海域，似乎真的想挑起战争，见到如此情况，北约中许多国家都开始放弃乌克兰。

但作为北约的老大美国，还是坚定地站在了乌克兰背后，又送武器又送装备，还表示如果乌克兰陷入绝境绝对会派兵增援，可是近日美国突然一反常态。

美国国防部计划所有在乌克兰的美国人，将全部撤离乌克兰，其中包括外交使团、商人、训练乌克兰士兵的官员和所有美国士兵，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执行这个方案，所有人员都开始演练撤离方案......”

我说：“莫不是虚晃一枪吧？乌克兰和俄罗斯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背后最大的推手就是美国！美国对此时局势是有评估的，怎么乌克兰和俄罗斯还没开战，美国就要先溜了呢？”

袁校长说：“原因是最近乌克兰又爆出一个重大‘丑闻’，而且乌克兰的局势已经脱离了美国的掌控，才让美国不得不提前撤离了。

据媒体报道，近日乌克兰军方被曝出重大丑闻，乌克兰的防空系统根本就无法准确地判断目标，竟然将自己派出的无人机给击落了下来，而且这还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

自己的飞机都无法识别，这样的军队怎能打仗？我看美国是大失所望......”

我说：“美国阴透了，一边拱火，一边虚张声势地向俄罗斯表示，俄罗斯你最好不要进攻乌克兰，不然我会给你最严厉的制裁，但是美国不会再派军队保护乌克兰了......

现在美国的无耻已经没底线了，连盟友都下手！

美国从法国手中抢走澳大利亚的潜艇订单后，又准备抢了法国对希腊的军售生意了！美国国务院10日宣布，批准向希腊出售4艘护卫舰，这也意味着美国向法国发出竞争挑战。因为在10周之前，法国曾宣布与希腊达成一项约30亿欧元的类似军售协议。法国军方当时表示，虽然法希双方作出承诺但并未签署正式协议，最终协议将在三个月后正式敲定。

法国和希腊的预先协议，对刚刚在震惊失去澳大利亚潜艇合同的法国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法希合同涉及三艘防御和干预护卫舰，将由位于法国洛里昂的NAVAL集团打造，预计2025年-2026年交付给希腊海军。而美国横插一杠子，对法国与希腊此前达成的初步军售协议构成了‘直接挑战’，意味着法国再次面临来自美国的军售交易威胁。”

袁校长说：“这事还有后续报道，法国军方12月11日宣布称，希腊购买3艘法国护卫舰的合同刚刚签署，‘美国的报价已经不在(谈判)桌上了。’”

赵锐洪拿着块烧饼啃着，走了进来，喊声校长好！

袁校长点点头，说：“赵科长不是我说你，这个大冷天的你也啃烧饼？下碗面，吃得热气腾腾不好？”

赵锐洪半开玩笑地说：“校长，我艰苦惯了，现在调料鸡蛋都涨价啊，要过年了......”

袁校长大度地一摆手，说：“我特批你可以来食堂吃早饭，面条你自己买来，鸡蛋和调料厨房里有的是！”

赵锐洪忙说：“不能啊校长，七中的根底是原来的民营学校--花花中学，职工别的本事没有，互相攀咬的本事十足，要不然庄文为什么不肯在食堂里吃早饭呢！”

袁校长笑笑，问：“你最近看些什么新闻？”

赵锐洪说：“我还是关心军事。当下俄乌战争一触即发，乌军竟有140名飞行员临阵脱逃，还有100多人蠢蠢欲动！

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战争’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但是双方来回拉扯，却又表现得极其‘稳定’，好像不可能爆发战争。一定程度上，如果乌克兰不在底线问题上触怒俄罗斯，就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是频繁的挑衅，会给前线的士兵带来巨大的压力，因为他们需要担心生死，需要直接面对战争，相对于坐在高堂之上的‘政客’，更加能够切实地感受到压力。”

袁校长说：“当前的俄乌局势确实很危险，双方已经开始驻军，这说明存在开战的可能。面对12万俄罗斯士兵，甚至更多的俄罗斯军事力量，乌克兰前线的士兵开始崩溃。我也看到新闻，已经先后有140名飞行员选择辞职保命，有100多人正在考虑辞职。如果这种高压情况持续下去，可能等到真的开战，乌克兰将没有飞行员可用，俄罗斯不战而胜也并非不可能。”

我问：“赵科长，为什么乌克兰士兵会临阵脱逃呢？”

赵锐洪说：“第一、乌克兰当局曾明确表示：不需要美国、加拿大的士兵帮助作战，需要的是更多的先进武器装备。这说明一旦发生战争，北约的军事力量无法进入乌克兰，高层并不希望，国内出现多国联军。但是以乌克兰现有的力量，对抗俄罗斯根本没有胜算，所以士兵会担心，上战场就等同于送死。

第二、据已经辞职的乌克兰飞行员表示，只有30%的战机能够在第一次尝试时就能升空。这说明乌克兰的战机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或许是因为后勤保养不力的缘故。现在乌克兰飞行员的处境就很糟糕，拿着可能无法‘正常工作’的武器，对战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获胜的可能性太低！与其说是临阵脱逃，不如说是战略性撤退，毕竟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如何进行战斗？”

我说：“随着德国总理换届，俄罗斯也遇到麻烦了。

德国新任外长贝尔伯克一上台就放话，说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不符合欧洲法律，目前是不可能获批的。这摆明就是要坑俄罗斯，不合法你早说啊，现在花了重金，把管道建好了，一句不能获批，一切前功尽弃......

明眼人都知道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是合作共赢的项目，大家原本可以各取所需，好好过日子的，但现在德国明明家里已经没有柴火，还那么嘴硬，连累整个欧洲，让欧洲人民惨兮兮地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赵锐洪说：“俄罗斯石油公司有解决方案，已经向俄政府申请获得出口天然气的使用权，希望可以通过北溪2号管道输送100亿立方米天然气，这样既可以增加收入，又符合了欧洲法律。

但贝尔伯克的立场很明确，站队美国，继续施压俄罗斯。只是可惜了默克尔16年的努力，顶着美国的压力和国内反对的声音，她和普京千辛万苦才把这条天然气管道建好，没想到人走茶凉，有这些不明事理的人搅局，全部白费功夫了。”

这时我手机响了，表哥杨祥打电话给我，兴奋地说：“庄文，晚上请你吃饭，就去‘春风茶餐厅’，我家来亲戚了。”我不想去“春风茶餐厅”，怕遇到袁校长跟杨佳丽反而尴尬，就说：“是杨家这边的亲戚吧，婷婷去就行了。”杨祥说：“约过婷婷了，也邀请你一道去，我上海的姑妈回来了！昨天下午我还跟我家老犟头吵架呢，刚好姑妈回来，缓和一下。”我问：“你又什么事情跟你父亲吵架？就不能让着他些？”杨祥说：“这事不怪我！昨天下午我陪他去洗澡，回家后我就说，外面刮风降温了，你那套贴身内衣是白色的，泡在脸盘里泡一会，我给你手洗。我爸一声不吭，我去上网了，他自己去搓洗那套白色棉内衣！我说白衣服得泡一会，不然洗不下来，他说把领口袖口搓一下，再放进洗衣机洗。只好随他，把已经运行的洗衣机关掉电源，等他把白内衣放进去；洗衣机重开电源，不让选择快洗了，只能运行第一个混合洗。结果混合洗洗了55分钟，黑内衣和白内衣串色了......我爸居然冲我发火，说我故意把他白内衣弄黑，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一听就明白了，杨桂才老人没文化，好多事情不懂，但又死犟，很难相处。我对着电话说：“那好吧，晚上我去吃饭，得便劝劝你父亲。”

下班后我跟老婆一起去服装店，听她差遣......

我一边拖地一边问老婆：“杨祥的姑妈住在哪里？怎么突然来看杨祥？”老婆说：“他姑妈在上海，也有81岁了。姑妈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大女婿和儿子陪她回来的。老兄妹三个都是80向上的人了，见一回少一回了......”

我卖力地拖地，老婆又说：“姑妈的大女婿混得最好，上海市公安分局副局长，可惜中年中风，走路要拄拐杖，现在退休了工资还拿一万多。”

我说：“到底是你这边亲戚，你知道得挺多嘛。”老婆说：“杨祥和我微信联系呢。他不是两个月前买房子陪父亲住了嘛，姑妈来碧水市找不到他，就去找杨祥的大伯杨太平，杨太平也是死犟，和弟弟杨桂才多年不来往了，到处打听，只知道杨桂才和杨祥住在兰花小区，门牌号码不知道。姑妈的儿子胡国良找到杨祥的单位，才找到二舅杨桂才家。”

我又问：“晚上你去吃饭，店交给王小琳？她儿子身体好些了嘛？”老婆叹了口气，说：“可能是小琳岁数大了生的这个儿子，先天不足，经常生病。上回为了给儿子治病，小琳特地带他去大城市医院，满月酒都没办成......”

晚上六点不到，我和老婆赶到“春风茶餐厅”，杨祥一个人坐在楼下喝茶，亲戚还没到。

我们就在一楼陪杨祥坐会，杨祥喊服务员倒两杯茶来，又分烟给我抽。

杨婷婷问：“表哥，都请了哪些人？好坐吗？”

杨祥说：“一桌人，够坐的。这次我姑妈回碧水市，是为了还钱来的。五年前，姑妈膝盖要换人工关节，回碧水市找大哥借了两万，找我爸借了一万。这次回来说，手术没做，保守治疗，来还钱了。”

杨婷婷好奇地问：“你姑妈的大女婿不是有钱有势嘛，怎么治病还要找哥哥借钱？”杨祥说：“大表姐跟我解释，那时候她在英国陪女儿读研，姑妈存折的密码只有她知道......”

杨婷婷说：“大表姐出国陪女儿，总不至于把妈妈的存折带出去吧？分明是过门。”

杨祥微微一笑，说：“我当然知道，后来大表姐说出来了，她家虽然条件好，但女儿去英国念书几年，用掉二百万！连她夫妻俩退休了，都要去打工挣钱给女儿花。”

杨婷婷说：“那今晚是你请姑妈？还请你大伯？”

杨祥说：“是我表弟请客。我跟姑妈提出来的，我爸和大伯几十年不来往了，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都是死犟，姑妈不出面拉和，别人劝没用！表弟问我订在哪里，我就说了这里，花费不大，菜还不错。”

杨婷婷说：“我明白了，待会吃完，你抢着买单......”

杨祥却说：“今天我不好买单。我姑妈去我家，买了点礼物，还对我的新房子赞不绝口。我爸的意思，姑妈是回娘家了，应该我们请她吃个饭。但晚上我大伯一家也去，我就跟我爸说，我们不好请大伯吃饭，因为当年都是大伯对不起我们，我们请吃饭显得理亏。我爸问我怎么办？我说姑妈带了点上海特产吃的来，我就买条中华烟给表弟，我们不欠人情。我爸要我买几百块钱鱼送她，这个冬天鱼没拿到家就死了......”

杨婷婷说：“表哥你做得对，这顿饭不该你请，鱼腥味大，路远也不好拿，送条烟合适。”

我抽着烟问：“你爸和大伯到底有什么过节？几十年不来往？”

杨祥说：“故事多呢！事情要从我爷爷说起。爷爷年轻时风流，跟本地一个美女私奔去了上海，还带走了我大伯和姑妈，独独把我奶奶、我爸丢在碧水市不管。后来我奶奶气愤而亡，我爸由他外婆拉扯大，缺吃少穿......长大后因为国家政策，我大伯去江西插队，我爸学了起吊工、电焊工，混得不错。我爸积蓄了一笔钱，就把已经典给别人的祖屋赎回，重新盖房，还把我大伯从江西乡下接回来住。不想大伯苦日子过惯了，非常抠门和自私，一点不念我爸的好。大伯房子在我老房子后面，我家是两层楼，一楼比二楼小，就是留了个过道给大伯一家进出。大伯家里我小时候都不敢去，味道难闻......”

杨婷婷问：“是不是你大伯不讲卫生？”

杨祥说：“比这个更离谱！他家院子里有一个平顶，楼上建成鸡窝，养鸡生蛋卖钱，家里蚊子成群，到处是鸡屎臭！鸡虱子肉眼看不见，我去一次身上就几个疙瘩。养鸡还舍不得买饲料，捡人家菜场扔掉的烂菜叶和做鱼圆的扔掉的鱼肠子，放进高压锅蒸熟了给鸡子吃，家里那个味啊......”

杨婷婷说：“我记得你大伯家里还不买煤球烧？这么节省，手里有钱呢！”

杨祥说：“是的，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烧煤球，大伯带个扫帚簸箕，去煤球公司门口等，拖煤球的板车总有些煤屑洒落地上，他就扫回去，自己加水做煤球烧！就因为抠门，手里攒了一笔钱，把他屋后那家三间平房买下来了。我父亲就跟他商量，你新买的房子，有窗户跟你老宅通，你把窗户改成门，从那边进出，我贴你一笔钱，你让出现在的过道，我家楼上楼下就一般大了。但大伯死活也不肯，多年不和我家说话，后来我跟他、他媳妇都打过一架。”

杨婷婷说：“两家不来往我听说过，打架是为什么事？”

杨祥说：“那一年我参加自学考试提升学历，大伯没事就在家里敲敲打打，不得安宁。我母亲去他家里六趟打招呼，这段时间杨祥考试，请你不要在家里敲。实在要敲，你新买的房子门口宽敞，你去那边敲。大伯嘴上答应，每天早上出门前都狠狠敲几下，把我吵醒，等我穿衣下楼找他，他走了！我气得不行，过了几天他变本加厉，夜里十点钟在家里调试‘炸糙米’的机器，‘嗵’地一响我全家震醒，还以为地震了！第二天大早他又敲，我毛衣一套穿着拖鞋冲出去，堵住了他，他反倒比我凶，问我要怎样？我推他一把，他居然拿出锤子要砸我，被我劈手夺下，狠揍他一顿！他到居委会、派出所哭闹，没一个人帮他讲话，因为平时他把邻居都得罪光了......”

杨婷婷听完一笑，问：“那你和表嫂打什么架呀？”一个女人接话：“是啊，我也想知道。”

杨祥转头一看，说话的是姑妈的大女儿，姑妈一家子全来了。

杨祥上去搀住姑妈，说：“大家上去说吧，我爸坐在包厢里等呢。”

大家上了二楼包厢落座，服务员上茶。杨祥把我们两口子介绍给姑妈，姑妈和二哥杨桂才谈心，杨祥继续给我们讲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