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买酒回来，问我：“哎，杨祥怎么不见了？”

我说：“他临时有事走了，让我和你打个招呼。你去买酒，怎么去了怎么久？”

小三子一屁股坐下，说：“连接两个朋友电话，都是缺钱，妈的！我自己还缺钱呢，又不能不帮......”

我说：“到底这么回事？”

小三子说：“一个朋友你认识的，和你吃过饭呢，就是租我家厂房做塑料粒子的。这个人打电话给我，说货都发出去了，但货款还没回笼，明天没钱进原料生产了！我自己还缺钱呢，但不忍心看着他停产，好在他借得不多，五千块，我就从微信转给他了。”

我说：“你安徽那边做得不错，五千块应该不是问题。”

小三子叹道：“各有各难啊！我在安徽是赚到钱，但设备是旧的，常常坏了要停产维修！那边人不熟，修理费还贵，我只有把机器拆下来，运回碧水市维修，修好了再运回去，来回一折腾，手里钱就没了......刚才第二个电话，也是个朋友打来的，他母亲突然生病，要住院，又问我借了五千。”

我说：“慢着，你刚才不是说，只有五千块钱借给第一个朋友了，怎么又冒出五千？”

小三子说：“没办法呀，这五千块钱是问我老婆要的！我家二宝不是今年住校了吗，她住集体宿舍不习惯，要在校外租房子住。我好不容易帮她找了间房子，一年租金要六千，钱也凑齐了，遇到朋友有难事借钱，我只好先挪用一下。”

我问：“可二宝租房子的事也得解决呀，怎么办？”

小三子笑道：“不急，已经有办法了。当时跟房东谈的时候，房东一口答应租给我，就没给他定金。没想打我凑齐了六千块房租，房东已经把房子租掉了，因为那个房客出七千！我气得不行，幸亏我儿子大胖给我出了个主意。大胖说，眼看要放寒假了，现在租房子不划算，可以请出租车、网约车专门接送二宝上学，费用不会比租房子高！等明年开了学，把现在我租住的房子退掉，再靠近二宝的学校租个大些的房子一起住，二宝的吃饭睡觉洗澡都解决了！你说我家大胖聪明不？”

我赞许道：“这个主意是不错，确实年轻人头脑好。”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我们三个人吃，孔老板照例不爱说话，低头吃菜喝酒。

吃了一会，孔老板站起来分烟，说：“我要先走了，夜里三点就要起床去拿货。”小三子再次谢了他，他转身走了。

忽然我手机响了，钱兴国打电话来说：“三师兄，在哪快活呢？”我说：“跟小三子办事的，在我小区门口排挡呢，你来吗？”钱兴国说：“我打麻将刚散场，是王老板开的排挡吧？马上就到，你可以倒酒了。”

小三子要去买酒，我站起来按住他，就跟王老板买了一瓶白酒，扫微信付了账。

我坐下倒酒，忽然小三子眼睛发亮，对我说：“你看！那个朝我们走过来的金发美女，是不是小区附近菜场上卖菜的那个小姐姐？我跟她买过菜，刷抖音也刷到过她的视频，大美女啊！”

我抬头一看，乐了，来的正是我们的蔬菜供货商、在家门口菜场上卖菜的金老板！

我说：“小三子，这是我们食堂的供货商，刚才给你帮忙的孔老板，就是她丈夫。”

小三子一听，立刻喊老板再拿套餐具，把菜单拿来加菜！

金老板笑吟吟地说：“我吃过晚饭了，我是来找我家丈夫的。庄主任，小孔没跟你一起喝酒？他回家了吗？”

我说：“干完活一起喝酒的，他说明天要早起拿货，刚走不久，你们没遇到？打他电话呀？”

金老板薄嗔道：“我家小孔就是个混不吝！出门经常不带手机，你别想找到他人。”我问：“拿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吃饭？”金老板说：“我猜的，他回头的时候我刚好下班，我看见他往这个方向开电动车......”

小三子说：“美女坐下说吧，起码给庄主任敬个酒？”我说：“不用了，金老板不喝白酒的。”

金老板听小三子一说，笑道：“那我开瓶啤酒敬下你们吧，菜就不用加了，我吃过晚饭了。”

小三子大大咧咧地说：“菜我已经加过了，还有朋友来呢，不是特为你。”

金老板很客气地举杯敬我，说：“谢谢庄主任照顾，没有你帮忙，这个生意我们做不下来。”

小三子抢话说：“是有人刁难你吗？我认识七中的一把手袁校长呢！”

金老板很温婉地说：“不是，现在要给单位长期送蔬菜，得有人撑腰呢，都是关系户才做得长！当时庄主任找我，要我给他们学校送蔬菜，我就担心，没有背景做不了。庄主任说，你只要菜新鲜，价格不贵，就给你送。现在我一个月货款也有一万多块钱呢，请庄主任吃饭他不肯，给他送东西他不要，真是好人......”

忽然有人接话：“庄文就一书呆子，在你看是好人，啊哈哈！”我听声音就知道，钱兴国来了！

钱兴国大大咧咧地坐下，还带来了一个人。我一看认识，是好久不见的曹建永！

小三子又去拿了一套餐具，曹建永一看见金老板就眼睛放光，要我介绍。

我简要说了几句，钱兴国揶揄道：“曹建永，你那个关于水货美女的顺口溜怎么说的？”

曹建永竖起两根手指道：“真正的美女都是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若有美女，浓妆艳抹，描眉画眼，嘴唇鲜红，香气扑鼻，是为中上之姿化妆成美女，二等水货。”

我忍住笑，问：“三等水货是什么模样？”

曹建永正色道：“三等水货是石膏人。”

金老板好奇地问：“什么是石膏人？”

曹建永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说：“三等水货美女完全是粉堆出来的，脸型长相毫无可取之处，硬是活生生地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涂得那叫一个密密麻麻！看上去是不错的，不洗脸是一片惨白，脸一洗你根本不认识她，化妆前后有脱胎换骨的差别！”

金老板听了“咯咯”直笑，问：“那我是几等水货？”曹建永立马回答：“你是真货，如假包换！”金老板笑笑，举杯站起来，说：“这杯啤酒我敬大家，然后我就要回去了，夜里要起来做生意，抱歉。”然后豪爽地一饮而尽，转身走了。

曹建永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喊可惜！

钱兴国端起酒杯眯了一口，问：“曹总，什么可惜？”曹建永说：“钱总，你没发现她的一条腿是瘸子？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

小三子催王老板上菜，我端起酒杯，敬大家。

钱兴国和曹建永打牌刚散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他们吃了一会，我问曹建永：“曹总，现在在哪里发财？”曹建永笑笑，说：“我一个畅享人生的人，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想做，能干什么？就这么混混呗。”

我喝了一会酒，想起一件事！曹建永自小被母亲溺爱坏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赌博泡妞离婚，就是不肯上班养活自己，后来还吸毒！家里一套门面房被他败光了，老婆也离婚了。最后因为吸毒钱不够花，卖纯度不高的毒品，以卖养吸，被警察逮捕了！幸亏他母亲拼命奔走托人，花了许多钱，结果他是初犯，被关了几个月放出来了。母亲钱花光了，自己气得脑溢血，现在好些了，再也不给曹建永钱花，走路都蹒跚，遇到我一次就诉苦......

我决定再劝一劝曹建永，因为他老家和我老婆曾经是邻居。

我说：“曹总，是业好容身，兄弟多句话，坐吃山空啊，你也要找点事情做做。”

曹建永淡淡一笑，说：“道理我懂呢，可现在闹疫情，好多工厂都关门了，我上哪去找工作？不过也别担心，我现在有收入呢。”

我问：“是不是还在赌场上放水？吃利息？”

曹建永说：“不是啊，现在不是闹疫情嘛，我加盟了一个自动售货机项目！这个售货机由厂家投放，各家酒店、宾馆都有，只要扫码登记，自动售货机里就免费出来口罩和消毒水！赌博的人都怕死，每打一圈麻将就有人去扫码取免费口罩、消毒水，他本人扫过码了，还借家人的手机来扫，呵呵。”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既然自动售货机是免费送东西，那你怎么赚钱？”

曹建永笑道：“我跟商家拿钱啊！说了你也不懂，有人注册，就有流量，流量可以变现的！这个不要我操心，简单说，我每推广一个人注册，就拿提成，每日一结，懂了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说：“只要你能赚到钱，不犯法就好。”

钱兴国大大咧咧地说：“三师兄，遇到了就喝酒，管那么多干嘛！”

我看他眼带红丝，劝道：“二师兄，你白酒到位了，喝点啤酒吧？”

钱兴国欣然同意，喊王老板开几瓶啤酒来。

我怕钱兴国喝多，就说：“你爱看新闻，最近有什么值得说的消息？”

钱兴国边吃边说：“美国折腾得厉害，朝鲜仗义替我们发声了！

朝鲜外务省网站11月11日发布题为《美国应慎重妥善处理涉台问题》的文章。文章批评称，美国以应对‘谁谁的挑衅’为由执拗地干涉台湾问题，其目的是，把台湾打造成为彻底实现自身战略服务的反华前哨基地。声明指出，我们将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霸权主义行为与朝鲜半岛局势联系起来，继续保持警惕，予以严密注视。

文章指出，中国将台湾视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涉台问题上始终坚持绝不容忍外来干涉的立场。然而，美国虽然表面上声称坚持‘一个中国’政策、充分理解中国在涉台问题上的担忧，但在背后却公然鼓噪和庇护台湾分裂势力，为其提供政治军事援助。近日美国在涉台问题上更加明火执仗。

美国以应对‘谁谁的挑衅’为由执拗地干涉台湾问题，不难猜出其居心何在。美国的目的是，把台湾打造成为彻底实现自身战略服务的反华前哨基地，不断消耗中国力量，进而永久分裂中国。

我们早已阐明，台湾形势与朝鲜半岛局势不无关系。我们将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霸权主义行为与朝鲜半岛局势联系起来，继续保持警惕，予以严密注视。美国要立即停止侵犯他国主权、干涉内政行径......”

我喝了口酒，说：“这已经是朝鲜半个多月以来第二次就美国插手台湾问题发表声明。10月23日，朝鲜外务省网站刊登副相朴明浩22日发表的谈话，谴责美国无端插手台湾问题，并提出警告。

朴明浩在谈话中表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湾问题彻头彻尾是属于中国内政的问题。完全支持中国政府和人民要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一定要实现祖国统一的立场。

朴明浩指出，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无端干涉具有可能进一步加剧岌岌可危的朝鲜半岛紧张局势的潜在风险。美国冒险的内政干涉、分裂活动和露骨的双重标准行为只会带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惨苦果。我们将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霸权主义行为与朝鲜半岛局势联系起来，继续保持警惕予以严密注视。”

钱兴国举杯敬我们，然后说：“好在中俄关系处于历史最好水平！两国虽然不结盟，但以达成默契，中方面临压力大时，俄罗斯出手了！大批军队、坦克、大炮向边境集结！

现在的欧洲，天大的事情，就是难民危机！大批难民在波兰和白俄罗斯边境徘徊，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边境集结，犹如无底洞般，一个又一个国家卷入进来。

白俄罗斯、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乌克兰、德国、法国、英国、美国、自然还有俄罗斯。

形势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1、两架俄罗斯图-160战略轰炸机，出现在白俄罗斯上空，按照西方媒体的说法，这样大张旗鼓巡航白俄罗斯，意在展示实力。

2、在白俄罗斯和波兰边境，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还进行了伞兵空降演习，演练夺取桥梁、摧毁目标以及击败敌方巡逻队的状况。因为天气异常，两名俄罗斯伞兵在演习中丧生。

3、危机还在外溢，除了波兰向边境集结了1.5万士兵外，与白俄罗斯接壤的立陶宛、拉脱维亚也在集结军队，爱沙尼亚称害怕难民从俄罗斯边境涌入，也加强了边境戒备。白俄罗斯国防部则警告：‘白俄罗斯武装部队已准备好对任何袭击作出严厉回应。’

4、域外大国也在参与。联合国安理会紧急开会讨论，美英法谴责白俄罗斯，但俄罗斯强烈反对，英国则宣称要向波兰派遣军队。

5、危机还向乌克兰溢出。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警告，冲突很可能发生，乌克兰一些武装正在向难民运送武器，‘他们是（中东）库尔德人，而库尔德人是好战的……当波兰人打败他们、忽视他们、折磨他们等等时，他们就会变得坚定。一支步枪，一支枪，武装冲突已经准备好了。

......斗争还在其他领域展开。卢卡申科暗示，可能会切断俄罗斯通往欧洲的油气管道。如果这样，欧洲的冬天就更乱套了。但俄罗斯随即澄清，俄作为天然气供应商的可靠性‘毋庸置疑’......”

我笑道：“多事之秋啊，普京是个硬汉，压力越大反弹越强。北约在集结军队，俄罗斯、白俄罗斯也在展现实力，甚至俄罗斯伞兵不顾天气演习，还付出了代价。俄罗斯心中也有气，照这样发展下去，真不排擦枪走火的可能性。

白俄罗斯更有气，欧盟要求白俄罗斯负责任，帮欧盟守好大门；同时，却对白俄罗斯各种制裁，白俄罗斯能答应吗？既然你对我六亲不认，那就尝尝难民涌入的滋味。这其实也是欧盟对土耳其无可奈何的重要原因。真把对方惹急了，浩浩荡荡的难民涌过来，真够欧盟喝一壶的。”

钱兴国点点头，说：“火药桶可不止一个。目前，危机主要集中在白波边境，但别忘了，立陶宛、拉脱维亚也都是白俄罗斯邻国，俄与波罗的海三国关系也都不好。而且，还有另一个大火药桶乌克兰。矛盾错综复杂，如果急红了眼，那又是一次地区混战，一如2014年一样。

白俄罗斯后面有俄罗斯，俄罗斯的强硬就摆在面前。这场矛盾，一个重要原因，是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被西方各种制裁后的愤怒。更何况，这些难民主要是西方中东政策酿成的后果。光靠堵，光靠大棒挥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白俄罗斯已被制裁得无可失去，没有妥协，那如何收场？

难民是西方国家造成的！如果自己国家够好，他们涌向西方干啥？又是谁，打烂了伊拉克、叙利亚，让他们拖家带口、毅然决然地踏上流亡之路？有的更是死在路途中？这是一场边境危机，其实更是一场人道主义危机和政治危机。根源又在哪里？

按照目前的架势，危机不排除长期化，也就是说，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将可能长期滞留在边境地带。欧洲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更何况是野外，还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要冻死在这个冬天......”

忽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说：“哟，这么巧？都在啊？都别走，再陪我弄两杯酒！”

我闻声看去，是鲁大永来了！

钱兴国笑眯眯地说：“大永，下班了？背着老婆来吃宵夜？”

鲁大永笑道：“还是钱总了解我，我不是怕老婆啊，是免着气！来来来，我烧两个菜，陪我坐会。”

我自然不好立刻就走，忽然手机响了，老婆吼道：“现在几点了？出去办个事，又躲哪喝酒了？”

鲁大永坐得离我近，听到了老婆河东狮吼，对我说：“把手机给我，我来说。”

我连忙把手机递给他，就听鲁大永说：“弟妹啊？我鲁大永啊，庄文跟我在一起呢！是这样的，我老婆最近连续加班，没时间去你店里选衣服；我今天和老婆出来宵夜，遇到庄文了，就拉着他坐会，聊聊你们店里进了什么服装？我老婆总嫌衣柜里少件衣服......”

老婆立刻笑呵呵地说：“没事，你们慢慢聊，我是怕他明天要早起上班迟到......”

鲁大永说好的，把手机递给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庄文，你是个老实人，今天我要传授点管理老婆的经验给你！”钱兴国附和说：“早就该教教庄文了，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怕老婆？哈哈！”

我无语了，站起来说：“我去买包烟，陪你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