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16个小时,陪审团仍然还在初级讨论阶段中。
法院外面的记者仿佛不知疲倦,举着手中的照相机拍个不停,闪光灯闪个不停,负责维持秩序的联邦警察其实已经很疲倦,他们不想再多说一句,只是象征式阻止他们前进,确保法院的安全。
陪审团的成员已经争论了16个小时,他们吵得脸红耳赤,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吵得差不多了就暂时休战,直到恢复得差不多才会继续抢着证明自己的观点。
陪审团中的引导者是不可以干预他们的选择,他只能作出善意的提醒:
“有理性的辩论看起来很有实际用途,不管你们怎么个争吵法,总得有一个理想结果。”
一名汽车代理商的陪审员,他的名字叫哈德,他的名字是父母赋予的,他父母对他有很大的期待,希望他从事法律工作,但是他不喜欢深入研究某一个范围,对学术的钻研更是毫无干劲精神。在他的眼里只有金钱与利益,因此在他的认知里,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一切。他不想当陪审员,但是他的父母坚持要他参加法院的陪审工作,他也只好服从。首先他重新讲述了自己的观点:我想指出的是,这个案件无论是从发生到结果,我们都能看到一个现象,纵火的人就是第二被告,她自己也承认了是她纵火,这就足够了,难道不是吗?至于说主谋是第一被告,我想除了一份收益人是他的保险单以及一个纵火犯单方面的说辞是不能作为一种参考的,因为由始至终控方都无法证明是他在背后策划了一切。
一位工厂的工人却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整个审讯过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缺席过,我很清楚整个案件的陈述过程。从表面上来看,第一被告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但是在较早之前,我相信你们应该还记得,他赶回发生火灾的现场的时候,其实他有足够的时间砍断铁链,使用现场的消防设备进行急救。但凡学过一点火灾自救知识的人,那三个人都不会被活生生烧死。他的无辜看起来是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恰巧相反,他最大的嫌疑刚好就是什么也没有做。他是白痴吗?他真的不会救人吗?究竟是他不懂如何救人,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救人?
新工业代表能源的业务经理也发表了意见:人在面对危险关头的时候,很难说出会做出哪些应对措施。任何人遇见这种情况,多半会被吓坏,就算什么也没有做,那也是正常反应。我想,这种事情不能怪他。或许他懂得火灾逃生,也懂得自救,但是面对当时那样的情况,他的大脑就好像被麻痹了那样,丧失了思考与应对能力—这刚好是我想要表达的话语。如果说消极面对危险也构成一种犯罪,那么不够讨好卖力也将会变成一种罪过。
鞋匠的孩子差不多已经成年了,他也能代表陪审团参加案件的审讯工作,相反来说,孩子的判断力往往要比成年人要理智,至少不会受到其他因素所影响。他提出了问题:如果说第二被告没有说谎,她最初的目的是烧伤她们,而不是烧死;相反第一被告出现,他应该扑灭火灾结果却置之不理。这一点碰巧与第一被告所说的结合起来了,逻辑通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二被告明明没有杀人动机,就连控方也找不到她的动机何在,她偏偏要对案中的三个死难者下狠手。如果她认为他会出现,那么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的行为是构不成伤害的,后面的变化全部由第一被告所造成。
手表代理商的商人非常不满意,批评了孩子的断言:请注意你的用词,你已经用了两次“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用那个字眼,在法庭上什么都要求讲证据,如果等字眼是不能出现在法庭上,那样显得法庭的审讯很不公正。其实我认为你们也不必太纠结第二被告说过什么,因为很简单,她渴望得到减刑,申请当污点证人,捏造不存在的事实,这样就能分散法院的注意力,她后期的罪行反而不会判得太严重。前期嘛,你们也懂的,她一直沉默不语,好几次想要认罪都被律师给否决了,一个渴望认罪的人又怎么会受人梭摆呢?
从事家电维修的装修工人冷嘲热讽的说着:很显然,她认为她的死可以尽快结束这个案件。一个人一心想着结束案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况且她还试过在拘留所里自杀但是没有成功。她急着去见上帝,自然是想保留某些秘密。那么她想保留哪些秘密呢?这些秘密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她宁愿以死去换取而来的代价。你们大可以想想,她想守住哪些秘密,还必须要用死亡来作为代价。难道真的与第一被告没有关系吗?第二被告死了,第一被告自然就会无罪释放,谁是最大收益人,一目了然。表面上真正的受害者往往是受益人。
一名为报社多年的记者忍不住吐槽他了:你的想法很好,很有想象力,不过那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你那么喜欢猜想,为什么不直接跑去写侦探小说呢?或者去拍谋杀类型的电影题材也是一个很好的方向,完全不用穿那一身工服,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光鲜艳丽。
装修工人跟他反驳:那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毒舌已成习惯的记者却不以为然:你被谁忽悠了?怎么会有人鼓励你维持这种形象?本来就不受待见,你还觉得自己很光荣?噢!上帝啊!我想,他肯定是老糊涂了!
装修工人显得很激动,拔出枪怒吼着:你说我被谁忽悠了!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本来就不算很团结的陪审团却因为装修工人的鲁莽一下子又闹翻了,她们被逼困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裁决一宗纵火案,案中还涉及两名被告。不得不说,案件很重要,但是环境却是相当的恶劣。
她们又再次争吵起来,永不停歇,如果有停歇的时候,那肯定是她们口渴了。她们需要水的输入进行冷静。
记者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我想,我必须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第一被告购买保险是合法行为,我们不应该只盯着那一张保单,如果一张保单可以成为杀人动机,那么所有的保险受益人都将会是谋杀嫌疑犯,因为她们酿造了全球百分之七十的自然灾害。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就是这么一个比喻。
装修工人也指出了事情的矛盾:如果不是那张保险单,警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第一被告,他也不会加入被告的行列。
手表代理商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我都说了,由始至终,警方所掌握的证据都不充分,他们只不过是看不过眼,认为第一被告不应该在失去家人以后获得那么大的一笔赔偿金。仇富的现象在这个社会已经很常见,我不反对仇富,但是你就不能在一个那么严肃的场合仇富,那样显得你很白痴很无知。
鞋匠的孩子此时已经不想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认为成年人总是在同一件事上反复横跳,没有基本立场,也没有基本信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知道斗不过他们,至少目前的阶段是做不到,因此他学会了及时沉默,暂时不做表态。
新工业能源的代表已经开始引导其余的人:我们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不能让其变得毫无意义。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定罪,我相信你们会有自己的想法。真正有罪的人已经在等待审判,而另外一个根本看起来就是无辜的人不应该遭受此等罪行。
工厂的工人坚持为第二被告说辞:审讯的听证我也反复回味了很多遍,反正我是找不到她的杀人动机,根本就没有动机,她为什么要跑去杀人呢?要是有利益还好,可是没有利益呢?又或者说,利益不在她身上呢?他说着说着,发现其余的人对这个案件的兴趣度已经在持续降低,他们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无论他说了什么内容,都没有人听。他的立场逐渐崩塌,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走错路了。
当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反对的声音也逐渐不被允许,剩下的就只能存在一种声音。
“好了,我相信你们已经有了一致裁定的结果了吧?”
他们没有回答,就连沉默也显得居心叵测。
24小时过去了,相对应的公职人员换了一批,法官还在,三位律师当然也在。
陪审员终于出来了。
米歇尔·朱丽娅:陪审团,请问是否有了结果?
其中一名陪审员宣布着:法官阁下,我们一致裁定,第一被告拉塞尔指使第二被告纵火焚烧他人以及破坏公共场合两项罪名不成立;第二被告纵火焚烧他人以及破坏公共场合罪名成立。
海伦与辛波斯卡弗像是坠入了痛苦的深渊那样,她们感到痛苦不已。
米歇尔·朱丽娅:本席现在正式宣判,第一被告教唆他人焚烧公共场合以及私人房屋,由于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理应当庭释放;至于第二被告焚烧他人以及公共场合罪名成立,具体量刑本席将会通过第二被告的其他方面有关报告作为参考再做出决定。
在后来的一个多星期里,切尔西正式被判以监禁15年,其实以她的年纪来计算,坐15年的牢,基本等于无期徒刑。虽然她被判刑,但是辛波斯卡弗却丝毫不可怜她,只觉得她活该,到死那天都想着维护那个混蛋。于是就这样,她孤独的陷入牢狱生活。那一身囚衣说不定就是她的最终归宿。
拉塞尔买了新车,在马路上疾驰着,公众对于切尔西案件的判刑很不满意,她们普遍认为这一次的灾难不应该全部算在切尔西身上,她们不断反问,难道拉塞尔就没有半点责任吗?于是她们高高举起了反对的旗帜,上面写着:
“女性的命也是生命!”
“女性的自由也是自由!”
“女性需要自由公正的审讯!“
“女性不能受压迫!”
然而在反对声满天飞的时代里,拉塞尔却丝毫不在意,他根本就不在乎女人的看法。
他去探望切尔西,此时的切尔西对他的感情是很矛盾的,既爱又恨,故爱而生恨,恨又再生爱,爱恨矛盾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她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她一直在不停问自己,眼前这个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看着像一只活生生的魔鬼那样,那样的一个恶魔,她又不得不去保护他。
“我本来呢……想在你被判刑以后,帮你找一位律师帮你上诉,这个是游戏程序的一部分,我必须这样做……可是吧……你不遵守游戏规则,擅自更改权限,想玩NPC的角色?我可不允许你这样做。我不打算帮你上诉了,我看呢,你下半辈子都要在这里面度过。”
她脸颊上的眼泪一滴一滴浮现,他贴得很近,用一种只有她才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还很温柔:我爱你!妈妈!
他走了,眼里满是不舍,但是下一秒却又充满了冷漠。
一个月后,他宣布了要结婚的消息。
之前很多人还在同情他,但是一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立马就开始了阴谋论,在各种社交平台以及聊天室如火如荼地讨论了起来。
有的人说他真的很长情,妻子死了还不到半年就要结婚了。
有的人说他是女人杀手,哪个女人碰上他自然就会死于非命。
虽然反对声音很多,但是他仍然在一片辱骂声里毅然决然举行了婚礼,还聘请了不少的保安人员在现场维持秩序,目的就是阻止那些眼红他的人出现。
在教堂里行礼,他竟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誓词,语气与表情简直与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完全一致,当然除非你连续参加了他的两场婚礼,要不然你是看不出惊人的相似。他的婚礼闹得很大,几乎是在全球直播,而且是在黄金时段,很多人闲着无聊,被迫看完了他的整个婚礼的现场直播。
黑泽明特意跑去监狱里通知切尔西:你的孩子要结婚了,为什么你不直接申请出去参加他的婚礼呢?
她摇了摇头:第一次我没有参加他的婚礼,第二次自然也不应该参加。
他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他内心很渴望你会出现呢?
她苦笑着:他根本就不会承认我,怎么会渴望我出现。
他笑了笑,拿出了辛波斯卡弗的手机:其实呢,现在的网络很发达,婚礼现场已经可以现场直播,你可以在手机上看完整个过程。
她已经完全被手机屏幕的内容给吸引住了,看到最后,她来了句:希望那个女孩好好的。这下子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不才刚刚结婚吗?现在就担心生命的问题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算了,他从来就没有懂过婚姻,要不然也不会与辛波斯卡弗辛苦经营婚姻多年。最令他吃惊的是,两人的婚姻竟然没有出现大问题,这才是他觉得最奇怪的地方。或许孩子是婚姻的救赎,不过他更认为孩子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孩子。
在婚后的第二个星期里,乔安娜就已经在养身体,因为她在结婚之前就已经怀孕,因此她的婚纱样式挑选得特别谨慎,又要最性感最时尚,但是又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已经怀孕。光是挑婚纱,她就已经花费了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
拉塞尔一来就先是与她来一个热烈的湿吻,正当他要脱去她的内衣,她却提醒他:我已经怀孕了,不能乱来。
他改亲她的额头:你即将为我生了个孩子,我必须做点事情表示心意。他拿出一份《人寿保险》他简单扼要的说明了该保险的内容:这一份是人身保险,是我送给你与孩子的礼物。每个月呢,我都会供钱到这一份保险身上。如果哪一天我受伤了,或者遭遇不测,你们就能拿到一份可观的保险赔偿金额。比例呢,是按照我投保的时长来制定的。
她接过保险文件,半信半疑的问着:无缘无故买这个干嘛?
他从容不迫的解释着:天有不测之风云,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买一份保险就多一份保障,而这一份保障则是属于你们的。
她听完之后高兴的不行,迫不及待签下了名字。
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柏妮,正在通过窃听软件在监控他们俩的对话,她意识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计划又要开始了,但是她做不了什么,她的监控已经是犯法,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正在监控一对新婚夫妻的生活,那样会导致她的辞职。
拉塞尔转过身,查看了最新发送的手机短信,文字内容在提醒他,他旗下的期指合约正在亏损,他必须拿钱填补漏洞。
切尔西流着眼泪,突然对着窗口歌唱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a
the people living in darkness have seen a great light; on those living in the land of the shadow of death a light has dawned."
From that time on Jesus began to preach, "Repent, for the kingdom of heaven is near."
那坐在黑暗里的百姓,看见了大光,坐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发现照着他们。
从那时候耶稣就传起道来,说,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马太福音》第四章第16、17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