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西纵火一案迟迟没有落案起诉,柏妮认为案件绝对不简单,她带着德里再次来到案发现场勘察环境。
被害人一家的门口已经用警戒线围了起来,邻居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出出入入,好像压根就没有在意被害人一家的悲剧。
她按响了对面门的住户,开门的是一个男人,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到是一个陌生人在敲门他就想关门,她用手挡住门,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联邦警察。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关于几天之前住在你对面那户人家被烧死的事情。
他很冷漠地说着:我完全不知情。接着他又要关门,还是被她给挡住了:我只是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妨碍你很久。警方已经抓到疑犯了,你知道吧?
他点了点头:我有看新闻,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
她问着:她平时也是那么残忍吗?
他摇了摇头:她很和蔼可亲,很喜欢跟小朋友玩在一起,我女儿可喜欢她了。如果不是你们抓了她,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就是纵火犯。
“发生火灾那天,你们是不是全部都出去了?“
“没错,她邀请我们参加了一个露天的派对。有蛋糕、奶酪、红酒、冰淇淋还有牛肉,噢,还有意大利面。不过很奇怪的是,她邀请了我们,她自己没有来,她的家人也没有来。”
“因为她要纵火烧死他们。”她很尴尬地说着。“你是否知道,她与帕克一家有什么仇怨吗?”
“我觉得没有。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得很融洽,她要活活烧死他们,其实就已经很奇怪,简直是耐人寻味。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经历了这件事以后,你会不会还认为她是一个好人呢?“她问着。
他好奇地反问:你确定是在问我?
“当然,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她当然是好人了。她纵火烧死他们,还不忘找个借口引我们出去。她根本不想伤害我们。要不然以那天的火势,我想,这一栋楼的住户估计全部都得遭殃。”
“如果将来有需要,你是否会考虑为她出庭作证?”
“可能吧,我始终不相信她是那种冷血动物。”
她点了点头:没事了,你可以关门了。
德里有点紧张告诉她:里面的气味很难闻,烧焦的尸臭味仍然挥之不去。
她实在有些无奈,看了一眼对面单位,问着:你有其他的发现吗?
“一切正常,没有别的发现。”他很快速的回答,显然是不想逗留在这里。
“我们先回去吧。”
柏妮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摩根就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半个身子侧着问了一句:纵火案的疑凶已经抓到人了,对吧?
她点了点头:没错,疑犯暂时在拘留所。
他质问的口吻很官方:既然疑犯都抓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落案起诉她?
“这个案件仍然有很多的疑点,我想在查清楚了之后再将案件资料转交给皇家检控署。这样会好一点。”她试图向他解释原因。
显然他不能理解她的做事方法,他提出了一部分建议:有目击证人,火灾现场到处都是她的指纹,一切都很显而易见,你还想查什么。
“杀人动机。”她回答着。然后她接着说:虽然疑犯是抓到了,但是杀人动机仍然模糊不清,她自己也说不出个理由。就算要落案起诉她,到了法庭检控方要是找不到她的杀人动机是很难说服陪审团的。”
“有趣,真的很有趣。”他在表面上其实就不赞同她那一套做事方法。他决定退一步妥协:这样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过去了,你还不能找到她的杀人动机,我会亲自将案件的资料转交给皇家检控署那边,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要写一份工作报告给我。”
她懒得应酬他:我很乐意这样做。
论阴阳怪气程度,她丝毫不比他弱。
摩根消失,德里补上,这一次他仍然是慌慌张张的表情:糟了!切尔西愿意承认所有的罪行,准备签认罪书了。
她连忙跑去拘留所,在隔着铁栏外面,她质问切尔西:为什么你要认罪?
“我的确杀了人。”
“在客观上,你的确杀了人,但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还有其余的原因你没有告诉我们!你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你主动认罪,你会被判死刑,你有没有想过!”
“从我决定纵火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逃不掉法律的制裁!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名。你就随我吧,我死了,良心会好过一点。有上帝的地方就有他们的存在!我想去见他们。”
她非常无奈地叉着腰:看来你是死意已决。
她离开拘留所,坐计程车去“瓦克精神病院”
在那里有一位比较聪明的退休警察—赛文·比克。
比克本来是一位很出色的警察,但是他在查案的期间,遇到了一宗连环杀人案,凶手具有多重人格,他与凶手斗智斗勇的期间弄得精神紧张,心理压力太大,直到最后他亲手击毙患有多重性格障碍的凶手,他自己也彻底掉进了心理阴影的沼泽里。他再也无法拿起枪支,再也不能冷静思考问题,他常常情绪失控,在警局里调任了好几个不同的职位,结果还是不能胜任,最后他还发疯了。警方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批准了他提前退休,允许他住在精神病院里,提前领取养老金。在没有医生监督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例如去图书馆看书,在精神病院里一条小河岸边钓鱼。
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阅读一本书《犯罪心理学概述》
这本书基本就描述了目前已经出现过的谋杀案件的类型,作者尝试从凶手的角度分析他们的杀人动机以及犯罪心理。这本书曾经一度十分畅销,在市面上也很受欢迎,是警察部门必备的一本参考物。
她问他:你在找什么?
他回答:没有找什么,只是闲着无聊,找本书消磨时间。怎么突然那么好来找我,有事情想不明白?
“纵火案,烧死一家三口的案件你知道了吧?“
他回答着:我看了新闻,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完全与世隔绝的人吗?
“就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找不到她的杀人动机。”
他问着:从凶手与受害者之间找不到答案吗?
她摇了摇头:找不到,就算有也很牵强,根本不足以令人信服。
“既然从死者的身上找不到,那就尝试从侥幸的生还者的身上寻找吧。”
“那个男人?他没有嫌疑吧,与妻子的婚姻生活很正常,没有家暴也没有出轨,就一个纯粹的幸福家庭。”她不以为然地回答着。
他再次问着:他真的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真的没有。”我看完了你手里那本书,看了好几遍,我始终没有找到他的杀人动机,他完全没有必要害死家人。
他合上书本,微微一笑:你来找我,肯定是想找我帮忙。
“如果你能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那当然更好。”她眨了眨眼。
“不会吧,阿sir,我是精神病患者,你带我出去,万一我旧病复发,砍伤人,是不是由你负责。”他故意吓唬她。
她很自信地说着:我认为你不会。
他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如果这一宗纵火案烧死了一家四口以及整个楼层都遭殃,自然没有疑点,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唯独死了三个人,而其他人则安然无恙。很显然凶手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个,而你又说不出她的杀人动机,很显然是另有隐情。不过我不会告诉你太多,免得你先入为主。我还是跟你走一趟吧,不过不能太久,不然我那个名副其实的监护医生会很麻烦。
她带他去换衣服,换了一套干净的职业装,还帮他剃了胡子,给了他一顶帽子,毕竟当时的连环杀人案轰动一时,很多人都还认得他,为了避免公众的恐慌,她不得不帮他伪装起来。
在车里,她还问他:其实你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你还要躲在精神病院里呢?
“外面的通胀率那么高,辛辛苦苦赚那么一点钱根本就不够用,躲在精神病院里,有免费的食物供应,还不用给房租,还有退休金可以拿。我当然选择留在里面。其实躲在图书馆里过日子也是不错的选择,起码有书籍的陪伴。真搞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查案。就算让我找到凶手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搞得精神失常。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她只听着他说话,注意力全部放在公路上,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再也不能拿起手枪?有心理阴影了吧?”来化解尴尬。
他只回答了一句:退休了的警察是不需要拿枪的。
她透过倒后镜观察到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可能很焦虑吧,她也说不准。
黑泽明这几天过得很糟糕,他用了很多天的时间才哄完女儿不生气,他跑去东区找米歇尔心理医生倾诉,倾诉了好几天,他内心深处的伤痛无法与其他人分享,尤其是他的妻子,他不想换来同情的目光。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是,尝试克服恐惧。一旦恐惧不存在了,就再也没有别的事物可以威胁到他。
他要克服恐惧的唯一途径就是参加枪会的训练,不要逃避子弹带来的恐惧,尝试去接受它,包容它,甚至去使用它。他也明白克服恐惧比逃避更有实际意义。于是他参加了枪会组织,开始接受训练。枪会组织的教练讲授了枪的构造以及使用途径,还有枪发射的各种原理。第一堂课他就接受组装枪械的训练。这种训练持续了好几天,他渴望的不是组装枪械而是射击训练。不过很可惜,他目前还不能进入设计训练的阶段。终于在某一个周末,教练告诉他,有一个枪会大赛,现场会有射击的比赛,问他是否有兴趣前去参观。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天是正午时分,他混进了观众席里,很紧张地观察着现场的比赛情况。接连不断的枪声使他紧张万分,他牢牢掐着自己的大腿,以此来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必须强迫自己去重新适应枪声。
各路参赛选手的表现十分惊人,其中他就注意到一名女子,枪法极其准确,每一枪都打中了枪靶的中心位置,三连环全部得分,以398的高分记录胜出那一天的枪会大赛。
该女子肤白貌美,笑容极其吸引观众,他也被她吸引住了,不过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枪法。他急着去向她讨教:请问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嗯……我的父亲是俄罗斯人,我的妈妈是波兰人,我想,俄罗斯人的血统会比较接近。不过我从小在奥地利长大,出来工作才来到拉丁美洲。”
他问着:你的枪法那么准,是不是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
她歪着脑袋:不完全是。我才接触枪械6年,还是没有多大的成就。
“才6年就有那么高的水准。有什么秘诀吗?”他的眼神充满了真挚与热忱,她这才确定他不是在勾引她。
不过她给出的回答仍然是很令人沮丧:枪击这回事是靠天赋的,当然更多的是自信,只有建立了绝对的信心才会百发百中,前提是,你得有天赋。
他说了句:很深奥。
她笑着回答:等你到了一定的程度,你自然就会明白我在说什么。好了,我赶时间,我还得回去开会呢。希望有机会再见面。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他努力地喊着:我是律师!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说明你惹了麻烦!
她开着车奔驰在马路上,开着收音机接收着本地新闻。
根据电台新闻的报道,水湾公路有一辆大巴翻车,造成了现场严重的交通堵塞,还提醒广大市民,没什么事就不要往那条路开,不然只会徒添麻烦。没有办法,她只好改道,从侧边的交通道路方向行驶,那边是靠近山区,但是道路是最通畅的,当然人烟稀少。
她在开车的期间,心情很愉悦,就像磕了药那样兴奋,还跟着心中的音乐不停的甩动着脑袋,都快要唱出来了。突然她听到前面有枪声,她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辆,她在远处就看到了一辆看上去像是押款车胡乱地停在马路边,有5、6个人围在马路边,好像在争吵似的,越吵就越激动,她分明看到了押款车的保安人员被控制了,正当她还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保安人员被开枪打中了,他们身上中了好几枪,很快就没有了反应,还有一个保安人员侥幸逃走,但是背后中了枪,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犹豫下去,她来了个急刹,躲在车的后尾箱,仔细观察着前面的情况,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两只手已经在快速组装枪械—那是她从枪会大赛带回来的一部分零件,组装起来不是问题,这些零件哪里都能买到。问题是,子弹就不容易弄到手,她有持枪的牌照,当然就会有子弹,不过通常这些子弹只能在训练期间使用或者比赛的时候使用,其余时间是不允许的。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如果她再不出手,那个保安人员就会死定。
她盯准了前方歹徒的手部位置,瞄准了,以她的专业水平要制服他们不是问题。她看着他们往着保安人员的位置追了上去,突然她的眼角余光发现了别的东西,她毫不犹豫就开枪了。
连发12枪,所有的歹徒全部被击毙,倒在血泊当中。
她很紧张地握着枪,谨慎地走向前方,用脚试探歹徒是否还活着,等到完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她就去前面看了一眼保安人员,发现他右脑的位置被击穿,流了一滩血在地面上。她很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这里是劳伦码头附近,近工业区西郊,这里发生了枪战,我为了救人开枪打死了所有的歹徒,现场有一名生还者受了重伤,麻烦你们赶紧派人过来。”
接着她就一个人在那条发生了枪战的马路上等待了半个小时,等到警察到来的时候,救护车也跟着到来,不过很可惜的是,就算联邦警察明知道她是为了救人才开枪射击,在法律的程序上,他们仍然要将她拘捕。
不过很奇怪的是,她竟然还相当冷静。
现场唯一生还的保安被送到急救室,由于是右脑中枪,就算抢救成功,也不一定能立刻醒过来。
公路上发生枪战的新闻当晚就已经在报道,不过黑泽明没有看到,因为他还在研究组装枪械的具体流程,他在构思一个特别的技巧,可以在最快的速度里组装成功一支枪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