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中央刑事法庭
门被关上,书记员宣布了庭审开始。
黑泽明一副完全不准备做笔记的态度,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妻子打算如何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
丽塔·赛德尔: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我的当事人出庭作证。
“本席同意。”
舒尔在法庭上装作很虔诚地宣誓:
“I swear by almighty god that 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证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辛波斯卡弗:请问你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呢?
舒尔:我开了一家电器专卖店,做木材的供应商,还有家具的代理人。对了,我年轻的时候是进修室内设计的,不过我化学特别好,成绩也很优异。
辛波斯卡弗:你是否认识照片中的人?(马克·阿瑟的照片)
舒尔:认识。他为我工作,已经很多年了,我当他是自己人,所以会交很多工作给他处理,很信任他,就像亲人那样。
阿瑟就坐在靠近右边的座位上,心情很是复杂。
辛波斯卡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舒尔:他赌瘾很大,欠了别人不少钱,经常被人追杀,我看他挺可怜的,就一次性帮他还清了赌债。之后帮他找房子,接着还让他帮我工作。
辛波斯卡弗:你给他的薪水是几十万美元?一个月?
舒尔:我不记得薪水的问题。我只是知道,他做了很多事情,工作上帮了我很多,我很欣赏他,如果你觉得他薪水很高,那是因为他具有这个价值。其他的,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辛波斯卡弗:根据他的说法,你常常让他去拿货(指毒品)而毒品上有你的指纹。
舒尔:他常常会出现在我住的地方,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吧,我也不好解释。不过至于拿货,我有所保留。因为我让他去拿货,很多时候是室内设计的图表或者样本,再不然就是家具电器的货物。可是他开我的车去拿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辛波斯卡弗:根据他的工作日志提及到,是你命令他去拿毒品交易。
舒尔:一个人写日记,里面的内容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份,谁知道呢?正经人谁写日记。
辛波斯卡弗:那些被拍到的照片你怎么解释?
舒尔:每个人都有被偷拍的时候,偷拍的背景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辛波斯卡弗:你为什么送他一套房子?
舒尔:算是员工福利吧。他做事那么积极,我不奖励他,又怎么鼓励他继续为我办事呢?谁愿意当廉价劳动力?而且还是极其廉价的那种。
陪审团的成员不禁集体低下了头。
辛波斯卡弗:你好像不仅送他房子,还送他800万美金。
舒尔假装很哀愁:不是800万,而是一亿美金。我有心脏病,很严重的那种,这一次准备去外国做手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当他是亲人,万一我有什么事情,我也希望他的生活无忧无虑,这一点钱就当作是送给他当退休金也行,公积金也可以,就当养老吧。你要知道,很多人连养老金都拿不到就死了。
辛波斯卡弗:这么说,你还是一位很有善心的老板。
舒尔:钱再多,也不如一条生命重要。我随时都有可能去见上帝,那些钱我留着也没用。
辛波斯卡弗: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丽塔·赛德尔:检控官,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别说废话,直入正题。
黑泽明:请问当你知道他是警察的时候,你心里有哪些反应?
舒尔:惊讶!真的很惊讶!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卧底出现在我身边。
黑泽明:普通商人?一个普通商人可以买得起在美国的别墅?还能留一亿现金?做家用电器什么时候那么赚钱了,要是真的那么赚钱,谁还会跑去当律师。
舒尔:有了钱,你可以拿去股票市场投资。期货市场懂不懂?如果你不懂钱生钱,你就别抱怨钱不够用。有些东西需要衍生,你什么也不做,当然会不断减少。上帝给了你脑袋,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动动脑子可好?
法庭里发出了笑声。
黑泽明感觉有冒犯到。
黑泽明:根据你的入账信息,你一个月也赚不到几十万,你哪来的钱支付薪水?
舒尔:我说了,我不仅玩股票市场,还投资了很多行业,这是收益的一部分。
黑泽明:既然你说你没有贩毒,为什么他会在工作日志里提及到你贩毒的具体信息。还有,警察是不会无缘无故派卧底到你身边的。
舒尔:有人误以为我是毒贩,所以就折腾了八年,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这个解释你觉得能接受吗?我没有在交易的时候被逮捕,就不能说明什么。你们做司法的,什么事情都讲究证据。
黑泽明:那么多的证据,我看也不用太讲究了吧。你的能力与你的收入根本就不成比例。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亿的退休金。你以为你是美国佬,开了印钞机就随便印钞票。
舒尔: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看你是没有遇到过那么好待遇的工作吧?他就遇到了,不过很可惜,他不懂珍惜,非要诬告我,不识抬举。
黑泽明:他为什么要诬告你?你要是没有问题,警方不可能盯着你,盯着你肯定有问题。
舒尔:你要证明我有罪,你得证明我有罪才行。
黑泽明:法官大人,鉴于证人的可信度不高,继续盘问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因此我没有其他的问题。
丽塔·赛德尔:辩方律师没有其他证人了吧?那么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得终止这一场闹剧。后天控辩双方结案陈词。
退庭!
下午,辛波斯卡弗赶回公寓的时候,珍妮特已经在默默收拾着东西,她看着珍妮特独自一人收拾行李的身影特别孤独,她不禁有些心酸。其实她不该这么做,但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黑泽明是她丈夫,他早晚要回来。朋友与爱人之间必须要做出抉择。
她问了一句:你现在就要走了?
“没错,反正早晚也要搬走,还不如早一点搬离。免得妨碍你们二人世界。”
“不,这并不会妨碍,他还不能回来,那道墙还没倒塌,隔阂仍然健在。”
“那我是不是可以……”
“啊,不,他偶尔会回来过夜的。”
珍妮特一脸的无奈,轻声的谴责她:你啊,有了男人就不要我了。
“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会,我当然会。”
“你是最好的了。”
她扑上去,拥抱着珍妮特,表示了不舍之情。
“所以……你要送我出去吗?”
“不了,后天就要结案陈词,我想做点准备工夫。”
“到了这个时候,你就觉得工作很重要了是吧?”
“工作什么时候都很重要,瞧你说的。”
珍妮特最终头也不回的走了,在她内心反而更加记恨黑泽明,要不是他的出现,她们俩的幸福日子还能更长久,这个充满哀怨的想法最终在她脑海里催生了一个新的报复计划,只不过她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实施。
夜里,辛波斯卡弗打扫了房子,做了点食物,开了瓶红酒,点了几根蜡烛,还有香薰,就是等他上来。
他敲开了门,钥匙已经丢了,他只能这样。
她打开门以后,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正经。一看到屋内的布置就觉得很奇怪。今天不是圣诞节,为什么要那么隆重?
她很腼腆地说着:重逢的日子当然要隆重一些。
他观察着餐桌上的食物还有红酒,摇了摇头,颇为可惜地说着:可是我今晚过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写结案陈词罢了。
她有些意外,支支吾吾地嚷着:可是……你不吃点东西啊?
“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没有心情。”
“喝点酒吧。”
“还是不了,喝了酒我就没有心情工作。”
“难道在你心里,工作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不,还有金钱也很重要。”
她被气得不行,吹灭了蜡烛,重新开灯。
他询问着:法律词典那些都在书房里吧?还有英美的案例。
她不想回答他:我不知道!你自己忙去吧,我也有工作要做!
他拉着她的手腕,情深款款地说着: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她还没消气:还是别了吧,我们的立场不同,睡在一起可不行。
他很调皮地辩解:只要不开口讨论案情,什么都可以。
她问着:你不工作了?
他回答:工作完再睡觉也不晚。不过家里貌似没有安全套了。
她有些委屈:我们可以要个孩子。
“我当然很乐意这样做。不过得等到墙倒塌了,我们才能获得和平的日子。”
“你觉得墙什么时候会倒塌?”
“我看不远了,我们拭目以待吧,两个国家分开久了,自然会想合并。”
詹斯在阅读《观察法律》的报刊,很多人并不看好起诉毒贩的行动,并认定这是一场荒谬的闹剧,还指责了警方的卧底并不专业,证据不充分但居然也能起诉,顺便嘲笑了司法制度,还扬言要再次改革。光是《案例法》的颁布是不够的,起诉也需要承担成本与风险,否则一切则毫无秩序。
他看到这些报道很生气,非常不满意他们的言论,似乎太过于自由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用思考严谨的问题就能随便发言。他需要惩戒某些人,希望起到警戒的作用。
“是时候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可是案件不是还没宣判吗?”
“明天就要宣判,也不差这一天了。你准备一下吧。”
“谁当你下属,真的倒霉透了。”
上午的电话,下午就见效果了。
岚伽俐还在电脑的屏幕前浏览《花花公子》杂志的电子版,他正看得入迷,突然外面来了几个警察,一句话都不说就向他出示了证件,表明了身份:
“我们是联邦警察,现在正式怀疑你与近期的安全屋被袭击的案件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每说一句话,我们将会记录下来,将来作为呈堂证供。”
詹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所有人面前演戏:你们做什么?跑到律政司抓人?你们没问题吧?
“我们只是按照程序做事,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要请他回去问话,他最起码需要两个小时做工作交接!”
岚伽俐很平静地说着:不用了,前几天,我的工作已经全部转交给其他的同事。在形式上,我已经是停职调查。我随时可以跟你们回去。
詹斯假惺惺地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支持你的。
岚伽俐看破不说破,很配合凑出了一副笑脸。
柏妮走进了审讯室,坐在岚伽俐的对面,说了一些客套话:
“真的没想到,我们居然也会有在这里碰头的时候。我们合作了那么久,当初接到任务要逮捕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你那么好的一个人,奉公守法,怎么就成了嫌疑人呢?对吧?不过法律的程序是这样,我们必须要这样做,就当是走个流程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岚伽俐笑了笑:我明白,我也清楚你们的做事方法,我不会介意的。
“那么我们可以讨论关于对你的起诉……”
“慢着,既然你也会说,我们是按照法律的程序来做事,也就意味着,我有权利保持沉默,在律师还没出现之前,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
柏妮觉得很尴尬,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礼貌: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就是想提醒你,你的律师快要来了,你再等等就好。
隔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问了起来:你好像没有在警局打过电话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岚伽俐找了乔治·威尔做他的辩护律师,在他出事之前,他就预感到自己会被逮捕,所以早就约定好,一旦他在中午的时间没有打电话报平安,乔治就会到警局找他。
乔治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跑去了南非旅行,玩了一段时间才回来。回来的第一个案件就是岚伽俐被起诉。他是那种典型的认钱不认人的律师,哪怕对方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也会帮他辩护。
他刚到了警局就发起了一连串的谴责:
“你们有没有搞错?我的当事人是政府的律师,声誉好,没有犯罪记录,你们就单凭几份财务报告就说要起诉我的当事人。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要起诉也得按照《基本法》吧?怪不得外面的人都吵着闹着要司法改革,看来没错,你们的制度确实要改!动不动就抓人回来要起诉!实在过分!”
“你们啊!对外一点也不团结!搞自己人倒是狠心!”
柏妮出现了,她没想到乔治居然是岚伽俐的辩护律师,她很讨厌他,对他简直是没有好感,她没好气地中断他的“谴责”
“你的当事人在等你呢,我看你省点力气更好。“
他没有听出她的嘲讽声音,反而还很高兴:你们得学习她,像她这种态度就差不多了!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你肯定什么都没有说吧?要是你说了半句话,我就帮不了你,请你找其他人吧。
岚伽俐急着与他握手:你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吐槽了几句:这么看来,你老板还真的够狠,说起诉你就真的起诉你,一点也不含糊。
岚伽俐无奈地说着:“他做事向来很认真,表面上假装维护你,其实根本就是想你死。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早就看穿他的伎俩,提前找好了律师。”
他问了一句:那么多的律师,为什么你非要找我?
岚伽俐轻率地回答:因为你够狠毒,而且还不择手段。
他并不生气,换了语气:我觉得你在变相夸赞我,所以我不会介意。
岚伽俐很严肃地问着:我突然很好奇,我们俩以前到底有没有交过手?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有没有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岚伽俐笑了笑,过后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可是……我不知道他会找谁来负责这个案件,这是我唯一担心的事情。
他觉得很好奇,还很惊讶:怎么了?你对我没有信心?
岚伽俐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不会从律政司里面挑律师来负责这个案件。他肯定会在外面找人。
“你不也找了外人支援。”
“那不一样,律政司的律师不能帮别人辩护,但是可以起诉任何人。”
“说回这个案件吧。我看过表面证据,你不一定会入罪,很容易推翻的。”
“我也知道他们掌握的证据并不充分,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追究我。”
“对了,说起来控方的第一个证人就是你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