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陈光发的一句话和他脸上平静如水的表情就像一枚重磅炸弹，让张斌和跟着他提审了耿爽一个晚上的赵强杨、王强惊讶万分，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光发，正在做笔录的王强甚至吃惊到差一点把手中的笔扔到地上的地步。

“王大玲在边城当保姆的主人是边城市乃至全省、全国都非常有名的奇玉石收藏家、边城市著名企业家郝建成。郝建成有一个情妇叫汪梅。这个汪梅在郝建成被杀后一个星期同样被害。到了月底的28日，王大玲被杀，这就是我在省城经管学院学习时，边城发生的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三起杀人案，也就是被市局专案组分别命名为‘12.11’、‘12.18’、‘12.28’杀人案。张大队长，我的陈述没有问题吧？”看着张斌等人吃惊的样子，陈光发有些得意的说道。

冲着陈光发点点头，张斌然后又撇撇嘴，用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陈光发说道：“你的陈述没有问题，时间也说得很准。你陈光发是个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啊？一听到案子，马上就会像警犬一样精神振奋。虽然你在省城学习，但是边城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刑警出身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研究。所以，你知道这三起案子的基本情况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相反，如果你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我还真的有点瞧不起你了！”

说到这里，张斌话锋一转，然后皱着眉头看着陈光发说道：“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今天到了你的地盘上，并不是来听你的高谈阔论的。如果对案件侦破工作有什么看法或者好的意见、建议，你可以用书面形式反映给市局，你的师傅陈思江副局长是三起杀人案侦破工作的总指挥，他一定会认真听取甚至采纳你的建议。要么你就看在我们两个交往多年、关系还能过得去的份儿上，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让我在案件侦破工作中立上一功。我们今天来到你的地盘上，是要听取与耿德宝相关的情况。你可倒好，把一个大大的悬念扔给了我们，现在却拐着弯的不说正题。我想问你一下，你这次到警官学院学习，学的是文学创作还是刑侦理论？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小说家了？快说正题，少跟我啰嗦！”

“哈哈哈哈哈哈，张斌，你小子还是这么没有情趣，干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从来不讲究铺垫。好，好，我现在就给你说你最喜欢也是最想听的正题！”冲着张斌哈哈一笑，陈光发转而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斌说道：“张大队长，耿德宝的妻子王大玲与郝建成的情妇汪梅是两个关系比较好的‘闺蜜’，这件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张斌没有说话，而是一脸认真的冲着陈光发点点头。

见张斌直点头不说话，陈光发把头往他面前凑了凑，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王大玲有两个情夫，一个叫陈洪涛，是已经被您们逮捕了的‘边城富少’王海的大舅哥；一个叫杨万年，是郝建成的情妇、‘12.11’杀人案的被害人汪梅的表哥。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张斌还是没有说话，依然心情平静的点点头。

“王大玲和耿德宝有一个儿子叫耿爽，大专毕业，现在在王海的公司担任施工员，三起杀人案发生之后，他因涉嫌犯罪同样被您们逮捕，现在关押在呼图壁县看守所。昨天晚上，就是您们三位突击提审了这小子整整一个晚上，提审还没有结束，您们得到了耿德宝逃跑的消息，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我这里。现在......”

“陈光发，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不等陈光发把话说完，一直非常冷静的张斌突然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光发说道：“你小子人在省城，对边城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了如指掌；回到工作单位不到三天，你竟然对王大玲被杀案中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如此的熟悉，甚至对我昨天晚上在干什么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你实话跟我说，你是长了前后眼，还是在我的身边安插了‘卧底’？”

“哈哈哈哈哈，张斌啊张斌，你小子能不能心胸开阔一点，不要把我陈光发看得如此‘小人’好不好？还在你的身边安插‘卧底’？我有那么卑鄙吗？再说了，我侦查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监视你？”冲着张斌哈哈一笑，陈光发马上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斌说道：“好了，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讲故事’，咱们长话短说，把我了解的情况告诉您们，咱们赶快想办法抓住耿德宝才是目前最紧迫的任务。”

见陈光发如此严肃，张斌、赵强杨和王强纷纷点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光发。

从面前的烟盒里拿起一支香烟叼在嘴上，陈光发先是美美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才看着张斌等人说道：“三起杀人案发生后，我在省城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说实话，我当时特别的吃惊。边城撤县建市50多年了，小偷小摸的犯罪案件并不鲜见，但是，像这种明目张胆杀人犯罪而且是系列犯罪还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三起杀人案件的发生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立即向学院提出提前结束学习，回边城协助您们破案的申请，但是，领导并没有同意。申请被驳回之后，我又马上给陈思江副局长打电话，要求回单位参与案件侦破工作。陈局是你张斌和我共同的‘师傅’，对于这个‘大爷’咱们是了解的。在听了我的申请之后，他老人家只给我一句话：安心学习，离了你陈光发，三起杀人案照破不误。你说说看......”

“哈哈哈哈哈！”听完陈光发的话，看着他摊摊手后一脸无奈的表情，张斌、王强和赵强杨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冲着张斌等人摆摆手，陈光发接着说道：“虽然我的请求接连被驳回，回边城参与案件侦办工作没能如愿，但我还是时刻关注着您们案件侦破工作的进展，并且通过我在市局的几个哥们儿了解案情。当然，为了不打乱你的思路，影响你的工作，我没敢惊动你这位专案组的副组长。这就是我为什么对边城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了解的为什么这么清楚的原因。”

“那你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用什么方法把王大玲案件了解的这么清楚，甚至对王大玲有两个情夫的事情都知道？”看着陈光发一脸轻松的样子，正在做记录的王强有些纳闷的问道。

冲着王强笑了笑，陈光发瞄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的张斌，然后才笑着说道：“王大玲是我们木垒县的人，她的被杀我能不关注吗？而且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您们会找到我的头上调查王大玲的情况，如果不把她的情况搞清楚，如何配合您们的工作？如果在王大玲被杀这起案子上说出个一二三来，您们张斌大队长还不‘糟蹋’死我呀？所以，王大玲被杀案件一发生，我就安排刑警大队的齐大队长暗暗的成立了一个‘王大玲被杀案专案组’，专门调查王大玲以及她身边的人的所有情况。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为市局专案组的案件侦破工作提供线索和证据。”

说到这里，陈光发停下话题，转身打开身边的一个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有些得意的冲着张斌晃了晃。

“陈局，这是......”看看陈光发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和他一脸得意的表情，王强有些纳闷的问道。

“这是齐大队长组织的‘专案组’围绕着王大玲展开调查获得的情况，非常详细，而且对王大玲案件的侦破工作绝对有用。”看着王强一脸纳闷的样子，陈光发愈发得意起来。

把手里只抽了半截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张斌明显的有些生气。他铁青着脸看着陈光发说道：“既然你手里掌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早一点上报局里？如果我说你‘知情不报’，你冤不冤？江天雪是你的师妹啊，她是‘12.28’王大玲被杀案专案组的组长，为了破获这起案件，这个30多岁的老闺女连找对象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可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斌同志，我刚才跟你说过了，我是前天才从省警官学院学习回来的，到岗第二天便接到了你的协查通报，今天就在这里看到了你，你让我怎么向你、向局里汇报？你讲不讲理啊？再说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等把案子结了我再找你算账，现在先说重要的事情。”冲着陈光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张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陈光发手里的笔记本。

有些无奈的对着张斌摇摇头，陈光发打开面前的笔记本，脸上挂满了严肃的表情：“根据我们的调查，王大玲在去边城郝建成家当保姆之前，和丈夫耿德宝的关系确实不好。王大玲是一个特别爱好虚荣的人，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但她特别羡慕城里人的生活，总是嫌弃丈夫耿德宝无能。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她一个名叫张晓梅的远房表妹的介绍下，她到了边城，成了郝建成家的保姆。”

“嗯，不错，你了解到的情况和我们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一致，王大玲是通过张晓梅介绍到郝家工作的这件事确定无疑。陈局，你继续！”听完陈光发的话，张斌一边说话一边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示意他继续。

“你别表扬我，我心里发虚，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见张斌冲着自己又是竖大拇指又是发笑，陈光发笑着在张斌胸口狠狠的擂了一拳，然后接着说道：“根据齐大队长的调查，王大玲自从到了郝建成家做保姆之后，虽然眼界宽了，认识的人多了，从穿着的衣服到说话的口气都有了城市人的‘味道’，但她毕竟只是个保姆，工资收入不是很高，所以，他们家的生活水平较以往并没有多少变化。反之，每天守着几十亩田地辛勤劳作的耿德宝，却凭借着自己的辛勤劳作和在种地方面独到的眼光和娴熟的农业技术挣了不少钱。那个时候，耿德宝是家里的顶梁柱，王大玲虽然清高，但因为收入不及耿德宝，所以在耿德宝面前表现的还是很听话，两口子的关系也很好。但是，后来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耿德宝家中的这种平衡，日子虽然富裕了，但同时也让这个家变得复杂起来，毫不夸张的说，王大玲被杀的祸根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才埋下的。”

听完陈光发的话，坐在张斌身边一直支棱着耳朵听“故事”的赵强杨突然插话问道：“哪个人？什么人这么厉害？”

“汪梅，‘12.18’杀人案被害人、‘12.11’被害人郝建成的情妇。”冲着赵强杨点点头，陈光发打开笔记本，翻了一页之后接着说道：“汪梅是郝建通过参加一次全国性的石展认识的一位‘石友’，后来，因为汪梅仰慕郝建成在全国赏石领域的威望和地位，郝建成迷恋于汪梅的容貌和多情，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便顺其自然的走到了一起，由‘石友’变成了‘床友’。为了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汪梅带着原有的十几台挖掘机，从山西来到了边城，承包了郝建成一号玉石矿的土方工程，打着‘合作’的旗号，汪梅经常出入郝建成家，并且迷惑了郝建成的妻子康晓梅和儿子郝雷，两家人成了好朋友。而作为郝家的保姆，王大玲由此认识了汪梅，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也成了好姐妹。正是认识了汪梅这个‘女富豪’，王大玲的命运发生了转变，变得越来越有钱。其中的细节我想您们专案组已经掌握的很清楚，所以，我就不在这里重复了。我要说的重点就是王大玲家现在的这栋房子，因为根据齐大队长的暗中调查，这栋房子特别是房子下面修建的那条秘密通道，很可能与汪梅有关。”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听到陈光发把话题说到他们所关心的点上，张斌和王强、赵强杨马上来了兴趣。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陈光发，紧张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根据齐大队长的调查，王大玲和耿德宝现在住着的这栋‘小二楼’是王大玲的好姐妹汪梅帮着他们修建的。为了修这栋房子，汪梅不但出钱出力，而且蹲守在现场，在房子的外形设计、内部装修等方面帮着王大玲出谋划策。”看看张斌等人，陈光发翻开笔记本，指着纸上的一行字继续说道：“今天发生了耿德宝沿着他卧室里的一条秘密通道逃跑的消息之后，我一下子想起了前些天我还在省经管学院学习时，齐大队长给我汇报的一个情况：在王大玲修建目前居住的这栋‘小二楼’的时候，汪梅放下边城的生意不做跑到木垒住了一个星期，帮助王大玲盖房子。在盖房子的过程中，汪梅和王大玲曾经去找过乡土管所，请求查阅当地的地质资料，说是为了让房子的地基更加加固，要根据当地的地质情况确定地基的深度和宽度。”

说到这里，陈光发合上笔记本看了看张斌等人，先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皱着眉头看着张斌等人继续说道：“木垒县虽然距离边城市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但毕竟是农村，村民们在修建房屋的时候都是根据现场的情况确定地基的，没有一个人会跑到乡里查阅什么地质资料。难道汪梅的这种做法是真的想让地基建的更科学、更坚固吗？现在看来这一问题存在疑问。我在想，耿德宝逃跑的那条密道是不是与汪梅有关？汪梅到乡里找地质资料是不是为修建这条秘密通道使用的？我认为应该好好的查一查。”

说完这番话，陈光发停下话题，用一双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张斌、赵强杨和王强。

“问题的关键是，汪梅已经死了，王大玲也死了，即便是我们想调查去找谁？找那些盖房子的建筑工人吗？别说不好找、找不到，即便是找到了，这些人可能也不知道秘密通道的事情。因为既然是秘密通道，汪梅、王大玲绝不会让这些建筑工人知道这件事。查？怎么查？”陈光发的话刚一落地，认认真真做记录的王强停下话题，然后一脸迷茫的看着陈光发问道。

看看王强，陈光发笑了笑：“王科长，不要发愁。王大玲死了，汪梅也死了，但是，耿德宝还在啊！虽然他目前还在逃脱状态，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甚至不会超过今天他就会归案。别的不敢说，我们木垒县公安局的民警要向抓一个小小的耿德宝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抓住他，我们所有的谜底不就揭开了吗？”

“那并不一定！”听完陈光发的话，看着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张斌却轻轻地摇摇头：“王大玲与耿德宝关系不好，早就有了外心；汪梅与王大玲里应外合，盗取郝建成一号玉石矿以及库房里的珠宝玉石和观赏石藏品，这是我们在案件侦办过程中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说修建这条秘密通道是王大玲和汪梅的主意，那么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仅仅为了逃跑，而是为了隐藏她们的非法所得。大家想一想，如此隐秘的事情，王大玲怎么会告诉已经与自己离心离德、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的耿德宝呢？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第二种准备：如果耿德宝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还要找谁才能把这一情况落实清楚？”

看看张斌，陈光发叹了口气，摇摇头，然后看着张斌说道：“我的张大队长，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了，王大玲和耿德宝夫妻不和的事情就是一个假象，使他们两个人演给外人看的‘戏’，真实的......”

“证据，证据在哪里？”不等陈光发把话说完，张斌便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瞪着一双眼睛凑到他的面前质问道。

“不着急，张大队长，这件事情还是让耿德宝告诉您吧！”就在这时，一身尘土的齐东来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一脸笑容的看着张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