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的车程,赵强杨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车停在了木垒县公安局的门口,风尘仆仆的张斌、王强下了车,疾步走到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木垒县公安局副局长陈光发和刑警大队大队长齐东来面前,亲切的握了握手。
张斌与陈光发是高中同学,而且是同一年加入警察队伍,一起在边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做民警,两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那个时候,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就是现在的边城市公安局副局长陈思江。
三年之前,陈光发从边城市公安局行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调任木垒县公安局副局长,与张斌的接触慢慢少了些。但是每逢他回家休假或者是张斌来木垒县办案,两个人总会挤出一些时间聚一聚,关系非但没断,反而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
“斌子,实在不好意思,没有完成你布置任务,让这个狡猾的耿德宝跑掉了,这样一来是不是很麻烦啊?”看看张斌,陈光发先是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你陈光发工作不到位,是我们的对手太狡猾。你不是神算子,怎么会知道他耿德宝的家里还有一个秘密通道?如果知道了,他耿德宝能逃得出你陈光发的手心?” 冲着陈光发笑了笑,张斌接着说道:“好了,不说了,先到你的办公室吧,我们把情况交流一下?”
“好的,现在就去办公室,你请!”冲着张斌点点头,陈光发带着张斌等人走到了木垒县公安局的一间小会议室。
几个人刚刚坐下,陈光发便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刑警大队大队长齐东来说道:“齐大队长,你把情况向几位领导汇报一下吧?”
“是,陈局!”冲着陈光发点点头,齐东来看着张斌、赵强杨和王强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就接到了陈局的指示,让我们配合市局工作,做好对耿德宝的监视工作。接到命令之后我们马上安排了警力,加强了对耿德宝家的监视力度,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们只是派了三名民警,也没有把市局的通知告诉耿德宝。这一情况我在电话里向张大队长您做了汇报。”
冲着齐东来点点头,张斌犹豫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齐大队长,在接到陈局的命令对耿德宝的家进行监视的时候,您们是否看到他当晚就在家里?我在想,您们是不是对着一座空房子守了一个晚上,耿德宝根本不在家里?请不要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看看张斌,齐东来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上首的陈光发。
“哈哈哈哈哈,斌子,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县局民警的办案水平了吧?守着一间空房子蹲守了一夜?这不是笑话吗?”看着张斌,陈光发笑着说道:“齐队长他们执行任务的那天晚上,我是局里的带班领导。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现场,正赶上耿德宝往门外送在他们家打牌的几位邻居。现在是农闲季节,老乡们闲着没事经常凑在一起打牌聊天。耿德宝的妻子王大玲被杀了,儿子又在边城工作,家里就他一个人,所以,周围的邻居经常到他家来玩。当时我看到耿德宝一边往外送人还一边乐呵呵的和他们聊天,他那特别有特色的大嗓门我还能听错吗?再说了,我也看到真人了呀!因此,对于这一点你不用考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事儿。”
见陈光发有些生气,齐东来也撅着嘴生闷气,张斌赶紧冲着陈光发摆摆手,然后忙不迭的解释道:“哎,哎,老陈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丝毫瞧不起您们的意思,只是顺嘴一说而已,还有齐大队长,你千万不要听陈光发在这里‘拱火’,他是故意挑唆咱们之间的关系,彻彻底底的坏人!”
“哈哈哈哈哈!”张斌的一番话把包括陈光发在内的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谁也没有多想,也知道你没有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笑声过后,陈光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张斌等人发烟一边说道。
“陈局,齐大队长,我们要找耿德宝了解情况这件事,您们通知他了没有?什么时间通知的?”接过陈光发递过来的香烟,王强一边点火吸烟一边看着陈光发和齐东来问道。
“耿德宝的妻子王大玲被杀,按照道理来讲他属于被害者家属,您们市局包括我们县局也多次派人来调查情况,在家里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和问话对于耿德宝来讲并不是第一次。”看看张斌,齐东来站起身来,一边拿着茶壶给在座的几个任倒水一边接着说道:“所以,在第二天早晨,我们就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派人来到耿德宝家,告诉他您们今天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当时耿德宝很热情,给我们派去下通知的同志又是敬烟又是倒茶,而且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公安局的同志,争取协助公安机关尽快抓住杀害王大玲的凶手,为妻子报仇。”
“是不是我们的这个通知惊动了耿德宝,自知有罪的他畏罪潜逃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提前通知他要他配合调查这件事就是一个错误的安排。”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强杨看着齐东来插话说道。
由于刑警大队经常往看守所送犯罪嫌疑人,齐东来和赵强杨也认识。所以,在听了赵强杨的话之后,齐东来一脸认真的看了看赵强杨:“赵所,你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我个人觉得,把你们今天要来找他了解情况的事情告诉他并没有错。您想想看,如果我们不提前通知他,等他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我们怎么办?拦着他不让出还是在后面跟着监视?一旦被他发现,他跑的更快。唉,其实呀,还是张大队长刚进门时和陈局说的那句话:不是我们工作失误,而是对手太狡猾。谁能想到,在我们这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农村,竟然会有人在自家的房子里挖一个地下通道,而且还直接通到了村外!这个耿德宝啊,真是费尽了心机,仅仅是这一条秘密通道,他要准备多长时间啊?他有什么秘密让他有了修这条通道的想法?”
说到这里,齐东来停下话题,一边往身边的烟灰缸里弹烟灰一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看着齐东来一副无可奈何、难以理解的样子,张斌一脸严肃的说道:“在自己房子里修一条秘密通道,这件事情对于耿德宝来讲蓄谋已久,同时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耿德宝一个人的主意,在这条通道的背后,一定隐藏着鲜为人知的黑幕。所以,抓住耿德宝是我们目前最迫切的任务。”
说到这里,张斌看了看陈陈广发说道:“陈局,在发现耿德宝畏罪潜逃之后,您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习惯性的咳嗦了两声,陈光发清清嗓子,然后看着张斌说道:“在发现耿德宝失踪之后,我一边通知齐大队长向你汇报,一边马上组织警力封锁了耿德宝家的这个村子以及通往外界的所有路口,并且对乡、县客运站等人流密集地区进行了不间断搜索,现在尚未得到耿德宝的消息。为了搜捕耿德宝,我们已经派出了我局可以派出的所有警力,在我们可以想的到的地方部署了民警,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只要耿德宝不长翅膀,他就很难‘飞’出木垒县。”
说完这番话,陈光发会起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耿德宝逃跑的消息我已经发给了顾局和陈局,他们已经在边城市火车站、飞机场等重要场所部署了警力,同时封锁了边城通往外界的所有要道,全力缉拿耿德宝。如果他逃跑的时间不太长,我想他很难逃出边城。”冲着陈光发点点头,张斌接着说道:“陈局,耿德宝既然能干出挖掘秘密通道这样的事情,说明这个人并非一般,所以,他一定知道,在发现他‘失踪’之后,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会全力缉拿他。所以,他会不会暂时躲到某一个地方,等风声不是太紧、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伺机外逃?所以,我们要查清耿德宝的所有社会关系,认真分析他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并加强监视和搜查,一定要把他堵在边城境内并缉拿归案。据我初步判断,耿德宝一定知道一些我们目前尚未掌握的重要线索,说不定就是一直以来遮盖在王大玲被杀案甚至是郝建成、汪梅被杀案上面的一层面纱,这个人对于我们的案件侦破工作十分重要。”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冲着张斌点点头,陈光发转头看看齐东来说道:“齐队,按照张队的部署马上开展工作,查清耿德宝所有的亲戚、朋友和其他社会关系,坚决不能让这个家伙逃出我们木垒辖区,否则就是我们木垒公安局的耻辱!”
“是!”听完陈光发的话,齐东来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边回答一边对着陈光发和张斌等人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跑出会议室。
等齐东来走出会议室,张斌看了看陈光发说道:“王大玲被杀案发生后,我们围绕着王大玲、耿德宝和他们的儿子耿爽进行过详细的调查,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但是,我觉得这些线索和情况太笼统,不能说明一些问题。陈局,如果我没有记错,去年的时候你应该在耿德宝所在的乔格达乡蹲过点、下过村,而且时间还不短。对于这个耿德宝你有没有印象?特别是他与妻子王大玲的关系,是不是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貌合神离,几乎到了快要离婚的地步?”
“假象而已,耿德宝和王大玲就是两个出色的演员,他们的‘表演’蒙骗了所有人,当然还有以你为首的市局专案组。”看着张斌,陈光发一边说话一边得意的笑了笑。
“哦?你既然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不提醒我?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啊?”听陈光发这么说,张斌有些着急了,一边说一边挥起拳头,冲着他的胸口擂了两拳。
“哈哈哈哈哈,我说的张大队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陈光发到省警官学院学习已经有半年了,三天前才结束学习回到岗位上。虽然在省城也听说了咱们边城发生的三起杀人案,但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所以,你让我怎么提醒你?提醒你什么?我刚回来上了三天班,昨天就接到了你老人家的命令监视耿德宝,我即便是知道其中一些内幕,但至少你要给我时间向你汇报吧?现在倒好......”
“哦,不好意思,我把这个茬给忘了,错怪你了。”挥挥手打断陈光发的话,张斌不好意思的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现在我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赶紧把你知道的有关耿德宝的一切统统告诉我,这对于侦破三起恶性杀人案相当重要。”
用手指点点张斌,陈光发先是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转而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斌、王强和赵强杨说道:“一年前,木垒县政府做出了各单位正科级以上领导干部要下乡蹲点、精准扶贫的决定,我就是第一批被‘下放’的人,蹲点的地方就是耿德宝所在的乔格达乡,职务是分管治安工作的副乡长。说来也是凑巧,就在我下村蹲点的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耿德宝和他的妻子王大玲。”
“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我怎么突然发现,发生在刑事案件中的每一件事都像侦探小说中写的那么离奇?难道是我少见多怪吗?”陈光发的话一落地,坐在张斌身边的赵强杨便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以为呢?你就是蹲在看守所大院里的一直青蛙!”看着赵强杨一脸惊讶的样子,张斌跟他开了句玩笑,然后转头看着陈光发说道:“光发,不管他,你接着说!”
冲着赵强杨笑了笑,陈光发先是拿出烟盒,分别给张斌、赵强杨和王强发了一支烟,然后接着说道:“就在欢迎下乡干部的大会结束之后,乡党委万书记也就是现在的木垒县旅游局局长万翔同志安排他的秘书陪着我在乡里转了转,在离乡政府不远的一条小路上,我看见一男一女牵着手在路上散步。在相对偏远的农村,一对中年夫妇竟然牵着手散步,这种现象并不多见,所以当时我就对这两个人多看了几眼,并且把我心中的疑惑告诉给了万书记的秘书。听完我的问题,万书记的秘书笑了笑,然后告诉我,这一男一女就是当地的村民,与村里普通的村民不同的是,那个穿着时髦、身材姣好,虽然年龄有些大但外表看来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叫王大玲,两年之前去了边城打工,听说是边城市一个富豪家庭里的保姆。那个男的就是王大玲的丈夫耿德宝,人老实、忠厚,但却是一个种庄稼的好手,这两年在土地流转的过程中承包了不少土地,也挣了不少的钱。这两口子虽然不经常在一起,但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甚至勾肩搭背的在大街上或者田间地头散步,让当地的老百姓既羡慕又嫉妒,当然也有不少风言风语。对于外界的一切,这两口子根本没有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根系亲密的就像一对新婚夫妇。”
说到这里,陈光发停下话题,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走到会议室的一角,拿起茶壶给张斌等人的杯子里倒水。
借着陈光发倒水的机会,张斌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你说的情况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简直是天壤之别,相差甚远。根据我们的调查,王大玲到边城市的郝家做保姆之后,随着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发生的变化,王大玲开始对自己的丈夫耿德宝产生不满,并且背着丈夫与几个男人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两个人几乎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这些情况都是与王大玲有关系且关系密切的情夫说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关键是,他们所供述的情况为什么会与你刚才讲的相差这么大?难道是向我们提供线索的陈洪涛、杨万年等人在撒谎骗我们吗?没有这个必要啊!”
“他们没有骗你,因为他们自己也被骗了。”坐回到椅子上,陈光发笑着对张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