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软硬兼施”，终于让看似憨厚却满嘴谎话的耿爽张开了嘴巴；在江天雪的穷追猛打下，老奸巨猾的陈洪涛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一个隐藏在王大玲被杀案背后的黑幕即将拉开；而在江天雪提审陈洪涛的隔壁一间提审室里，老谋深算的陈思江终于制服了脑子鬼精的王海，让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看看瞪着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边城市公安局刑侦科副科长王金良，王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在发现郝建成被杀的时候，我吓得差一点瘫坐在地上。从小到大，我调皮捣蛋，经常和同学们打架，也发生过受伤流血的事情。但是，面对血流如注且一息尚存的郝建成，这种阵势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看到斜躺在沙发上的郝建成之后，我转身就想跑。可就在我从他客厅往后门方向跑的时候，我看见了躲在沙发背后正在往一个包里装东西的王大玲。就在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王大玲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离客厅最近的郝建成的卧室，并且猛地关上了门。因为与郝雷之间的关系，我经常去郝建成的别墅，所以，对于保姆王大玲我还是有印象的。在我的意识里，她就是一个老实、忠厚、干活特别利索且做得一手好饭的中年妇女，可能是由于身份的原因吧，去过郝家多少次，但没有听到王大玲说过多少话。但是，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那种处惊不变、临危不惧的精神状态以及在重大事件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连我这个大学毕业且跟着我的父亲在商场上拼杀了好几年的大男人都自叹不如。”

“王海，我觉得你在对王大玲的认识方面没有说实话，最起码有一大部分不是实话。”王海的话刚一落地，坐在一旁一边吸烟一边听王海说话的陈思江突然看着他插话说道：“根据我们的了解，你和王大玲很熟，起因并不是你所说的经常到郝雷家吃饭才认识的，而是因为另外一种原因。”

看看陈思江，王海苦笑了一下：“陈局，你是不是听我的那位大舅哥陈洪涛说过我和王大玲多次在一起吃饭的事儿才这样说的？”

陈思江没有否认，默默地冲着王海点点头。

“确实，我和王大玲在一起吃过不少次饭，吃饭的场合也不是在郝建成家里，而是在外面的酒店。”轻轻地叹了口气，王海一边在心里暗暗地骂着陈洪涛一边看着陈思江说道：“在郝家之外认识王大玲，是因为‘12.11’杀人案的被害人汪梅。通过侦办三起杀人案，您们可能对王大玲与汪梅之间的关系非常清楚了，他们之间表面上是非常合得来的‘闺蜜’，实际上是里应外合、勾结在一起盗取郝建成珠宝玉石的‘合作伙伴’。对于这件事，今后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统统告诉你，现在我先把王警官问我的问题回答清楚。”

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轻轻地咳嗦了两声，然后看看陈思江和王金良，见他们两个人没有反对，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之所以和王大玲在郝家的别墅之外吃了几次饭，完全是因为汪梅。汪梅和王大玲是朋友，每次汪梅吃饭的时候特别是没有大事商量、纯属聚会和消遣的时候，汪梅经常带上王大玲，所以，在饭局上我们见过很多次。但是，即便是在那样的场合，王大玲的话也特别少，除了相互之间

的问候、恭维之外，他几乎不说话，我们之间也没有说过什么话，更没有实质上的交往。刚才我跟你们说的对这个女人大的印象就是我平时观察的结果。但是，经历了郝建成被杀当晚的那件事之后，我不得不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以至于后来听到她被杀的消息之后，我都没有感到太多的吃惊，因为凭直觉我就觉得，这个女人绝不仅仅是个保姆那么简单，她应该是个有背景、有故事的人。”

听了王海的话，陈思江、王金良和做笔录的女民警王江平谁都没有插话，虽然王海的表述有些啰嗦，一直没有进入他们所需要的主题，但三个人都耐心的听着，希望从王海看似平静的话语中发现一些他们最想看到的蛛丝马迹。

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看一直盯着他看得陈思江等人，王海接着说道：“在我准备从后门逃走的时候，猛地看到了躲在沙发后面往面前的一个黑包里装东西的王大玲，我吓了一跳，而王大玲也吓得大叫了一声。但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王大玲便恢复了平静，拿起放在地上的黑包，拽着我跑到了距离客厅最近的郝建成的别墅。把我按坐在床上，王大玲将郝建成被杀的事情给我说了个大概，并且告诉我：郝建成被杀与你我无关，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发一笔横财？郝建成死了，但是他保险柜的钥匙我有，我们打开保险柜把东西分一分就走，神不知鬼不觉，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发财机会。听了他的话之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和郝雷是朋友，对于郝建成是特别了解的，特别是他放在保险柜里的那些珠宝玉石，个个是精品，价值不菲。如果趁机拿到这些东西。

岂不是发大财了？所以，在想了一会儿之后，我便同意了王大玲的意见，打开郝建成的保险柜，把里面的东西一分为二，然后就跑到了郝建成别墅的后院。在院子里，王大玲告诉我想坐我的车去呼图壁见一下她的儿子耿爽，然后就藏起来避一下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想了一会儿之后，我没有同意王大玲做我的车走，而是当着他的面给我的大舅哥陈洪涛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开着车从呼图壁赶到边城，把王大玲接走。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今后一旦事情败露时不至于牵涉到我。听了我的安排之后，王大玲同意了，并答应我在后院等着陈洪涛，等他来了就走。之后，我便从后门逃出郝建成家的后院，在车上给汪梅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开着车去了益阳咖啡厅。”

“你在电话里和汪梅都说了些什么？她是怎么说的？当时益阳咖啡厅里都有哪些人？”见王海说完这番话之后瞪着眼睛盯着自己不再说话，陈思江便看着他追问道。

也许是话题相对轻松，王海脸上的神情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他冲着陈思江点点头说道：“在电话里，我并没有说郝建成被杀的事情，也没有提到王大玲，而是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她商量。不知是这个女人太过狡猾还是她未卜先知，电话里的她笑了笑，说我肯定是发生了比天还大的事情，否则，我是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同时她还告诉我，她现在正在益阳咖啡厅和几位朋友喝酒，让我马上过去，有事儿见面再说。挂断电话，我马上开着车去了益阳咖啡厅。”

“也就是说，通过电话，你发现汪梅好像已经知道了郝建成被杀这件事情，这个判断只是你的预感吗？会不会是王大玲已经把郝建

成被杀的事情告诉给了汪梅？”看看王海，王金良皱着眉头问道。

“这只是我的预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至于在我去之前或者我给汪梅打电话之前王大玲是不是已经将郝建成被杀的消息告诉给了她，我不知道。但是，在我和王大玲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她给汪梅打电话甚至没有见她动过电话。”看看王金良，王海一脸真诚的说道。

“好的，你接着回答王警官刚才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在益阳咖啡厅，你都看到了什么？汪梅和谁在一起喝酒？”对着王海点点头，陈思江接着问道。

看看陈思江，王海板着手指数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对于益阳咖啡厅，我想陈局您一定有所了解。这个咖啡厅的10号包厢是郝建成、郝雷、汪梅专门招待重要客人的地方，进入这个包厢不用走前门，从后门院子里的步梯就可以直接进入包厢。所以，我开着车进了后院，停好车后直接进包厢找到了汪梅。在我进去的时候，包厢里有您们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郭涛，汪梅的表哥杨万年，还有一个人我不认识，听汪梅介绍，说是一位从厄河市来边城收购观赏石的石商。当时包厢里就这么多人。”

说完这番话，王海停下话题，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就在把纸杯放在面前的一个小板子上的时候，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陈思江说道：“哦，陈局，我忘了一件事儿。就在我和汪梅说完事情往咖啡厅外走的时候，看到了咱们边城市市长王庚的秘书乔根法。我和乔根法.....”

“你等一会儿！”听到这里，正在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的陈思江突然停下手中的笔，有些吃惊的看着王海说道：“你在临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王庚市长的秘书？看清楚了？”

“非常清楚，绝对没错。”坚定地冲着陈思江点点头，王海接着说道：“陈局您可能不知道，我的父亲与咱们边城市市长王庚关系较好，平时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有几次我也在场，就这样我便认识了王市长的秘书乔根法。一来二往之间，我们两个还成了朋友，他还帮我办过几件很重要的事情呢！出门碰到他之后，我发现他神情有些紧张，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找汪梅，而我也要急着赶回呼图壁，所以，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握了握手然后就分开了。这件事情过后，我本想找他问一下那天晚上他去找汪梅的事情，但是第三天我便被你们公安机关逮捕了，所以乔根法是去找汪梅还是找你们公安局的陈洪涛、找了他们都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听了王海的话，陈思江皱了皱眉头，然后打开手机，刚想拨号码，但又很快停了下来，然后点开微信，把王庚的秘书乔根法在郝建成被杀的当晚曾经出现在益阳咖啡厅10号包厢，与汪梅、郭涛等人在一起的情况汇报给了省委副书记、省联合调查组组长蒋华、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李勇等人，并建议调查组立即调查乔根法。

他觉得，王海无意之中透露出的这件事情对于省联合调查组查办王庚涉嫌犯罪案有用，说不定还有重要作用！

发完微信，陈思江合上手机，然后看了看王海，然后又看看坐在身边的王金良说道：“金良同志，今天王海的表现不错，你是不是应该奖励他一下？”

王金良当然知道陈思江在说什么，于是便笑着站起身来，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烟盒走到王海面前，把香烟往王海面前一放说道：“王海，你今天的表现确实不错，按照陈局的指示，奖励你一包烟，但只

限于你在提审室当着我们的面抽，而且打火机不能给你，如果你想抽烟就跟我们说一声，站在你身后的这位警察同志会亲自帮你点火。怎么样？这个规格还够高吧？”

“谢谢，谢谢陈局，谢谢王警官！”受宠若惊的从王金良手里接过香烟，王海一边不停地说着谢谢，一边鸡啄米似的冲着陈思江和王金良点头，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看着王海手里捧着香烟爱不释手的样子，陈思江笑了笑说道：“好了，奖励也发了，那就接着好好表现。你放心，只要你坚持这种表现，主动地交代你所干的、所知道的事情，积极检举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王海，你还能受到更高规格说的奖励。一个犯罪嫌疑人，难道还有比立功减刑、早一点回家更重要的吗？”

“好，好，我一定，一定！”把手里拿着的香烟恋恋不舍的放在面前的小板子上，王海接着说道：“进了包厢之后，我把汪梅拉进里面的套间，然后就把郝建成被杀以及王大玲盗取了郝建成放在保险箱里的珠宝玉石的事情告诉给了汪梅。不过，不过，我把自己也拿了郝建成的藏品的这件事瞒着没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作为已经和郝建成办了结婚证的正式夫妻，汪梅在听到丈夫郝建成被杀的消息之后出奇的镇定，她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什么都没说，反而对王大玲盗取郝建成宝玉石这件事非常上心。在大骂了王大玲一顿之后，她让我赶快赶回呼图壁，想办法稳住王大玲，不能让她离开呼图壁，她等会儿就赶过去。听了她的话之后，我便出了包厢，开着车赶回了公司。”

“你是说，在你回到呼图壁不久，汪梅也赶到了呼图壁，她的目标就是找王大玲？其中的过程你了解多少？”王海的话刚一落地，王

金良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因为在搬弄郝建成的时候衣服上沾上了血迹，在回公司之前我就先回了一趟在边城的家，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时间太晚，换下来的衣服没来得及处理就塞到了衣柜的下面，就是后来被你们在我的家里搜到的那身衣服。”看看王金良，王海又突然紧张起来。他颤抖着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然后用乞求的目光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狱警。

知道王海的眼神里是什么意思，但是狱警还是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陈思江。见陈思江冲着点头，他才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王海点上烟，然后重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猛猛的抽了两口烟之后，王海脸上的神情才得到了些许缓解。他抬头看看陈思江和王金良，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回到公司之后，我把车停在院子里便回到了房子，因为张晓梅还在房间里睡着，如果我耽误的时间不能太长，一定会引起那个女人的怀疑进而和我吵架。躺在床上，在郝建成家别墅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一部恐怖片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播放’着，让我的精神极度紧张，越想越害怕。所以一直没有睡着。但是，整整一个晚上，我始终没有接到汪梅的电话，她也没有到我的房间找我。但有一条可以确认，她确实来了呼图壁，至于是不是找过王大玲、找她都干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汪梅没有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找你，而你也一直在房子里没有出门，你凭什么说汪梅一定去过呼图壁？”面对王海的解释，王金良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王海伸手往地上弹弹烟灰，然后看着王金亮说道：“就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我赶紧翻身下床，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看。只见汪梅的表哥兼司机杨万年站在门外。我赶紧打开门走了出去。杨万年告诉我，他晚上来呼图壁办事儿忘了加油，现在半夜三更的，各个加油站都下班了。所以他想借我的车用一下。听完杨万年的话之后，当时我的心里就一个劲的敲鼓，因为汪梅跟我说过她要来找王大玲，而她找王大玲绝对没有好事儿，所以我的车不能借给她用。但是，碍于和汪梅之间的关系，我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到了我的大舅哥陈洪涛的房子，拿走了他的车钥匙交给了杨万年。第二天早晨天快亮的时候，杨万年把车钥匙还了回来，他走之后，我就悄悄的进到陈洪涛的房间，把钥匙放回到原处。”

说到这里，王海停下话题，把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看着陈思江说道：“陈局，这就是你一开始问我为什么偷偷的从陈洪涛的房间里偷走钥匙并偷偷的还回来的整个过程。请你相信我，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对没有一句谎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汪梅让杨万年找我借车这件事是经过认真筹划过的，目的就是嫁祸于我。在这个女人真的是心如毒蝎啊！您们公安机关一定要调查清楚，将真正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但是陈局啊，我真的没有杀王大玲，更没有去过王大玲的案发现场，我是冤枉的呀！”

说完这番话，王海急的脸红脖子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看看一副可怜相的王海，陈思江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拿起手机走出了提审室。

走到隔壁提审室的门前，陈思江轻轻的敲了敲门，江天雪开门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陈思江一边点火抽烟一边把王海刚才交代的问题和江天雪说了一遍。

江天雪冲着陈思江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王海交待的

情况与陈洪涛的供述基本吻合，看来他没有撒谎。车是杨万年开走的，王大玲被杀的现场又出现了这辆车的车印，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杨万年身上，即便他不是杀害王大玲的凶手也一定是知情人！”

说到这里，江天雪有些激动的走上前去拽了一下陈思江的胳膊，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陈局，咱们到看守二区去，听听杨万年怎么解释关于出现在王大玲被杀现场的车印这件事！”

“好，现在就去！”跟在江天雪的身后，陈思江一边说话一边和江天雪一道向关押杨万年的看守二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