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涛,你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刚才说在王大玲被杀说的第二天,你在春风路一家银行的门口看到了王大玲的爱人耿德宝?简直是胡说八道!”在边城市看守所的一间提审室里,江天雪正在对着陈洪涛发火:“王大玲案发的第二天下午,我和陈局还有呼图壁县公安局的杜启明局长就赶到了王大玲的家乡木垒县,找王大玲的爱人耿德宝调查情况。当时耿德宝正在地里干活,是村里的支书派人把他找回来的。捡到我们的时候他还是一身的泥土。现在你却说在边城市春风路的一家银行门口看到过他,是你出现了幻觉,还是有一个和耿德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让你碰上了?”
见江天雪皱着眉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已经瞌睡的有点蒙的陈洪涛赶紧睁大眼睛对着江天雪辩解起来:“江大队长,在你们眼里,我陈洪涛浑身都是毛病,没有一点优点,但是,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最清楚。我眼睛好,记性更好,所以我看到的东西、记住的事情从来就没有错过。再说了,和王大玲的丈夫耿德宝见了不是一两次面了,并且还在一起吃过好几顿饭,难道连他的样子我都记不住了吗?所以我再重申一遍:就在王大玲被杀的第二天上午,我在银行门口见到过耿德宝,只是我在开车,车上拉着政府土地局的领导,没有来得及也不方便和他打招呼就是了!”
看着陈洪涛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样子,江天雪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低着头思忖片刻,然后看看身边的吕长江和马全恩,然后悄声说道:“你们继续审,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江天雪站起身来,拿着手机走出了提审室。
由于时值半夜,看守所办公区里除了来回巡逻的狱警和武警之外,整个办公区几乎空无一人。江天雪拿着手机随便推开一间办公室,然后坐在椅子上拨通了张斌的电话。
“江大队长,我正在呼图壁县看守所,和杜局长、王强一起提审耿爽,请问有什么指示?”电话那头,张斌压低嗓门说道。
“张大队长,辛苦您了,等这次任务完成,我请您和赵所、王强科长吃饭,以示感谢。现在我有件事情需要跟您核实一下,您们在提审耿爽的时候作为一个重点问一问!”对着手机笑着和张斌开了句玩笑,江天雪便把刚才陈洪涛交代的问题和张斌讲了一遍。最后,她一脸认真的说道:“在王大玲被杀的第二天,她的丈夫耿德宝突然出现在边城,而且是在一家银行的门口,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是陈洪涛看错了或者是故意撒谎隐瞒一些真相还是......”
“没有,陈洪涛没有撒谎,最起码在王大玲被杀后的第二天,他在边城市看到过耿德宝这件事上没有撒谎。本来我想等提审完耿爽之后明天见面再跟您说这件事的,既然你现在问了,我就跟你讲一下吧!”电话那头,不等江天雪把话说完,张斌便打断了他的话。
“哦?什么情况?快跟我讲一下!”听张斌这么说,江天雪马上来了精神,对着手机着急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瞧你急的,我现在就详细的跟你说一下。”电话里,张斌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就在十分钟之前,耿爽承认了在郝建成被杀的当晚,王大玲去过他在呼图壁的宿舍、交给他
一包东西,让他赶回木垒的家,把东西交给他的父亲耿德宝的事情。同时他还交代,回到家之后,他把东西交给父亲,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父亲耿德宝跟他说也要去一趟边城办点事。就这样,他们一起坐着客车回到了边城,耿爽去上班,父亲则在春风路商场附近下了车。到了中午的时候,耿爽给父亲打电话想约他一起吃饭,但是父亲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了木垒,现在已经下地干活了。”
说到这里,张斌停下话题抽了口烟,然后接着分析道:“从边城到木垒县的距离是32公里,坐班车来回一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办事,所以,耿德宝来一趟边城并且在你和陈局、杜局去木垒之前回到木垒,这个时间还是很宽裕的。但是,他到边城都干了些什么?与王大玲被杀有没有关系?他在银行门口出现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是,凭我的感觉,耿德宝在拿到耿爽给他送的东西后特别是王大玲被杀当天出现在边城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这件事情的背后就隐藏着我们要知道的秘密。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张队!”不等张斌把话说完,江天雪便对着电话说了一句话,然后挂上电话,拿着手机重新回到提审室。
看看手里的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滴滴声,张斌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嘴里悄悄的嘟囔着:“这个江天雪,别的没有学会,过河拆桥这件事倒是运用的挺熟练。这边把事情刚说完,那头连个谢谢都不说便挂断了电话,这是什么人啊!”
想到这里,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笑着回到提审室,提审耿爽的工作继续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而在边城第一看守所,江天雪急匆匆的赶回提审室后,马上把第一个关键的问题抛给了陈洪涛:“陈洪涛,你是如何认识王大玲的丈夫耿德宝的?”
见江天雪匆匆忙忙的回来之后便问起了这个问题,陈洪涛不敢大意,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看着江天雪说道:“您们侦办三起杀人案这么长时间了,对于王海与汪梅、汪梅与王大玲之间的关系应该有些了解甚至很清楚了,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作聪明的再讲一遍了。现在就直接回答江警官您刚才提出的问题吧!”
说到这里,他拿起刚才没有抽完的半截烟头,凑到身边的狱警面前点上火,抽了一口烟之后才看着江天雪等人说道:“王大玲的家乡木垒县天工一村是距离边城市最近的一个旅游景点,那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当地的一种拌面和烧烤,十几家农家乐的饭菜在整个边城都非常有名。有一天,受王大玲之约,我拉着王海和汪梅去了那里,王大玲在当地一家特别有名的农家乐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王大玲的儿子耿爽、丈夫耿德宝都在场。从此以后我们就认识了,并且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后来,我们又去过几次他们家,他也来边城几次,我们在起一起吃了几次饭,相互之间虽然没有过多的联系,但彼此还是认识的。”
说完这番话,陈洪涛停下话题看看江天雪,等着她接下来的问话。曾经有过坐牢“经验”,对公安机关办案程序有些了解的陈洪涛知道,江天雪等人一定是在耿德宝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今天晚上的提审一定少不了这个话题。
“对耿德宝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陈洪涛的话刚一落地,江天雪便看着他追问道。
“和耿德宝认识之前,我已经和王大玲好了很长时间了,通过和她聊天,对耿德宝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后来随着交往增多,我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但因为交往不是太多,这种印象可能不完全正确,仅供江警官参考。”冲着江天雪点点头,陈洪涛接着说道:“耿德宝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文化程度只有初中毕业,他和王大玲之间的婚姻纯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人根本没有感情。结婚二十多年,两个人虽然有了儿子耿爽,但感情却不是很好,因为生活中的王大玲根本看不上长相一般、老实的有些木讷看起来甚至有些呆傻的耿德宝。特别是王大玲到郝建成家做保姆之后,见的世面广了,认识的有钱人多了,享受的生活与在老家的时候有了天壤之别,所以,对于耿德宝更加看不上。平时的时候,即便是有休息日她也经常不回家,而是和汪梅这些人在一起吃喝玩乐,偶尔回去一次也是呆上一会儿就走,两个人之间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形同虚设。”
“你和王大玲之间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耿德宝知不知道?”借着陈洪涛停下话题喝水的机会,江天雪冷笑了两声之后问道。
陈洪涛不好意思的冲着江天雪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刚才说过,从表面上看,王大玲是一个老实巴交、憨厚诚实的农村妇女,手脚麻利、勤快,干活踏实,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边城市,他不仅仅有我这样一个男人,而且还与汪梅的表哥杨万年等人鬼混。
对于这个情况,他的丈夫耿德宝心知肚明,只是牢牢的记在心里,没有挑明而已。据王大玲讲,耿德宝是一个特别有心机的人,虽然看起来很老实,像个笑面虎似的整天笑容满面,但是内心却狠毒无比。如果他恨一个人,从外表上你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但他会牢牢的记在心里,寻找机会报复,而且报复的手段极其毒辣。为此,王大玲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在耿德宝面前,我们两个一定要保持距离,决不能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正常,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所以,我平时特别小心,特别是在耿德宝面前相当的谨慎,基本不和王大玲说话。因此可以断定,我和王大玲之间的这种关系耿德宝并未发现。”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耿德宝与王大玲之间的夫妻关系是绝对有问题的,王大玲对耿德宝如此的冷淡,难道耿德宝就没有感觉吗?他会不会认为王大玲在外面‘有人了’而因此恨上她并伺机报复她?”这时,坐在江天雪身旁的吕长江看着陈洪涛问道。
冲着吕长江点点头,陈洪涛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实,在王大玲被杀案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有您刚才说的这种想法,怀疑是耿德宝为了报复王大玲而痛下杀手杀了她,但因为缺少证据,我没敢乱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此前王大玲或者耿德宝跟你说过什么吗?”听了陈洪涛的话,马全恩又紧接着追问道。
“马警官,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抽?我实在馋的不行了。你行行好,赏我一支烟吧!”看着马全恩一边吸烟一边看着他问话,陈洪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停地咽着唾沫。
“你小子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回答问题还提交件!”翻着
眼睛看看陈洪涛,马全恩站起身来,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和打火机走到他的身边,一边给他递烟、点火一边气哼哼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陈洪涛找你要烟这件事并不完全怪他,主要责任应该在你马警官和吕警官身上。”等马全恩坐回到椅子上,江天雪笑着对他说道。
“哦?瞧你这话说的,分明是他陈洪涛自制力不强,烟瘾犯了找我要烟,我给他一支烟还错了?怎么会怪到我和吕大队长身上呢?”抬头看看江天雪,马全恩习惯性的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然后一脸不解的问道。
冲着马全恩笑了笑,江天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对马全恩说道:“马警官,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一个很长时间没有吃饭,已经饥肠辘辘人,看着另外一个人对着一盆色香味俱佳的红瘦肉和一碗白灿灿的米饭狼吞虎咽的时候,这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想吃呗,还能有什么感觉?”看看江天雪,马全恩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便笑着对她说道。
“一个烟瘾很大却近两个月没有烟抽的人,当对面的两个人嘴里叼着香烟对着他吞云吐雾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感觉?”看看马全恩,江天雪接着追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江大队长,你这个比喻太恰当不过了,佩服,佩服!”听完江天雪的话,看看不知如何回答的马全恩,坐在江天雪身边的吕长江禁不住一边说话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坐回到椅子上,江天雪笑着看看吕长江和马全恩,再看看手里夹
着一支香烟猛抽的陈洪涛,然后说道:“咱们都忙了一天了,非常疲倦,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大家不要当真哦!”
说到这里,江天雪再次看看陈洪涛,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陈洪涛,烟瘾过够了吧?是不是该回答马警官刚才提出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会怀疑耿德宝会报复妻子王大玲甚至是他杀害了王大玲?我不要你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你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所以只是把你这种猜测的依据告诉我就行了。”
听江天雪点了他的名,陈洪涛赶紧把已经烧到海绵头的烟头扔到地上并且踩了一脚,然后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说道:“就在王大玲被杀一个月之前,她回了一趟老家木垒。是我把她送到车站而且又从车站接回来的。回到边城之后,她并没有回郝家,我们去了平时经常租住的一家宾馆。“完事”之后,我带着她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她一脸愁容的告诉我,这次回去之后,他和耿德宝吵了一架,而且这次吵架比以往哪一次都凶。事情的起因是,王大玲回到家之后,东西还没有放好,耿德宝便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厌恶至极的王大玲在挣扎的过程中一时失手,狠狠的扇了耿德宝一个大嘴巴。恼羞成怒的耿德宝把王大玲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关上门扬长而去。临出门之前,耿德宝恶狠狠的对她说,早就知道她有了外心,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只是碍于儿子已经长大、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件令人羞耻的事而强忍着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现在,既然你王大玲绝情翻脸,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同时他警告王大玲,一定会寻找机会报复她,让她人财两空!”
说完这番话,陈洪涛停下话题看了看江天雪等人,然后接着说道:“听了耿德宝的话之后,王大玲很害怕,他告诉我,耿德宝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她真的担心他会找机会杀了她,所以,在家里没有呆多长时间她便匆匆的赶了回来。”
“那现在的问题就来了。”见陈洪涛停下了话题,呆呆地看着她不再说话,江天雪便看着他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在离开郝建成的别墅到了呼图壁后,王大玲把一包东西交给了儿子耿爽,并且让他连夜赶回呼图壁交给丈夫耿德宝。而那包东西就是王大玲在郝建成被杀后从郝建成的保险柜里盗取的一些新疆和田玉精品原石和雕刻件,价值不菲。按照王大玲的安排,耿爽连夜打的回到了呼图壁,并且把那包东西交给了耿德宝。”
说到这里,江天雪话锋一转,然后看着陈洪涛接着说道:“但是,按照你刚才的陈述,耿德宝和王大玲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大玲怎么会把那么值钱的珠宝玉石交给耿德宝呢?”
听完江天雪的话,陈洪涛突然笑了,他往前欠欠身子,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江大队长,您们都上当了。王大玲怎么会把如此珍贵的东西交给耿德宝?他的东西都藏在......”
说到这里,陈洪涛突然停下了话题,然后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说,王大玲把东西都藏在了哪里?”看着耿德宝后悔的脸都变青了的样子,江天雪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神情严峻的看着陈洪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