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寂静又相当恐怖的夜晚,发生了一宗耐人寻味的命案。
卡尔死在了沙发上,手里握着一瓶红酒,杯子里还装满了红酒的液体,她口吐白沫,脸色发紫,完全失去了生命反应。
黑泽明整个人都吓呆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法医正在检查卡尔的尸体。
柏妮则负责观察现场的环境,其余的警员负责询问与调查附近邻居,尽量套取相关的信息。
许仲文再三检查过尸体,随后他摘下手套,叹息了一下。
柏妮从房间里重新回到客厅,问着:怎么样?皮特·许。
皮特·许是许仲文的法国名字,他加入布达拉美宫的国籍的时候所取的一个名字,严格来说,他也不算加入国籍,只不过是申请了永久居留权,以工作为主要目的,他的国籍仍然是华人,他不属于移民,他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
许仲文歪着眼睛盯着卡尔的尸体,说着:“初步推断,死者应该是中毒致死。但是具体是哪些剧毒就暂时不知道,这些得回去化验过杯子里的毒药成分才能知道。不过可以很肯定的是,这种毒药的成分很剧烈,既是慢性毒发的类型又是极高的致死率,一旦摄入就无力回天。”
柏妮顿时傻眼了,询问了死亡时间。
许仲文回答着:死亡时间是21:30分到22:00左右,但是毒发的时间就很难推断,因为还不知道毒药的具体成分就不能推断毒发的时间。这些都要通过进一步的化验才能知道。
柏妮戴着手套,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茶几上的一封类似信件的东西,上面写了一段很简短的留言:
“我憎恨珍妮丝的背叛,抱怨黑泽明的出现,于是我想把珍妮丝的死嫁祸给黑泽明,最后失败了。我觉得很愧疚,因为我杀死了最心爱的人,不能面对自己的良心责备,我选择了断自己的余生。”
“这一封信很明显就是遗书,从表面上来看,卡尔是因为出于内疚所以服毒自杀。”
许仲文倒不这么认为:不过遗书的摆放位置很奇怪不是吗?明明服毒自杀的地方就可以放,为什么非要放那么远呢?
柏妮点了点头,转而开始分析手里的遗书的具体内容:不过遗书的内容也是漏洞百出。你看遗书里提及到的人名是用了不同的字体,也就是字迹与其他的字体不一样,大小也有差异,不可能她写遗书还特意把名字的字体弄得那么特别,现在又不是考试。如果没有猜错,人的名字是后来才加上去的,一开始并不在计划里。写遗书不可能这样写,顺序完全反过来了。我怀疑这封所谓的遗书是伪造的,至于伪造的证据……就很难证明。不过我刚才在卡尔的房间里找到了后天飞去德国柏林的机票,第一次订购的机票在出庭作证那天取消了;后来她又重新订了一张,时间与日期都改了。一个计划飞去德国的女人,又怎么会在起飞的之前一天自杀呢?自杀的逻辑应该是早有准备,会主动了结还没完成的事情,又或者根本不会计划其他的项目。自杀的念头并不会是突然产生的。
许仲文深呼吸着下了结论:很明显,这已经是一起谋杀案。
黑泽明终于发话了:但是在她的遗书上也没有直接承认珍妮丝是她杀的。
柏妮转过身,忧心忡忡地提醒着:你确定卡尔对你没有憎恨的怨念?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关于你的照片,包括了你日常生活、与辛波斯卡弗一起相处的时候、在法庭为当事人辩护的时候都被偷拍下来。显然,她早就盯上你了。
黑泽明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地嚷着: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憎恨我!他动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现场。
夜里他回到公寓,辛波斯卡弗其实此时已经在挑选婚纱的款式,不过她没有告诉他,因为他被无罪释放以后,两人就一直闭口不谈结婚的事情。她曾经答应过他,如果他没事,她就会嫁给他。但是他出来了以后,却一直没有表示。虽然她很爱他,但是出于女性的尊严与固执,她坚决不能让自己做主动的一方。她坚信他会求婚,所以现在开始挑选婚纱就差不多了。
他回来以后,她就鬼鬼祟祟地藏起了收集婚纱款式的杂志,那是一本意大利的杂志,专门介绍最新款式的婚纱。她想与他发生亲密的接触,却发现他心事重重,她不明白,案件已经结束,根据布达拉美宫的宪法,一个人是不可以被同一宗案件起诉,他的烦恼已经消失了才对,为什么他却郁郁寡欢呢?她走过去,环抱着他的腰,温柔地问着:怎么了?一晚上都不说话。
他很消极地回答着:今晚本来想找卡尔问个清楚,我想知道是不是她杀死了珍妮丝,结果我去到她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她死了。
她也表示相当惊讶:啊?怎么会这样?
他抬头仰天,变得不知所措:初步估计是自杀,而且是服毒那种。她留下了遗书,很隐晦地表明,珍妮丝是她杀死的,她因为愧疚而自杀。
她选择坐在他身旁,问着:那事实上呢?
他摇了摇头:事实上……还得等警察的调查结果才知道。不过我意识到,每当我想追查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有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妨碍我前进。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毫无违和感,但不能当作没事发生。
她对这个话题已经不感兴趣,逐渐想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呢?
他只说了句: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别想那些不开始的事情。
他们俩坐在了对面,两根蜡烛被点燃,灯光灭了,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从餐桌的底下拿出了一束鲜花与一枚戒指,很虔诚地说着:“嫁给我可好?”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鲜花与戒指都有,可是你就这样求婚的?
他不以为然地说着:“那又怎么样?单膝下跪?那些是电影桥段,套在现实里可行不通。”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只不过觉得他对于求婚太过于随意,但随意里还带了诚意。她知道他会求婚,但是没想到是今晚,而且是得知一件不幸的消息的情况下求婚的。
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他高兴得像个孩子那样,扮演着滑翔机在客厅中来回绕了一大圈,之后返回原来的位置。
她像个女王那样看着他,良久以后才问:我亲爱的丈夫,请问我们的婚礼在什么时候举行呢?
他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喘息着:过几天吧。噢……对了,我想通知一部分比较好的朋友,还有一些同行。还有,在我结婚之前,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外祖母。
她也猜到会这样,直接就答应了。
他以为她会表现得很抗拒,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他满心疑惑地问着:我还以为你会有所犹豫呢。
她不以为然地说着:“怎么会呢?我们本来就是“自己人”。”(指的是两人都是犹太人)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人?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几天,他们就去了老人院探望外祖母,奇怪的是,那天的外祖母格外清醒,精神爽利。
当黑泽明向她宣布婚礼举行的时间与日期之后,她就很温柔地拥抱了他,还抚摸着辛波斯卡弗的头,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的孩子终于要结婚了,你就是他最美丽的新娘,最幸运的孩子!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还没从法律学院毕业。
黑泽明才高兴没多久又遭受了打击:额,好吧,看来我还没毕业的设定要一直持续下去了,对吗?
外祖母问了句:对了,你们选好了教堂吗?
黑泽明早就想好了:我选择好了,决定在威廉教堂行礼,那是一个德国教堂,很有历史气味。
外祖母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们可以结婚我很高兴,但是我希望你们选择在犹太教堂结婚。德国是一个好地方,我希望你们的婚礼就在那里举行。
黑泽明这就有些搞不懂了:我不明白,我又不是犹太人,为什么要去犹太教堂举行婚礼呢?
外祖母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了句:以前我就很期待你的婚礼,我希望能在犹太教堂参加你的婚礼。
黑泽明其实很疼外祖母,在哪里举办婚礼他都无所谓,只不过他想询问辛波斯卡弗的意见,她倒是表现得很开心。
他很苦恼地说着:好吧……看来我得去取消预约,定金都没了啊。他跑到外面打客服电话,她们俩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祖母终于有机会与她单独聊天:怎么样,亲爱的,你很快就要嫁作他人,是不是很期待呢?
“我想是的。我没有想过会嫁给他,哪怕是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他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一个好的父亲。”
“噢……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计划。”
“是吗?真遗憾,要是我能看到你们的孩子出生,那就更好了。”
“你会看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犹太人的事实吧?”
“你看他刚才的反应就知道了。不过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你要向他隐瞒犹太人的身份呢?”
“让他知道自己犹太人的身份只会对他造成困扰,我与他的父母都一样,不希望让他知道自己的种族。”
“对了,说到他的父母,我还没见过。”
“嘿!你们快要结婚了,趁这个机会约她们出来。你看,这就是机会!”
“我想,我会很慎重考虑你的建议。”
“对了,我要交给你一条手链。”
她接了过去,外祖母帮她系好手链,银色的,偶尔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不禁感叹着:好精致。
外祖母说着:“这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从黑泽明这个孩子出生那天,我就已经买了,就等着他结婚那天。”
她居然感动得有些想流眼泪了,捂着胸口:噢……我太感动了。这是属于我的,对吗?
两人拥抱着,黑泽明站在一旁,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一言不发。
她们回去以后,通知了将会参加婚礼的朋友与同行,尽量低调举行婚礼。
他们都表示很惊讶也很高兴,没想到检控官与自由律师可以缔结良缘,纷纷在酒吧举行了一个派对,组织了一个乐队,高声歌唱《加州梦》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I’d be safe and warm
If I was in l.a
California dreaming
On such a winter’s day
Stooped into a church
I passed along the way
Well I got down on my knees
And I pretend to pary
I pretend to pary
You know the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He knows I’m gonna stay
在歌声中,他们几个律师同行聚在一块聊天。
岚伽拉表示祝贺:你们两个家伙!原来早就在一起了!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你们!我还以为做检控官要孤独一辈子呢!
洛丽则表示特别冷漠:哼!我就搞不懂了!上一次你还差点害死他了!
黑泽明连忙解释着:她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律师!我相信自己会被无罪释放,我更加相信她会尊重法律精神。
辛波斯卡弗笑得更开心了,就好像被一个被夸奖的孩子那样:噢……亲爱的!我爱死你了!我还担心你会记仇呢!
黑泽明自言自语地说着:我想记仇,不过我担心打不过你。
帕特丽夏倒不是很赞成他们在一起,还调侃道:怪不得上一次那么紧张要求我去保释他,你们早就搞在一起。
辛波斯卡弗很无奈地再次解释着:好吧……是我的错!我不喜欢公开恋情,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现在我要结婚了,邀请你们参加婚礼就当是补偿我对你们的隐瞒,得了吧?
洛丽好奇地问着:你们选好了教堂?如果还没选好,我有好的介绍。
辛波斯卡弗非常激动地从沙发的底下掏出几张照片:教堂方面已经准备好,就是这里。德国柏林博物馆岛附近的一座有着金色镶嵌圆顶的犹太教堂,那里渺无人烟,只有几棵古老的大树,树叶凋零,很孤独,很适合我们的婚礼现场。
帕特丽夏接过照片,大概地欣赏了几张,不由自主地念叨着: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们不是犹太人,为什么要选犹太教堂呢?
她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拍了拍黑泽明的肩膀,这个求生欲向来很强的男人立马思维敏捷地回答着:教堂不是我们选的,是我的外祖母要求我们在犹太教堂行礼。
帕特丽夏觉得很奇怪:可是德国很反感犹太人,怎么会还在柏林区建立犹太人的教堂呢?
辛波斯卡弗借题发挥,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其实德国人并不是反感犹太人,只不过是某个特定的贫困时期需要犹太人的财富罢了。口号的内容是什么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说到底就是为了让掠夺看起来光明正大,出师有名。现在的德国恢复了昔日的经济实力,当然不会排斥犹太人。不过奥地利就很难说了,谁知道那些艺术家到底在想什么呢。
洛丽听了之后表示深有感触:哇哦!祝福你们!对了,你们还邀请了谁?
辛波斯卡弗想了起来:对了,我们还没寄邀请函给你父母呢。她对黑泽明说着。
黑泽明这才想了起来:噢……对了,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得认真与你谈谈。我没打算邀请他们参加婚礼。
她很惊讶地问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们可是你的父母!我的父母也会参加婚礼!你怎么可以不通知他们呢?
他含糊其辞:噢……他们在英国,生活很忙碌,我看,还是别打扰他们的生活好了。他们未必想来。他们恨死了美国,尤其是拉美地区的国家。
她好奇地吐槽起来: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关系吗?
他也知道她不受这一套,只好如实交待:好吧……过去他们常常尝试联系我,但是我总是找了各种理由推搪过去,我不想与他们有接触,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他们偶然会给我寄钱,但是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消不去的烦恼。
岚伽俐只说了句:原来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可以帮你分担你的“烦恼”。
他反过来问了句: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辛波斯卡弗再次安慰他:没事的。身为父母的都很期待自己孩子的婚礼。如果你结婚了却不邀请他们,他们会很失望的!结婚只能有一次!他们不想错过你的婚礼……
他愣了愣,问了句:为什么不可以有第二次婚姻呢?
她冷漠地说了句:你想死就经营第二段婚姻。
他迅速转移话题:你知道吗?或许我们需要一个称职的神父。
她再次重复地劝他: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是否参加是一回事,最起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孩子要结婚了!对不对?
他妥协了,转过头对洛丽说着:帮我订两张飞往英国的机票的头等舱。
她好奇地问着:为什么我们要坐头等舱的位置?
他解释着:因为头等舱的厕所可以做爱。
在婚礼开始之前,他们飞了一趟英国。
下了飞机,他们就前往“维多利亚咖啡馆”,这里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最适合创作,尤其是熬夜创作的那种。一杯咖啡只需要1美金,然后你就可以无限续杯,直到天亮。靠墙的书柜塞满了图书,可以免费阅读,不过你一定要在留言墙上写下你的留言。
他们进去以后,要了两杯咖啡,她表示忧心忡忡:这里的客人那么多,哪个是你的父亲?
他表示别担心:我只需要打烂一个杯子就能准确无误地发现他。因为他最不能忍受噪音,小时候我打烂杯子都会被罚跪在教堂里忏悔,还不给吃饭,我当时偷吃了神父的能量棒!不过神父没有责怪我,因为我当时真的太饿了。
她立马打烂了一个杯子,发出巨大的响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只有一个留着一身长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如果不看他的五官,你是不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嘿!请你安静!不然上帝会惩罚你!”
她立马表示很震惊:不!你肯定是在骗我!这个男人怎么会是你的……
他压低着声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努力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嘿!抬起头看着我!懦夫!”
黑泽明抬起了头,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顿时变得很温柔:哇哦!看看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她一时激动说了出来:我们准备在德国举行婚礼!
他愣住了,说了句:恭喜你们!接着他掉头就走。
黑泽明勇敢地站了起来:听着!我这一次来见你,主要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不仅仅是你,还有妈妈!我希望你们能出席我们的婚礼!只要你们别像以前那样,在公众场合讨论性器官、性爱之类的……就可以了。
他或许有些感动,只回答了一句:我会通知你的妈妈。
辛波斯卡弗拥抱着黑泽明:噢!我的孩子!你终于学会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