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咖啡馆是一个上流人士聚集的地方,各界的政要与商人通常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普通职业的人是进不去的,无疑是形成了一种以阶级为区分的场所,能够聚在一起的才是“自己人”
巴结权贵通常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进行,光明正大交易、合作、合法躲税漏税,温和的罪恶温床也不过如此。
詹斯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只不过他向来高傲自大,很少与别人合作,毕竟做到律政司司长的位置已经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权力已经相当顶峰,不可能还有欲望往上爬,不过对于他而言,还有一个位置可以吸引到他,那就是联邦法院的法官,那个可是终身制职位,除非有重大过失,不然可以做到退休为止,就算退休了每个月还有一笔相当丰厚的退休金。公职人员,尤其是司法部门的公检部,都特别渴望法官那个职位。
早上8:00,他还没到上班时间,不过他有些事情正在烦躁中,他在家里想不到事情,只能穿着睡衣,跑到这里,找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现在最烦恼的就是不知道该找谁来负责控告黑泽明的案件。值得注意的是,珍妮丝遇害的案件在他心里被定义为“打倒黑泽明”的案件标志。自从上一次合作计划破裂之后,他就已经很想对付黑泽明,而且这个家伙还一直与他作对。上一次的律师大公会的调查估计是没有希望,没想到他这一次会栽在一个女人的谋杀案之中,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名孕妇。说到检控官的人选,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辛波斯卡弗,不过上一次的律师大公会的调查中,她显得略微敷衍,似乎对黑泽明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他担心如果找她,等于白白浪费检控的机会。岚伽俐的经验尚浅,还不能担当如此意义非凡的案件。其他的检控官手里还有很多的案件要跟进,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困境之中。
第四杯咖啡送到他面前,不过送咖啡的不是服务员,而是珍妮特。
珍妮特,作为一场闹剧的幕后操控人,一个不起眼的幕后黑手,她策划与安排了如此精彩的戏剧,她当然不会放过挑选男主角与女主角的机会。男主角就是黑泽明,女主角当然就是辛波斯卡弗。珍妮丝的死就是一把枪,卡尔就是工具人,珍妮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颗子弹,辛波斯卡弗就是那个发出开枪命令的女主角。但是在女主角的背后还缺乏一个把所有事情往前推一把,使其顺利开展下去的关键人物。这个人就是詹斯。她知道他还在苦苦思索着检控官的人选,看着他那么苦恼,摇摆不定,她决定帮他一把。
我可以坐下来吗?她轻声地说着。戴着鸭舌帽子的她,使他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对眼前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并不感到好奇: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吧?
“其实……我是辛波斯卡弗的……好朋友。她最近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她将会为黑泽明的案件担任检控官的职责。”
他皱着眉头地一下子否决了:不可能的!她对他摇摆不定,我不可能找她。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虽然你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你心里还是很希望找她负责的,对吧?你不敢轻率做决定,是因为你搞不清楚她与黑泽明的关系,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她与黑泽明正在谈恋爱,他们根本就是恋人关系。
他冷笑着:原来真的有关系!这样我就更加不可能找她了。
她连忙纠正他:不不不!恰巧是因为你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你才更应该找她负责。不然怎么证明她对法律那颗忠贞不渝的心呢?
他一下子被提醒了:有道理!真有趣!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选择了爱情还是选择了法律。
他成功被引导,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转过身就离去。
这一次,她要辛波斯卡弗亲手“杀死”黑泽明。
她那颗狂野、报复性极强的冲动已经停不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接下来她只需要乖乖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好好欣赏这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一场在法庭上演的闹剧!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估计这个女人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强,这个狠毒的女人在引诱詹斯思考检控官人选的问题之后,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更加恶毒的想法……
詹斯回到律政司,在办公室里呼叫了辛波斯卡弗。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有些恍惚,眼睛红润,看上去刚刚哭过那样。怎么了?有事吗?她问着。
他不想说太多的客套话,开门见山那样:珍妮丝的谋杀案件,我已经想好了,决定控告黑泽明谋杀。
她的双眼顿时像发亮了那样,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你要告他谋杀?不可以,不是缺乏目击证人吗?
他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案件的确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那条用来勒死死者的领带上面粘有他的指纹,现场还发现了一个酒杯上的唾液是属于他的,他在现场出现过,与死者有过身体接触,以现场的情况分析,他是最有嫌疑的,表面证供基本成立,我考虑过,决定告他谋杀。我们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他坐牢了!
她有些迷茫:不是……真的要这样吗?
他抢先说了一句:这一次的案件决定交给你负责。
这一句话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他的意思是让她去代表布达拉美宫政府控告黑泽明谋杀。她当场被吓到,整个人都在发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很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其他的检控官了吗?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很无奈,看来她还想隐瞒下去,他就说了句:这个案件非常重要,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确定把这个案件交给一个绝对有实力的检控官负责,凑巧的是,你的条件刚好符合我的要求,而且你是首席检控官,我想,你应该没有其他问题的,对吧?
她苦笑着:看来我是没有办法拒绝你了。
他点了点头:没错,这一次的主角是你,我不希望你令我失望,答应我,你会尽力而为的,对吗?
她还在想着别的事情,随口地回答着:走着瞧吧。如果可以,我想在拘留所觐见他,他要是愿意承认误杀,是不是会判轻一点?甚至节省了开庭的费用。
他合着双手,移到鼻子的下端:如果他肯承认误杀,那当然没有问题。可是我觉得他不会认输的。
黑泽明刚刚处理完一宗涉嫌侵权的辩护案件,大获全胜,走出法庭,柏妮与另外一名警察及时拦住了他,对他实行抓捕:
“黑泽明先生,我们是联邦警察,现在正式怀疑你与2021年3月的一宗谋杀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下来,将来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旁边的律师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感到稀奇,他们拍了拍黑泽明的肩膀:有需要就找我们吧。
黑泽明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他们回警局了。
在拘留所里,辛波斯卡弗单独与黑泽明见面。
一开始,他就在那里自怨自哀:哎!最近真是倒霉!一下子涉嫌两个案件,可能我得罪了上帝。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别那么灰心,其实他们手里的证据并不是很充分,你不一定会有事。
他突然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对了!这一次是谁负责检控工作?
她环顾着四周,谨慎地握着他的手,忐忑不安地回答着:我担任了这一次的检控官。
他刚开始还很惊讶,没多久他就发出嘲笑般的声音:还说上帝不是在捉弄我?我无缘无故被人控告谋杀,控告我的那个人还是我的女朋友!尽管她是代表律政司。
她很虔诚地说着:“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是上级安排的,如果有得选择,我肯定不会选择这个案件!”
他想了一会,缓缓地说了句:那倒是,我也明白你是身不由己。
她咬着嘴唇:其实我这一次来探望你,除了是想告诉你,我是这个案件的检控官之外,我还想问你,你当晚到底有没有不在场证据?
他很着急地说着:没有!那晚我回到家里,你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就算你没有睡着,你是检控官,你不可能可以当证人。
她叹息着:你要是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个案件你很难脱身。其实呢,詹斯表示如果你愿意承认误杀,法庭会轻判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子他就变得很生气了:你没事吧?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怎么可能承认误杀?
她安慰他:你先冷静下来,环境证供对你很不利,你要赢得官司的概率是微乎其微。
他很坚决地宣称:就算是很很难赢,我也不会认输!我可不是法国人!
她点了点头:那就是不愿意承认误杀……只能在法庭上解决这个问题了。不过我总觉得詹斯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他执意让我负责这个案件不仅仅是源自对我的信任,更多的是对我的考验。
他说到点子上了:你要是徇私枉法,做事敷衍,最终结果就像我那样,被律师大公会的人调查。
她有些慌张地说着:要是我尽了全力,你不可能有机会脱身。
他捂着嘴巴,诚惶诚恐地说着:我知道,辩护律师我已经选好了。
她抬起头,洛丽·K·罗琳走了进来,宣告着:我是他的辩护律师。
她很是惊讶地问着:你居然找她做辩护律师?难道你疯了吗?她才毕业多久……不对,她甚至还没毕业。
洛丽不甘示弱地提示着:经验不足说不定才是我的真正优势!
他扭过头去:律师的人选我已经选好了,剩余就交给她了。你先走吧,我的律师会代表我与你谈话。
她气得不行,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你会后悔的!
现在就只剩下他与洛丽。洛丽虽然对案件很有信心,但对于他没有时间证人这件事仍然很担忧:你没有时间证人,情况对你很不乐观,你是否明白其中的凶险?
他慎重地陈述:我当然明白,但是我研究过控方的资料,他们也没有实质的证据指控我,光是靠环境证供是指证不了我,但是如何令这些环境证供无效化,就要你的本事了。
她重复地问了一次:你真的完全信任我?
他耍小聪明:当你完全信任我的时候,我就会完全信任你。
她被信任过后,心情比较沉重:希望你的决定没有错。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外面有谣言称,律政司这一次要把你往死里整。我担心一旦罪名成立,你不仅仅是坐牢那么简单,可能会被判死刑。
他嘟起嘴巴:所以你一定不能输,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不过我不是很明白,詹斯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难道就因为上一次的合作计划破裂?
洛丽犹豫不决地说了出来:可能……他只是不满意你与他的下属谈恋爱吧?
他这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样,不过更奇怪的是,你居然也知道这件事了。
第二天就要出庭作证,在前一天晚上,辛波斯卡弗眼睁睁地看着颇为热闹的房子如今变得异常孤寂,她还能高床软枕,可怜黑泽明只能在拘留所睡冷冰冰的木板床,说不定还会有蚊子咬他,头上爬满了臭虫,随处可见的美洲蟑螂,老鼠的出现也是家常便饭,一个星期都不曾清理的粪便顽固地缠在地板上,咳嗽不断的犯人,患有麻风症的邻居,她越想,内心就越是痛苦。
她不禁流下了眼泪,黑泽明不在,她居然觉得非常空虚、乏力、对一切的事情失去兴趣,犹如行尸走肉般。
普通法院
丽塔·赛尔法官负责该案件的审讯,全场一共有13名陪审员,检控方一共有七名律师,不过只有辛波斯卡弗是主要检控官,其余的只是负责提供宝贵的意见以及临时出谋划策,他们多半同样是戴假发,一副肃穆庄严的样子,他们的位置是坐在辛波斯卡弗的后面,而她旁边只有两名助手,旁听的人员数量得到了限制,看来社会对该案件的关注度很高,当然了,随着货车司机的热点,某个组织估计又有借口搞事了,只要有女性牵扯在内,她们就能借题发挥,伺机生事。好家伙,不注意看还好,一旦注意观察,就能发现旁听的那几个人多半是女性,她们一副来者不善的状态。
被告人黑泽明被带至犯人栏内,以往聪明、开朗、机警、积极向上又富有正义感的他,这一次成了犯人的角色,坐在了被告栏里,他沮丧、迷茫、无助、看不到希望、郁郁寡欢,愁眉苦脸,一脸的胡子铺满了下颚,他神情呆滞,相信再响亮的声音都无法唤醒他。
丽塔·塞尔:书记员。
书记员:案件编号:PC00202103016JC。被告人赫柏拉·黑泽明,被控于2021年3月16号,在加里亚州的福音街道116树萌拐角处的“1948”公寓内,七楼C座的一个单位里谋杀爱尔兰人珍妮丝。案情摘要:珍妮丝被死于公寓内的浴室里,死亡的时候脖子上缠着一条领带,手腕处有被割伤的伤痕,公寓里的物品被翻得面目全非,但是屋内的财物没有丢失,暂时可以排出劫杀。根据法医官的报告,死者的致死原因是颈部遭受领带的勒紧而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在凶案现场找到被告人黑泽明的指纹,而死者更被检查出生前怀有身孕。
丽塔·赛尔:被告人,你是否承认以上控罪?
洛丽·K·罗琳: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否认所有的控罪。
丽塔·赛尔:检控官,你可以开始作开庭陈述。
辛波斯卡弗心事重重,状态还没苏醒,只是很僵硬地站起来,作了一个很简单的开庭陈述: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是这宗案件的检控官辛波斯卡弗。这一宗案件的环境证据是相当的重要,死者生前是怀有身孕,并且已经结婚,与另外一位女性太太过着极其幸福的生活。但是总所周知,女性之间的婚姻是不可能有孩子,当然男性之间的婚姻也不可能有孩子,同性恋根本就不应该被归纳到合法的婚姻范围!不过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重点并非此事,而是一宗情杀案,一宗由于感情瓜葛引起的情杀。被告人黑泽明,他一直深爱着死者,他无法忍受死者结婚之后离他而去,内心深深不忿,因此在他心里起了某种杀人的动机与计划。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会为你们展示人性之中最凶狠的一面,我们会有测谎仪、指纹鉴证、胎儿DNA测试、坯胎理论、血液测试、现场环境的重组、阴暗的心理测试来证明被告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冷血凶手。社会应该严惩这一类人,法律更是不能姑息不法之徒。能否制裁这个社会败类,就要看你们了。”
洛丽思考了一会,也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的当事人虽然与死者曾经是恋人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是相对较少,而且他其实也在经营一段比较幸福美满的感情生活,只不过由于两人的身份特殊,他不适宜公开关系。他有爱人,有事业基础,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一个已经分手多时的女朋友的婚后生活。况且他的这个前任女友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他更加不可能奢求死者与其复合,由此可见,控方所提出的观点实在是太过可笑。杀人必须要讲求动机,如果没有足够说服力的动机,谋杀的说法根本就不可能成立!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不应该成立!但是最令我惊讶的是,控方竟然要利用测谎仪来进行案件审判,谁都知道,测谎仪的效果并不完全准确。我的当事人是一名律师,在法律界有着数不清的好名声,他为人富有正义感,有幻想力,对生活充满期望,对底下阶层的的穷人们慷慨解囊,他多愁善感,容易同情他人。试问这样的一个律师又怎么会符合控方所指出的那些检控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你们认真思考关于这个案件的问题,究竟要相信一个死得过于诡异、过于巧合的死者家中的表面现象;还是相信一个忠于法律公义,彰显法律势力的律师呢?这一点就由你们自己去判断。谢谢。”
丽塔·赛尔:检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