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老两口,夜猫子顿时露出本来的嘴脸,冲着房东儿媳妇呲着牙直乐。房东儿媳妇情知不妙,转身就往外逃,被夜猫子挺身拦住去路,房门也被反锁。
“你、你想干啥?”房东儿媳妇本能地护住怀里的娃儿,惊恐地问道。
夜猫子嘿嘿一笑,慢慢逼近她,山羊胡子往上一翘一翘抖着。
“救……”
情急之下,房东儿媳妇大声呼救,“命”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便被夜猫子拦腰抱住,同时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夜猫子一用力,轻松抱起房子儿媳妇进了内屋,然后夺过她怀里的娃儿扔到炕上。
“孩子……”房东儿媳妇拼命挣扎着,哭喊着扑向襁褓中的婴儿,却被夜猫子狠狠一巴掌掴在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夜猫子随即扑上床,一把撕开她的衣襟压了上去。
“救命……”
房东老两口刚出了院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儿媳妇的呼救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两个人大惊失色,转身往回跑。没等他们跑到屋门口,便被院子里的皇协军拦住。
这些皇协军原本是跟随谢占魁和夜猫子多年的土匪,对强占民女的事早就司空见惯。无论老两口如何磕头作揖,他们根本就不为所动。在他们看来,二当家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不管啥人都不能搅了他老人家的好事。
听着屋子里儿媳妇绝望的哀嚎声,老汉又气又急,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倒拦路的一名皇协军,发疯般地跑去堂屋。被撞倒的皇协军恼羞成怒,趴起来拉开步枪枪栓,对着老汉的后背“呯的就是一枪。
尖利的弹丸穿过老汉的身体,钉入木头房门,鲜血迸溅。老汉瞬间失力,踉跄了两步,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爹!”房东老太太疾呼一声扑了上去,但随即被人用抢托砸晕。
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个儿被扔到了柴房。外面黑咕隆咚的,已经是晚上。她挣扎着爬起来,来到院子里,老伴的尸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堂屋里点着油灯,十几个伪军正围着桌子吃喝。她猛然想起儿媳妇和小孙子,踉踉跄跄奔到里屋。只见儿媳妇衣衫不整坐在坑上,目光呆滞,旁边的小孙子正在哇哇啼哭。
“孩子……”老太太扑了过去,用力摇晃儿媳妇。但是儿媳妇好像痴了一般,毫无反应。她又抱起襁褓中的孙子,小孙子已经哭得嗓子沙哑,声音微弱。
老太太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土匪夜猫子糟蹋了自个儿的儿媳妇。她放下孙子,疯了一样冲到堂屋,喊了句:“你个天杀的!”用脑袋使劲向正痤的夜猫子撞去。
夜猫子早就料老太太会有此反应,飞起一脚,正中她的心口,将她踢倒在地。
老太太忍着剧痛努力爬起来,未等她站稳脚跟,夜猫子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脑门。伴随着呯的一声,子弹无情地射入老太太的脑袋,血沫子和脑浆顿时溅到墙上。老太太身体摇晃了一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内屋里房东儿媳妇听到枪声,吓得一声尖叫。
“姥姥的,不识抬举!”夜猫子骂了句,吹了吹枪口散出的青烟,吩咐旁边的伪军:“你们两个,把尸体抬出去扔了!”
这一切被躲在暗处的和青山看了个正着。他刚刚从厨房偷了两个窝头,正打算听听伪军们说些什么,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一幕。
对于夜猫子,和青山再熟悉不过了。从当初的卸石山开始,和青山就想除掉他。但是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自个儿不能轻举妄动。一旦被发现,自个儿很难脱身。
他藏好身形,眼睁睁看着两个伪军把老太太的尸体抬到院子外,扔到池塘里。
屋子里一群人丝毫不受血腥的影响,一边继续吃喝一边高谈阔论。
“二爷,你说大当家的咋想的,让咱们来摸底?这还用摸吗?卸石山本来就是咱们的老家,闭着眼睛也能摸到!直接派人上山,三下五除二把那帮玩意儿解释了不就完了!”
“你懂个屁!卸石山是咱老家不假,可是你知道如今山上有多少人多少枪?”夜猫子拿筷子在说话的伪军脑袋上敲了一下,“卸石山的地形易守难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当家的也是为兄弟们的性命着想,别到时候没打着别人,倒把自个儿搭进去。”
挨打的伪军揉了揉脑门,接着问道:“那皇军咋不来?”
夜猫子捋着微翘的山羊胡,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谁知道!八成是皇军觉得用不着亲自出马,几个毛贼嘛!”
“二爷,屋里头那个娘们……”
“哈,你小子也想乐呵乐呵?去吧,一个一个来!”
……
和青山在黑暗处听着几人的对话,原来是要打六子的主意!就凭你们几个,门口连个岗哨都不懂得放,也异想天开?他悄悄抽身,打算退出院子。这种事儿让自个儿听到了,怎么着也得到卸石山报个信。至于屋子里的女人,他已经顾不上了,凭自个儿一己之力根本就救不了她。
天空黑漆漆一片,因为皇协军的到来,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街面上不见一个人影。
从院子里出来,和青山贴着墙根往镇子外走。香秀还在山坡上等着他,这黑咕隆咚的,指不定吓成啥样呢!
走了没几步,迎头撞上了扔尸体的两个伪军。因为天黑,两个伪军一时没认出来,见和青山从院子里出来,误以为是哪个兄弟。
一名伪军随口问了句:“去哪儿?”
和青山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前面,含糊不清地答了句:“到前面看看去!”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同时摘下肩头的步枪,偷偷拉开枪栓顶上子弹。
那名伪军“唔”了一声,也没有多想,与和青山擦身而过。
前脚刚要迈进院子,两名伪军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刚才那人咋没见过?便回头冲和青山喊了一声:“喂,你站住!”
和青山慢慢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循着时间一枪打了过去。“呯”一声脆响,附近一棵老树上的乌鸦被惊得飞了起来,呱呱叫了两声,扑楞着翅膀飞向夜空。
枪声响过,喊话的伪军趔趄了几步,捂着肚子,用手指着和青山,从嘴里挤出一个“你”字,便扑通栽倒在地。
另一名伪军吓得“妈呀”一声,顾不上同伴的死活,抱着脑袋窜进院子里。
夜猫子正端着一碗酒往嘴边送,听着内屋子里传来男人的嘻笑和女人的挣扎叫骂。突来的枪声惊得夜猫子手一哆嗦,酒碗也掉在了地上。
十几个伪军手忙脚乱抄起步枪,冲出屋子。
夜猫子拎着王八盒子来到院子,一把揪住逃进来的伪军,厉声问道:“咋回事?”
那名伪军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说道:“有人打、打死了咱一个兄弟……”
“几个人?”
“一、一个!”
夜猫子气得一把将他掼倒在地,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副熊样!他一挥手喊了句:“追!”十几个吵吵闹闹互相壮着胆涌出院子,门口除了躺着一具尸体,哪里还有枪手的影子?
“往哪跑了?”
“那边!”先前那名伪军也跟着出了院子,用手指明和青山逃走的方向。
此时住在其它院子的伪军们听到动静,也纷纷端着枪来到街上。一个人就敢太岁头上动土,简单不把老子当回事儿!夜猫子根本来不及考虑对方是何来路,指挥众人沿着街道追了下去。
和青山撂倒了一个伪军,便撒丫子朝镇子外跑去。倒不是惧怕这些二狗子,而是因为心里面惦记着香秀。身上的子弹还有十几发,如果是孤身一人,他完全可以凭借地形和夜幕,跟这些伪军周旋一番。
山坡上,香秀又冷又饿,抱着膝盖蜷缩在草丛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孤独和恐惧笼罩着她。
镇子里传来枪声,从山坡上看去,除了几点依稀的灯光,啥也看不到。香秀知道,枪声肯定与和青山有关,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影气喘吁吁跑上山坡,接着传来和青山焦急的声音:“香秀,你在哪儿?”
香秀赶紧从草丛里站起来,冲着和青山喊道:“青山哥,俺在这儿!”
和青山快速跑到香秀跟前,从怀里摸出窝头塞到她手里。
“饿坏了吧?赶紧吃点!”
香秀早已经饿得不行,拿起窝头便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青山哥,俺刚才听到镇子里打枪,咋回事?”
和青山把步枪背在肩上,回头看看坡下闪过的手电筒的灯光,说道:“镇子里来了一伙二狗子,要对付六哥,咱们得抓紧到卸石山报信去!”
“就是那个六子么?”香秀问道。
“对!”和青山说着拉起香秀的手,“边走边吃吧,二狗子马上就追过来了。”
“他不是当了汉奸吗?咋跑到山上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路上再跟你说。”和青山小心翼翼领着香秀下了山坡,往卸石山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