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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开庭陈述

2021-01-18发布 5627字

辛波斯卡弗与黑泽明的感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先性后爱,他们正在以最迅速的速度开站着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她很开心拥有一段感情,在人生最失落最孤独的时候遇到一个温馨的男人,只不过她不太喜欢对外公布彼此的关系,她对于公布关系的事情很敏感,尤其是他们两个的身份都是律师,以后肯定会有大概率在法庭上遇到,无论是针锋相对还是敌对的状态,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挣扎。她不希望被同行的人调侃,她对这些问题很敏感,因此她决定不公开关系,两人静悄悄地来往。

最初黑泽明是反对这个建议,可是后来他又觉得神秘的感情很刺激,很快他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两人的约会地点更多是在法庭里,或者在律政司的办公室,当然他们见面的场合绝对是法庭里了。

财务大厦的跳楼案件开审,黑泽明本来可以不用出席,但是他为了与她见一面,他还是出现了。

负责该案件审讯的法官是丽塔·赛德尔,他近段时间手里还有很多案件要处理,因此他的脾气与情绪就变得很不稳定,腰间突出的物体相信是枪支,联邦法官允许携带枪支的案例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可不是随意开枪的人,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黑泽明很快就到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与坐在旁听席上的辛波斯卡弗以暧昧的眼神进行着交流。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洛丽还没进来。

此时的洛丽已经很紧张,但是她又很开心,因为在她手里有一顶律师的假发,每一位允许出庭为当事人辩护的律师都可以拥有一顶属于自己的假发,这卷假发是象征着她律师身份的神明信物,假发越久越破烂,就说明这个律师经验丰富,常常出入法庭,是一种律师之中等级的说明。现在她手里的假发显然是很干净整齐的,闻上去还会闻到一股檀香味,或许是木材的气味,总之那股气味很让人着迷,当然,经验丰富的律师的假发是散发出一阵恶臭的气味,就像老爵士的假发那样。

她手里捧着假发,满怀期待地慢悠悠地戴上了假发,她闭上眼睛,以沉思作为祈祷,在两分钟后,她走进了法庭里,在黑泽明的身旁坐了下来,她身穿着黑色的职业装,系着白茫茫的领带,律师袍让她美妙绝伦的身材得到更全面的展示,让她从法庭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无疑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负责该案件的陪审团一共有七个陪审员,其中有四个是犹太人,其余三个是法院的工作人员。

丽塔·赛德尔法官很快就发现了黑泽明的踪影,他很热情很友好地向其示好,黑泽明竟然表现得有些害羞。

洛丽好奇地问着:你与法官认识的?

黑泽明挺沮丧地批评着:一个过分热情的法官罢了。

法官:书记员。

书记员:案件编号PC0020210108,卡罗琳·瓦姆于2021年1月8号从天台堕下,当场死亡。案情摘要,卡罗林·瓦姆是意大利人,2009年迁移到布达拉美宫成为合法公民,她目前刚刚毕业,在地产公司上班。在1月8号,被告艾斯·伍兹将其从天台上推下来,当场死亡。被告人随后当场被逮捕。

法官:被告人,特区政府现在要控告你一级谋杀罪,你是否认罪?

洛丽向黑泽明投以求助的眼神,黑泽明不为所动:干嘛?你才是他的辩护律师,你代表他否认控罪或者承认控罪,如果你承认控罪,我们还能节省纳税人的金钱。

洛丽没有办法了,只能勇敢地站了起来,高举着左手:法官大人……我……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否认所有的控罪。

法官此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询问着:辩方律师,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黑泽明随后解释着:法官大人,是这样的,为被告负责辩护的是即将要毕业的实习律师。

法官显得不是很高兴:胡闹!你可知道实习律师是不可以在法庭上代表当事人的,你这样做无疑是把你当事人的利益当儿戏看待。

黑泽明弹了一个响指,马丁利递了一本《宪法》过去,黑泽明加以解释着:根据宪法条例的第229条的《刑事诉讼与辩护》中的第八节括号以回:只要是出身于法学院的学生都能代表当事人在法庭上进行辩护,只不过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在旁边协助与提醒罢了。换言之,洛丽·K罗琳是可以代表当事人进行辩护,是法律允许的范围里。

法官转而询问艾斯·伍兹:被告,找一位实习律师替你辩护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你是否可以接受辩护律师的资历程度?

艾斯·伍兹早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兴致那样,无精打采地表示没有关系。

法官点了点头:既然被告完全没有问题,那么本席也同意辩方的要求。不过如果辩方律师的专业名词使用不正确,同样会影响本席对辩方律师的观感。

黑泽明连忙说着:法官大人,她没有问题的。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作开庭陈述

岚伽俐捏了捏喉咙,清了清喉咙: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本案的被告在案发当天出现在财务大厦的天台上,我们都很清楚,以往在大厦天台出现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寻短见的那一批人,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生活所造成的困境,无力支撑眼前的困难,因此他们选择了自我解决。然而就在被告企图自杀那天,死者想前往阻止他,打消他自寻短见的念头,但是很遗憾的是,过了没多久,死者就从楼顶摔了下来,根据现场拍摄到的照片,死者的死状是极其恐怖的,头颅从高处堕下,决然与身体分离,就像在断头台上行刑的某个历史人物那样,头颅与身体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明明要自杀的人是被告,死者只不过是想前往打消他自杀的念头,为什么到头来导致死亡的人却是死者而不是被告呢?究竟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了如此峰回路转的一幕诞生呢?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接下来将要深入探讨的核心要点。我们要为一个无辜的死难者讨回公道,无论是哪种形式,我们都必须这么做,我们的确要这样做,这样我们的法律秩序才能顺利地运转下去,否则就会导致社会秩序奔溃,我们的法律将会毫无存在价值。这并非我们目前想要看到的现象。那么我们可以做什么事情呢?倾听,倾听案件中有份参与的人,听听他们是如何陈述案件中的有关内容,然后再来决定,被告是否应该有罪。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无容置疑地需要你们的帮忙。我们可不能白白让一条无辜的生命消失在我们的眼前却无动于衷,那样是违反人性的……谢谢你们。”

岚伽俐在陪审团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一回到座位上就翘起了二郎腿,看上去还很得意的样子。

法官:辩方律师可以准备开庭陈述。

洛丽再次向黑泽明投以求助的眼神,她虽然很聪明也很自信,但是开庭陈述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她不希望自己极其狼狈的一面暴露在法官面前,那样对她的形象与专业将会大打折扣。

黑泽明本来不想理会,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辛波斯卡弗对他投以鼓励的目光,意思是,让他帮助这位性感又可爱的实习律师。

黑泽明动摇了:法官大人,我的实习律师经验尚浅,请允许我代表我的实习律师作开庭陈述。

法官没有发表意见。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就算在发展速度极其惊人的国家里,自杀率总是高于发达国家,这个数据我们已经听了很多年,越发达的地区,欲望就越是低微,普遍的自杀率就越是会按照比例上升。其中最典型的案例就是……中……不对,应该是日本。日本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家,它的自杀率是有目共睹,日本社会为什么会如此压抑呢?那些最后选择了自杀的民众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呢?联合国多年来一直在关注着日本的自杀率,但只是在关注着数据的变化与同比是不对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从最基本的原因去分析为什么日本会有那么高的自杀率,这个人口不算多,地区很小,但是房价就像天文数字那样昂贵的国家是如何逼疯普通民众的呢?如果他们愿意花时间去分析原因,我相信是可以降低日本的自杀率数据。同一个道理,寻找事发原因是一个很关键的环节,就像本案那样,我们不应该只是关注到有人从楼顶堕下而死亡,只看到有人在天台企图自杀,只看到有人堕下来,而看不到为什么有人要在天台自杀,为什么有人从天台上堕下。我们一定要寻找其中的原因,分析潜在的价值观与信仰,才能对案件作出一个完美的总结。那么我们做到这一点了吗?没有,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我们都没有做到,为什么?因为我们只看到了最表面的现象,而看不到更深层的原因。那么更深层的原因是什么呢?这也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们要积极去了解的一件事。我们绝对不能轻易指责任何一个看似施暴者,对其指指点点,因为那样是很不公平的。所以,我需要你们英明的判断,而不是带有个人色彩的主观判断。谢谢。”

黑泽明刚刚坐下去就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他很享受这个时刻,当然最享受的还是在辛波斯卡弗面前如此威风。他一坐下去,洛丽就在法庭上亲了一下他的脸,就那么一下,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是辛波斯卡弗却注意到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黑泽明想解释,想谴责也来不及。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岚伽俐鞠躬着,随后: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验尸官出庭作证。

法官:本席批准。

许仲文再次出现在法庭里。

岚伽俐:请问你在死者的遗体上发现了哪些线索?

许仲文:在死者的衣物上找到曾经与别人发生过争执的痕迹,部分衣物纤维被扯去,手腕上发现类似抓伤的痕迹,死者的腰部曾经遭受过猛烈的撞击,从伤口的深浅来判断,应该是从外往里的暴力挤压过导致的,另外,死者的头发在生前曾经遭受过剧烈的拉扯,部分头皮被拉伤,甚至有血丝暴现的迹象;下颚同样被暴力挤压,颚骨出现轻微的断裂。

岚伽俐:能不能判断与死者发生纠缠的人的身份呢?

许仲文: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被告的皮肤组织;死者的脸部也发现了与被告持有相同掌印的痕迹;在被告的指甲缝上也发现了相同份量的衣物纤维,经过证实是属于死者的。种种现象表明,与死者发生纠缠的人就是被告。

岚伽俐:可否简单形容一下,腰部的挤压伤害是如何形成的以及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形成的呢?

许仲文:剧烈碰撞,在推攘的过程中会形成那样的伤痕。

岚伽俐:是不是好像推人下楼那样的举动啊?

洛丽很不满意,她看着黑泽明,此时的黑泽明其实有些生气:看什么?你要是不服气,你自己喊反对,我可没有这个权利。

洛丽勇敢地站了起来,说话有些结巴:反对……法官阁下,我反对检察官作出引导性的问题。

法官:反对有效。

岚伽俐:猛烈地拉扯一个女人的头发,是不是对其有很大仇恨才能做出那样的行为?

许仲文: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岚伽俐: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发问。

洛丽有所犹豫,但还是站了起来,看得出她很紧张,她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很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但衣服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法庭上很多人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洛丽:请问你是否真的在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了被告的皮屑组织?

法官此时很不爽地插了一句:我想,刚才证人已经很清楚地表明,被告的皮肤组织在死者的指甲缝里。

洛丽:但是不代表发现皮肤组织就一定是罪犯,取证的意义并不在于此。

法官似乎处处针对着实习律师:我当然明白取证的意义不在于此,你为什么要解释法律的名词专用呢?这些专业词汇是不需要在这个时候使用的,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发问就行。

洛丽备受打击,但不会轻易气馁:那么,在死者的指甲缝是不是发现了其他的线索?

许仲文:是的,我发现了在死者的指甲缝里也有被告的头发纤维。

洛丽:既然双方都有保留彼此的身体部分组织,你会如何判断当时的情况呢?

许仲文: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只是知道提供死者的具体情况,其余的不是我该负责。

洛丽:根据死者指甲内留有被告的皮肤组织,是不是就可以断定他们两个发生过争执?

许仲文:是的,最起码身体上有过很猛烈的接触。

洛丽顿时就找到了突破口,她很轻松地故意在证人栏附近转了一个圈:除了争执呢?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法官此时已经非常不爽:辩方律师,你究竟想说明什么。

洛丽看了一眼黑泽明,黑泽明对她投以鼓励的目光,洛丽此时变得勇敢起来,她面向陪审团:你们知道,我是一名实习律师,除了我是法学院的学生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很年轻,我依然年轻依旧潇洒,我年轻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那时候的我们,常常待在一起,身体上难免会有些碰撞,在亲热的时候会拉扯到彼此的头发,指甲也很容易弄破对方的皮肤,那是因为我们爱得一塌糊涂,但最后难免要分开。如果我说,他们当时在亲热,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岚伽俐补充说明:我得提醒你们,辩方律师提出的假设是毫无理据的。

洛丽:你觉得呢?

许仲文有些动摇了:你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我们现在要审讯要讨论的可是一件凶杀案。

洛丽:你在死者的嘴唇上是否有新的发现呢?

许仲文:是的,我发现了被告的唾液残留在死者的嘴唇上。

洛丽:除了嘴唇呢?

许仲文:脖子以及胸部都发现了同样程度的唾液。

洛丽: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他们曾经做过哪些事情?

许仲文:爱抚。

洛丽:那么你是否知道被告与死者有过多次的旅游记录,而且开房纪录更是多不胜数。

许仲文:不知道。

洛丽: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第一次庭审以法官的不适应作为结束的重要原因。

黑泽明倒是很欣赏洛丽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过他的心思可不在她的身上,他的目光跟着辛波斯卡弗的移动而游走着。

洛丽很期待地问着:我的表现怎么样?

黑泽明在收拾着东西,速度很挺快的:还可以吧。

洛丽:还可以?好歹鼓励我嘛,第一次上法庭呢。

黑泽明很迅速地说着:好吧,你是最棒的律师,作为一个实习生,你算是出类拔萃了。

洛丽很开心,尤其是得到上司的肯定,此时她的一群大学朋友一下子全部跑了出来,轮流祝贺她,还与她一起在法庭上跳舞,严肃的法庭顿时就成了酒吧的舞厅那样,感觉很随意。

黑泽明追了出去,发现辛波斯卡弗没有喊计程车,而是选择独自走在一条很安静的小巷子里。他连忙追了上去,她提醒他:你就这么追上来?不担心暴露我们的关系?

他注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那么安静,应该不会碰到熟人吧?

她夸赞他:你还挺厉害的,把实习生教得那么厉害。

他无奈地喊着:冤枉!我可什么也没有教她,她本来就那么聪明。

她语速很快,走路的速度也同样快:当然聪明了,而且还很能干,在法庭上直接亲你了。

他还挺开心地说着:原来你真的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她坚决否认: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必要生气。

他一口气拆穿她:因为你嫉妒她,你刚刚的眼神,我已经完全感受到你在嫉妒她。

她还是没有承认:我觉得你想多了。

“今晚怎么样?”

“一起吃饭?”

“不,还有其他的事情。”

“去你那边吃饭?”

“去你那边吧,我这边不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