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包围圈后，侦察小队清点了一下人数，损失了两个人，还有两个轻伤。按照团长王建业事先标注的地点，三个小队分头行动。
看看天还未亮，小武子带着第一小队的兄弟们直插仰天山北侧的一处山坡。根据王建业的推测，日军炮兵阵地设在这儿的可能性最大。相比于其它山谷和平地，此处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有利于炮兵直接观瞄。更重要的是，这里相距国军的一线阵地，正好是九二式步兵炮的最佳射程范围内。
远处的枪声渐渐稀落，估摸着一营长带着敢死队已经返回。
服部寅次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认为冲出包围圈的国军只有区区几十人，大部分国军仍然被封锁在仰天山。只要天亮后再组织一两次炮击和冲锋，便可拿下仰天山，全歼这支插在皇军心腹的支那武装。
对于冲出去的小部分国军，肯定是自顾逃命去了，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服部寅次郎甚至于没有通知炮兵加强防御。
正是因为服部寅次郎的麻痹大意，让侦察小队有了可趁之机。
因为处于整条战线的后方，负责守卫炮兵阵地的兵力很少，只有一个班的日军和一个排的皇协军。
半夜的枪弹声同样惊醒了炮兵阵地上的日伪军，纷纷站在高坡上观望。
“怎么回事？难道是支那军突围吗？”
“可以我们的炮兵在夜晚无法观瞄，否则我一定会让支那军吃点苦头。”
几名日兵小声议论着，因为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他们只能待在原地看风景。同样，这些日伪军认为在重重包围下，国军不可能突破防线，更不会想到，有一小队国军正在悄悄接近。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小武子很快就找到了团长标注的这处山坡。远远的便看到山坡上燃着一堆篝火，几个日兵正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议论着什么。
哈，果真在这儿！小武子心里面顿时兴奋起来。他冲身后的兄弟作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放轻动作。十个人隐藏在黑暗处，重新检查了弹药，等待时机成熟便出击。
小武子仔细观察了一番，篝火旁围坐着六七个日伪军，两名哨兵分别在东西两侧负责警戒。中间位置用沙包修筑了简易工事，沙包后隐隐露出轻机枪的身影。离火堆不远处有三顶帐篷，估摸着里面可能住着十几个日伪军。在帐篷的旁边，用树枝覆盖着两门火炮，黑黝黝的炮口在火堆照耀下折射着光芒。
根据团长的描述，这两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火炮，极有可能就是九二式步兵炮。
但是敌人太过分散，而且还设有机枪工事，想一鼓作气捣毁炮兵阵地绝非易事。这可咋办？小武子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远处的枪声渐渐平息，但是被惊醒的日伪军已经没有睡意，索性围着火堆聊起了天。几名皇协军听不懂日语，便单独坐在一起。
“武哥，动手吧？”一个兄弟低声问道。
“再等等！”
“再等天就要亮了！”
小武子回头看了看东方，天边地平线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如果等到天亮动手，难度会更大。思忖了片刻，他冲着身后的两个老兵比划了一番，示意他们去解决那两个哨兵。然后冲其他兄弟低声说道：“手榴弹准备好！等会儿冲上去，先用枪解决帐篷外面的敌人，再炸掉大炮！”
一切准备就绪，两名老兵手持刺刀，借着草丛的掩护，分别悄悄摸向哨兵。小武子则与其他兄弟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黎明前的仰天山凉风阵阵，沉漫在一片寂静中。一名老兵顺利接近日军哨兵，趁其不备猛地从草丛中跃出。他左手捂向哨兵的同时，右手刺刀瞬间划开其喉管，日军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老兵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扭身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却惊慌地发现另一边出现了意外。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两个老兵同时动手解决哨兵。但是站在岩石上的皇协军哨兵无意中的回头，发现日军哨兵被人放倒。他大惊之下，高喊了一声：“有国军！”同时举起步枪，呯的一枪打了过来。
几乎是在子弹出膛的同时，一把刺刀从他背后嗖的飞了过来，深深扎进他的后背。哨兵痛苦地扭过身子，试图看清袭击者的脸。但是脚下已经站立不住，身体一仰，重重地摔下岩石。
喊声和枪声惊动了围坐在火堆旁的几个日伪军，他们本能地抄起枪站了起来。
小武子见行动暴露，一挥手喊道：“打！”八枝短枪一齐对准敌人同时开火，火堆旁的日伪军来不及还击，瞬间被撂倒了三四个。
“射击！”一名日军曹长大声吆喝着，并端起步枪，冲着侦察小队扣动了扳机。
其他日伪军也逐渐从慌乱中反应过来，各自寻找掩体，开始还击。这时候，从帐篷里又冲出二十多个日伪军，端着枪叫嚷着，加入战团。
眼看着前出的两个老兵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小武子急得大叫道：“手榴弹！”
两个兄弟手握手榴弹，刚探出身子，还未等拉弦，就被迎头打来的子弹击中脑袋。血肉飞溅中，两个人向倒了下去。
姥姥的，小鬼子的枪法真邪乎！小武子暗骂了一声，背靠着一块岩石，拽掉手榴弹的拉环，在手里延伸了三秒钟，然后向后扔了出去。
“轰”一声，手榴弹在日伪军头顶爆炸，爆炸的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四处溅开。一片哀嚎声中，无躲藏死角的日伪军又被炸死炸伤四五个。
“兄弟们，就这样子扔！”小武子喊道。
剩下的兄弟学着他的样子，咬掉拉环，在手里延迟数秒后再把手榴弹投出去。
“轰轰！”一连串爆炸过后，敌人的阵形大乱。趁着这个空档，小武子大喝一声：“冲！”一跃而起，拎着短枪率先冲向敌阵。
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去，几个负伤的日伤军正蜷缩在地上呻吟。小武子手疾眼快，抬手就是一梭子，将一名试图反击的日兵打成了血筛子。
后面的兄弟紧随其后，嗷嗷叫着也冲了上来。仓促应战的日军和皇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小武子冲身边的兄弟又大叫了一声：“去个人，把炮炸了！”
“俺去！”一个兄弟应声而起，怀抱着用布条捆绑而成的集束手榴弹，向九二步兵炮跑去。
此时，日伪军渐渐清醒过来，知道这群人是冲着大炮来的，纷纷调转枪口向那名兄弟开火。趁着双方激战的工夫，一名日军机枪手爬到掩体后面，架起了机枪。
“嗒嗒嗒……”一阵火舌喷过，密集的子弹疯狂地射向那名跑向大炮的兄弟。
血光飞溅，那名兄弟双腿立刻被机枪弹打穿，一头栽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名日兵端着刺刀，哇哇叫着冲了过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看远处的大炮，想完成任务已经不可能。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响了集束手榴弹。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个未留下姓名的中国汉子，连同那名试图阻止他的日兵，被炸得粉碎！
日军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剩余的侦察小队队员。
“卧倒！”小武子疾呼一声。就在他刚刚卧倒的瞬间，一串子弹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击中身后的一个兄弟。那名兄弟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倒在了小武子的旁边。
瞬息万变的战场，对交战双方都是极大的考验。侦察小队转眼间损失了一大半，被压制在一片洼地里动弹不得。
小武子几次试图向日军机枪手投掷手榴弹，但都因为对方火力太猛未能成功。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身后只剩下两名队员。
而日军也从被动转为主动，分成两队，在机枪掩护下，分别包抄上来。日军曹长也在抓住时间跑进帐篷，用电话要通了前沿指挥所，将情况报告给服部寅次郎。
接到电话，服部寅次郎从将信将疑慢慢转为震惊，难道昨晚冲出去的那区区几十个国军，就是冲炮兵阵地去的？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命令中岛带领一个小队，火速支援炮兵阵地。
小武子等人窝在洼地里欲进不能，欲退不得，眼看着两翼的敌人越冲越近。
“完了，老子今儿个要撂在这儿了！”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回头看看两个队员， 两个人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根本无力反击。
“兄弟们，咱们拼了，绝不落到小鬼子手里！”小武子说着，把身上的手榴弹悉数取下，裹成一捆，准备等敌人一靠近便拉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又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颗手榴弹扔到大炮旁边的弹药箱上，引爆了炮弹，两门大炮立刻被炸上了天，连同大炮周围的帐篷，都被夷为平地。
小武子和两名队员也被掀起的沙土埋了起来，他的大脑飞速转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