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斯卡弗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过来,她的脸恰巧压着林肯律师撰写的回忆录,昨晚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整张纸都被她压得皱成了一团,手表上的时间却在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她要去做别的事情,她若无其事地去洗手间梳洗,再次泡了一杯浓郁的咖啡,匆匆忙忙地喝完,坐上一辆计程车,直奔拘留所。
上了车以后,她才猛然地意识到,自己昨晚在林肯的卧室过了一晚,在那之前,她还阅读了林肯生前所撰写的回忆录,虽然她只读了一点点,但是她为了了解林肯的方方面面,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他的回忆录全部读完方可罢休。
但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在拘留所里,联邦警察同样很忙碌,他们都在处理日益增多的游行示威活动。
自从林肯遭到刺杀以后,仿佛某根刺,刺中了以前被歧视过的种族的内心深处,林肯对于他们而言是永远的英雄,是一名救世主,是犹太人的赛弥亚,领导他们走出黑暗的人物。
现在这名英雄无缘无故在歌剧院被刺杀,他们当然会感到愤怒,纷纷集体罢工,破坏了工厂的机器,捣烂了富人的珠宝商店,烧毁了奢侈品专卖店。一时之间,犯罪率迅速飙升,有的人趁机浑水摸鱼,混进了本该没有那么愤怒的人群里。
布林当然也被当成了罪犯扣押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他很迷茫,显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直到诺曼从外面匆匆忙忙地溜了进来,他手里还有好几个案件要等着处理的,他已经忙得不行,哪怕是进来了以后也在不停地打电话,汇报其他的工作。
布林很生气地问着:你们究竟要扣留我多久?我可没有犯法,就算林肯先生真的被刺杀了,最多算我失职,不代表你们可以扣留我吧?
这时候诺曼手里的工作暂时交接完毕,他关掉了电话,略带歉意地说着:很抱歉,最近工作很忙,游行示威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布林理直气壮地说着:如果真的那么忙,就应该尽快释放我,减少没有必要的工作量。
诺曼笑了笑:我当然也知道你的时间很高贵,我们只是想搞清楚林肯先生被刺杀的来龙去脉,所以才需要你提供一些很重要的信息给我们。
布林回想了一下,突然就心软了,没好气地说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尽快问完,好吧?
诺曼思考了一会,等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麻烦你把那天的经过再说一次给我们听听。
布林很痛苦地撑着脑袋,尽量地回忆着:
“那天我护送林肯先生到歌剧院,陪伴着他欣赏“维多利亚的秘密”,尽管我不知道这种艺术歌剧要表达什么,可是我还是得陪着林肯先生。说实话,我这个人参与战争比听音乐的次数都还要多,我压根就没有音乐细胞,也没有艺术的喜好,陪着林肯先生欣赏歌剧可以说毫不夸张地形容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我当时都快要睡着了,实在是难受,不停地打着呵欠,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就想着找一些乐子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这时候我的老战友在催促我赶去……”
说到这里,布林停顿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坐在他面前的可是联邦警察,他那晚去的可是私人的地下酒吧,多半与黑手党有关,他可不敢在警察面前乱说话,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说不定就与黑手党杠上了。因此他说了一半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诺曼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忧虑,摊开双手说着:你心里有顾虑是吧?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接着说下去就行,其余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我是不会继续追问下去的。
布林虽然知道联邦警察不可信,但是到了这个程度,他也不好隐瞒,他只好如实说了出来:我那晚其实约了老战友去地下酒吧喝酒,我以为一场歌剧的时长很短暂,没想到竟然会那么漫长,林肯先生又看得那么入迷,我不好打扰他的兴致,而且当时歌剧的环境我已经观察过,是相当的安全,没有可疑的人物在靠近我们,林肯先生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想着静悄悄地离开他,然后迅速地喝一点酒,尽可能快速地赶回来。只是帮个小时而已,没想到半个小时他就出事了。噢!上帝啊!我就不应该溜出去喝酒。
诺曼拿出一份报告,疑惑地说着:你以前参加过戒酒协会,每一天都在戒酒,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喝酒。就算你今年重新喝酒,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有很好的控制力才对,为什么会在那晚发起酒瘾呢?
布林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我也觉得很奇怪,那晚我的身体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不喝酒就好像毒瘾发作了那样。很难受,很痛苦,就是因为这种感觉太煎熬了,我才忍不住偷偷溜出去喝酒。唉,我要是早知道有杀手在附近出现,打死我也不会离开林肯先生的。
诺曼好像没有用心在听他说话,注意力全程停留在关于布林的个人档案身上。他抬起头,竖起手指,一口气地说着:我很愿意也很乐意相信你所说的话,可是根据资料显示,你是南方联盟那边的居民,你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支持种族隔离制度,并且坚决拥护南方联盟的政策。你的身份背景看起来就很有问题,你身为林肯的保镖,又积极拥护支持种族隔离制度,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很憎恨林肯才对,怎么会愿意为他做事,甚至保护他呢?
布林露出尴尬的笑容:慢着,没错,我的确是南方联盟的人,在政治立场上一向支持种族隔离制度,可是不代表我会对林肯先生不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我心中的英雄,瓦解了种族歧视的政治问题,阻止了这个国家的意识形态上的分裂,维护了完整的政权。在国家荣誉面前,所有的歧视都必须抛到一旁。我以前支持种族隔离制度不代表我会谋害林肯先生。
诺曼很谨慎地说着:没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你的身份背景那么特殊,又在杀手潜入歌剧院之前跑出去喝酒,时间上太吻合,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你这只是纯粹的巧合。
布林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我明明是南方联盟的人,但是我不仇视林肯先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中我成为林肯先生的保镖。如果说有嫌疑,当初选我那个人也有份。
诺曼皱着眉头说着:其实这里我也觉得很奇怪。筛选条件明明说得很清楚,有酗酒记录的保镖是不符合被挑选的条件,可是你偏偏被选中了。这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那样。
布林很不耐烦地苦苦哀求着:总之我是无辜的。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诺曼思考了几分钟,随后拍响了桌子:好吧,既然你都承认与你无关,那么我们应该释放你。不过你在履行工作职责期间跑出去喝酒,擅离职守,疏于防范,导致你要保护的人目标人物遭到枪击。这是一种失职的行为,我们不告你,可是要看林肯所委任的保安公司负责人是否要追究你的责任。这段时间就要暂时扣押你,看他们是否决定追究你了。
布林很失望地碰头在桌子上:我怎么那么倒霉……你敢相信?
辛波斯卡弗赶到拘留所的时候,本来还想去看一眼布斯,但是一眨眼就看到他从拘留所里出来了,帕特丽夏正在为他办理手续。
她困惑不已:为什么你可以出来了?
帕特丽夏连忙走过来,得意洋洋地说着:你们证据又不足,迟迟没有落案起诉,我的当事人被困在拘留所里受苦受难,他曾经有过精神病史,实在是无法承受这种苦闷环境的压迫。所以我向你们的老大提出了保释外出,他自己也同意了,还在上面签了字。
布斯也很嚣张地说着:是啊,说起来啊,我真的挺无辜的,只不过是恰巧在那个废弃的谷物仓库走出来,就莫名其妙被你们逮捕了,还带了回来。
辛波斯卡弗很生气也很激动,可是她仍然很冷静地说着:算你狠!不过你别那么得意洋洋,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起诉你!
布斯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我回去了,那边是南方联盟的势力范围,北方联邦政府也没有权利逮捕我,我看你要怎么抓我。
他说得没错,只要他成功逃回南方,就再也很难逮捕他,如果强行拘捕,很容易引起南北政府的矛盾,说不定还会导致战争。
无论如何,她都决定先去找詹斯。
说到詹斯,他好像早就预料到自己的下属会找上门来,所以很早就预备了一壶热腾腾的咖啡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推开门,他很客气地说着: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找我,坐吧。
她很生气,只是站在他面前,来势汹汹地质问着:为什么你要同意布斯那个家伙的保释外出?
他很熟练地解释着:天哪!你能想象这种事情多么的荒谬吗?我们目前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一个稍微像样的证人都没有!我们就算要惩罚枪手,也要按照基本法吧?我们不是不做事,只不过是目前的证据很少,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她提醒着:可是那个家伙一旦逃回南方,我们想要抓他可就很困难了。
他狡猾地笑着说: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情况。贸贸然起诉一个南方联盟的枪手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说不定会引发战争,我们的国家已经出现了经济停滞不前的情况,我们不需要战争,我们只需要面包,只需要黄油,只需要欣欣向荣的社会。
她觉得很痛心,很执着地陈述着:可是林肯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这个国家目前要面临的危机,转过头他就被人刺杀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与南方联盟有莫大的关系吗?如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谁还愿意站出来做英雄?我们需要英雄的,对吗?我们总是需要这种人的存在。
他无可奈何地说着: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只是管司法,立法与行政的事情实在是无法参与。我很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好朋友遭到枪击,感到愤怒是很平常,可是我希望你可以稍微理智一点点。
她不打算放弃,打算跟他摊牌说清楚:我是首席刑事检控专员,我有独立的起诉权力对吧?
他不以为然地说着:当然,这些权力在法律上,都是我赋予你的。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办公室: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动用自身的权力,起诉布斯公然谋杀律师。我当然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要召开听证会,要委员会一致通过才能提交审讯档案。这方面我老有经验了。
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叹息着说: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布斯感谢帕特丽夏,给了她一张支票,那是她的律师酬劳。
他告别了自己的律师之后,拿着行李,非常满足地计划着返回南方边境的路线。此时此刻他已经在幻想着回去以后变成了英雄的场景。
他刺杀了林肯,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当然那是相对于南方联盟而言。他甚至考虑过以后都充当着枪手的角色,为南方联盟扫除一切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