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温斯洛普法官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尽管他有着多段失败的婚姻,在情感上也经历了不少的挫败,可是他仍然相信爱情,仍然追求真爱以及纯粹的感觉。到了夜里的时候,他常常会戴上墨镜,躲在酒吧里喝着味道很奇怪的饮料,偶尔会嗑药,在精神上获得极大的满足,此时他会勾搭上酒吧里的调酒师或者同样前来消费的性感女士。他们常常会在情感上一触即发,然后躲在酒吧吧台的小型仓库里尽情地爱抚、亲吻、做爱以及吻遍对方的全身。
吧台的调酒师早就见怪不怪,在迷人的呻吟声中,他们仍然能专心致志地调好饮料,然后送到酒吧里客人的桌面上。
他们在经历过情感的哀伤以后,最终还是选择独自离开,他会给她一笔钱,感谢她的陪伴,这时候她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开,而他最终还是孤单一人,就坐在那里喝饮料,他把那些饮料当成了酒精,把酒精又当成了嗑药那样。
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在那个酒吧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联邦法官。相信也不会有人想到,联邦法官竟然会是一个滥用精神药物,乱搞男女关系,公然企图对抗禁酒令的执法者。但所幸的是,他比其他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好多了,毕竟他还懂得给钱。
一位联邦法官的日常生活就是醉生梦死,但是到了法庭,他又再度变成执法如山、维护法纪,严惩罪犯的联邦法官。由于神圣的光辉照耀在他身上,没有人去回想他曾经极度丑陋的一面。
马科列夫换上了囚服,表现得极度不舒服,在被拘留期间,帕特丽夏与珍妮特前来拘留所探望他。
帕特丽夏不太喜欢与自己的当事人聊天,他赋予了珍妮特这样的权力,让她直接与他对话。
珍妮特企图安抚马科列夫的情绪: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向法庭申请保释,相信很快会有结果。一旦成功了,你就可以待在家里,而不必困在拘留所里受苦。
马科列夫显得很沉稳,但是同样是非常的不满:你的效率太低了!我不要困在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一定要出去!
珍妮特维持着耐心:你冷静下来,我们的申请已经递交,要答复就必须要等待,这就是法律程序,我们也没有办法。
马科列夫变得更为生气:我请你们回来为我辩护,不是为了听那一句无聊的台词:“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之,你必须给我想办法!在你解决这件事之前,你都不要来见我!滚!
帕特丽夏一句话也没有说,站起身直接就离开了拘留所。
珍妮特追了上去:慢着!你不能一走了之!
帕特丽夏很生气地反问:他是认真的嘛?我们是律师,难道他懂的法律程序比我们还多?什么都不懂,还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最讨厌这种人,亏他还是一个举世闻名的画家!我看一点都不像!
珍妮特此时露出回忆那样的笑容。
她想起辛波斯卡弗刚刚开始当律师那会也是这样,对奇奇怪怪、形色各异的当事人充满着不屑与不尊重,她当他们是怪物,不可理喻,甚至摆出一副“我喜欢就为你辩护,不喜欢就自我撤销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在她的循循善诱之下,辛波斯卡弗也变得温和起来,明白了法律的含义,也明白了处于当事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不再变得如此偏激、愤怒、充满着抗议性的扭曲的心灵。很久了,真的很久了,她自己也快要不记得当初是如何维持着耐心,一点一点地扶她起来。后来她终于成长了,也独立了,于是就开始脱离她的控制,加入了律政司,从此背弃以往的信念,不再信仰以前的神,信仰一旦崩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拯救她。
珍妮特最终丢下了一句:你是他的辩护律师,你应该为他解决这个问题。
帕特丽夏还想为自己辩驳,可是珍妮特已经不给机会她。
她只好咬紧牙关,很不愿意地去一趟律政司拜访辛波斯卡弗。
辛波斯卡弗到目前为止仍然是律师界的翘楚,她打赢的官司不计其数,在法律界仍然有很多人视她为英雄或者偶像。她愿意留在律政司工作当然不会毫无利益相关,她是首席刑事检控专员,有独立的起诉权力,也有弹劾的特权,当然如果要弹劾某一位官员是需要经过参众两院的同意方能生效,否则那将成为空谈。她不仅在律政司获得了权力的满足,甚至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人员。其中就包括了处理外交事务的秘书、负责筛选起诉案件的助手、负责探取情报的联邦司法警察……一系列的庞大政府机构只为她一人服务,只要她想查一件事情,立刻就会有人替她分担。但很显然,在她心里,这些所谓的特权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她很清楚,在过去的阶段里,她把权力视为绝对有影响力的力量,没有权力,一切的理想则变得毫无意义。她对权力是十分眷恋以及迷恋,可是在某一天,这一切都变了,皆因她接受了心脏移植的手术……
尽管马科列夫起诉的案件由她负责,可是她仍然还有其他的案件要跟进,因此她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吃午餐,她习惯了吃一块三文治加黄油加奶酪加火腿,再加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构成一顿午餐的主要组成部分。
帕特丽夏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了辛波斯卡弗的办公室,她身后是一个很小的窗口,但是外面的风景却看得很清晰,尤其是天空中的那一片白云。
辛波斯卡弗很不高兴地说着:虽然我们认识了很久,就像老朋友那样。可是如果你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我同样可以告你擅闯他人地方。
帕特丽夏对此并不为意:我这一次来,只要是想找你商量一些事情,不介意我坐下来吧?
辛波斯卡弗毫不犹豫地说着:绝对非常介意。
帕特丽夏恬不知耻地说着:就算你很介意,我也要坐下来。
辛波斯卡弗心里想着作罢: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帕特丽夏以很平静的语气说着:第一场审讯,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是完全处于下风的。
辛波斯卡弗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这个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帕特丽夏尝试着给出了建议:既然你的证据根本就不充分,为什么我们还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浪费纳税人的金钱呢?这宗案件继续审讯下去,结果都是一样,反正也是我赢,为什么不结束这些没有意义的审讯呢?
辛波斯卡弗貌似也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你想表达什么?
帕特丽夏郑重其事地说着: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前来向你提出建议,希望你撤销控诉,尽快将他释放。
辛波斯卡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噢……你的意思是,你的当事人希望这宗案件以庭外和解的方式完结对吧?
帕特丽夏固执地说着:不是庭外和解,而是撤销控诉!控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我的当事人!他被囚禁在拘留所已经是非常痛苦,我们身为律师的,有责任结束这些痛苦的日子!
辛波斯卡弗当然也明白这宗案件的荒谬之处,其实在第一场审讯当中,她就已经有了觉悟,觉得这宗案件很难入罪,她还在想办法找个借口撤销控诉,没想到辩方律师现在就自己送上门了。她刚刚想提出达成协议的想法,可是此时桌面上犹文太生前的照片仿佛正在凝望着她,她心乱如麻,思绪混乱,闭上眼睛,一下子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不!就算是多么棘手的案件,我都不会轻易罢休的!我相信诺曼警官向我提供的证据,我相信控方目前所持有的证人,我同样相信法律的真理是惩罚罪有应得之人。我绝对不能因为证据不足就轻易放弃起诉一个罪犯!如果你希望用这样的理由说服我撤销控诉,那么我可以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帕特丽夏彻底惊呆了,她还以为对方快要妥协了,没想到情况竟然再次反转。她顿时感到受到了屈辱,她咬牙切齿地问着:我给你一个这么好的建议,你居然质疑我?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不肯撤销控诉,非要继续在法庭上大动干戈?
辛波斯卡弗心情沉重地表示:是的,目前只能是这样,我答应了自己,不能轻易屈服。
帕特丽夏重新站了起来,手插在衣兜里,望着窗外的风景,阴着一张脸说着:既然这样,你就千万别后悔!我们法庭见吧!
凌晨三点钟,诺曼还在办公室加班,当然是义务的,没有任何的酬劳。
他很后悔那天在法庭上被辩方律师牵着鼻子走,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她的陷阱里。以他对陪审团与法官的认知程度,相信他的供词已经不能作为参考,因为他的直觉判断在辩方律师的陈述中演变成某种偏激的看法与思想。这就框定了他的立场,而且是被代表的那种。
他几乎不能忍受辩方律师当天在法庭上当众质问他的判断能力,或许他刻意逮捕马科列夫是过于轻率,但不代表他在处理这宗案件的时候夹带了私人感情。他的直觉很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判断错误的时候。
马科列夫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罪犯,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但是当他在翻查马科列夫从小到大的社会背景以及从事艺术创作的生涯的事迹的时候,他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因为在过去的人生经历中,马科列夫的生命无异是十分幸运的,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他去欧洲探索文艺复兴,然后启发了创作艺术的思维。他研究过他的所有作品,大部分是谴责帝国主义的欧美列强对弱小民族的欺压与压迫以及长期的榨取。他分别用了暗讽、明喻、排比等略显夸张的手法讽刺了旧社会的资本主义,同时还抨击了犹太人在贪婪的问题上造成严重的毁灭。从他的作品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愤世嫉俗、不甘于命运压迫的勇敢男人。他天生就具有反抗、叛逆的基因,他的思想是维系公义,搀扶弱小群体。他的作品,他的行为完全与一个冷血的杀人凶手搭不上边。但是,眼前的事实却恰巧说明了这个问题—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暴露了他是冷血的杀人狂魔的事实。如果非要分析他为什么会性情大变,那么就要看他的人生经历轨迹开始分析。
他看过了所有的资料,找到了答案,但是答案本身却并非十分稳定以及靠谱。
答案就在他结婚之后,因为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显然是在他步入婚姻之后没多久的日子里。随后接二连三的惨案就更加证明,他的变化是在结婚之后开始的。那么在他结婚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决定从马科列夫的童年生活开始调查。但是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现象,在结婚之前他曾经去过一趟越南,然后又从越南回来,没多久他就与凯瑟琳结婚。好好的一个人,总是流浪于西欧等发达地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越南呢?按道理来说,他不可能是越南人,仿佛一切的变故就从他在越南回来之后发生的,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决定去寻找马科列夫的童年生活,他在凌晨时分发了短信给阿MAY,交待了一遍他要出远门的原因。
约翰·温斯洛普坐在酒吧的吧台前面,戴着墨镜,粘着胡子,看起来很性感,他像极了那种习惯低调,把自己隐藏在芸芸众生之中,将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光耀隐藏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很刻意地隐藏自己,但是他还是被注意上了。
一名犹太籍的俄国人很热情地举着一杯“蓝色夏威夷”(一款不含酒精的饮品)朝他走过来。
“我可以坐下吗?”她很温柔地问着,脸上充斥着诱惑般的笑容。
哪怕他在等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藏的真爱。
他毫不掩饰地表露了自己的爱慕:这里有一个空缺的位置,长期空缺着,如果你想进来,就可以坐下来,我们可以聊聊诗与远方的浪漫以及土耳其的战争。
她慢悠悠地陈述着:是吗?只是聊聊嘛?说不定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一起完成……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脚在撩动着隐藏在他内心的狂野力量,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极具挑逗性的暗示性行为动作,他显得有些慌乱,但仍然保持着思绪上的镇定:你的主意非常好,或许我们应该互相深入了解两个小时,然后持续一两个星期以上,说不定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亲密。
她不禁笑了笑,说话的口吻极度狂野: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难道真的只能两个小时左右?我认为可以更多,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了……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像你这样的年龄阶段,我觉得充满了神秘感,野性以及窒息,热得爆炸开来……
他显然心动了,刚刚打算结账,处理下半场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辛波斯卡弗进来了,由于他坐在吧台的位置,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他的位置了,他连忙推开俄国女孩,呼吸急促地说着:关于这个深入了解的问题,我觉得很有必要继续研究,不过不是现在,改天我们还会再遇见的。
她露出神秘的笑容,轻声地说着:我很期待我们的遇见。你得感谢你的朋友恰巧赶到了,救了你一命。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她的账单显然是留给他的。
辛波斯卡弗坐下她刚刚起来的位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颇为可惜地说着:哇哦!多火辣辣的一个小女孩……你该不会真的情感泛滥到了这个程度吧?
他带着惋惜的口吻说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差点就成为我的第8任妻子,在此之前,我已经成功地瓦解了7段婚姻。她很像我以前的太太们。
她郑重其事地问着:所以,你前面的7段婚姻都失败了,你学到了什么?
他幽默地说了句: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或许是如何让每段婚姻每段感情变得更加短暂。人生苦短,哪来那么多的一生一世,遇到的人足够多,你才能明白哪个最适合你。
她假装听懂了,假装很理解他的价值观:你真的好伟大……我以你为荣……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你前面的7任妻子里,你究竟杀了哪几个?又或者是哪几个妻子是被你偷偷地不知不觉地杀死了?
他反问着:关于杀害妻子的问题?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的前面7任妻子都过得很好,她们每一个人都比我过得幸福。